不止那太医有这样的想法,便连跟进来的小厮,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路大人和元大人的小厮古里古怪的,便连这诺大的官舍之内,除了方才见到的两个小厮,也并无其他人,甚至连一个近身伺候的人也没有。
不光如此,便连床上躺着的人影,也是动也不动,好似死人一般。整个房间给人感觉阴森森的异常恐怖。
“唉,你说这房间里,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你说这好端端的,怎的就元大人和路大人齐齐病倒了呢。”
那人话音一落,周围的小厮皆是齐齐打了一个寒颤。那种阴森森暗沉沉的氛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小厮虽然都是在尚书大人身边伺候着,但是毕竟不是尚书大人亲近的人,尚书大人做做出来的一些龌龊,这些人并不知晓。
那尚书大人对外宣称这路大人和元大人是生了疾病,他们这些人自然便觉得这路大人和元大人是生了重病,才导致他二人今日都没有来慎刑司。
如今亲自来了这官舍之内,经历了欧阳念和隐七刻意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再加上一些人煽风点火般的脑补,一众小厮脊背发寒。
太医有些不信邪,上前走了几步,又让跟着进来的小厮将床上躺着的看不清楚面目的二人的被子掀开一角来。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心里头莫名发虚。踌躇着慢悠悠的上前去。
来的时候尚书大人有所吩咐,万事听从太医的调派。
他们不敢武逆太医的意思,这时候磨蹭着走上前来,硬着头皮将那被子的一角掀开了一些。
霎时间,一张惨白恐怖的有些不正常的脸颊,毫无征兆的映入了几个小厮的眼眸之中。
那捏着被角的小厮神色默然一骇,吓得面色如土,哆嗦这嘴巴后腿几步,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不明所以,见小厮一脸骇然的表情,也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咋然一看,屋子里的小厮齐齐惊的愣住了。
甚至有一个胆小的小厮当即便忍不住惊呼出声,嘴里倒吸一口凉气。
“太……太医……他……他们……”小厮无与伦比的说不出话来。
那太医心头也有些镇静。
瞧这元大人和路大人这般模样,他们二人分明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可是为何这二人已经死去多时了,他二人的两个小厮却不说明情况,还要执意将这二人领进门来?
这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的心声。然而,那太医的想法,却要比其他人更多。
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晓路大人和元大人已经喂下剧毒被人害死的人。
所以元大人和路大人如今已经死亡的事情他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
为何路大人和元大人的尸体会出现在官舍之中?
而且,为何他们的两个小厮缄口不言保持沉默,还特意让他们进来此处看到这一幕?
这又是为了什么?
那太医脸色凝重,当即便对着屋子里的其中一个小厮严肃道,“去,出去将路大人和元大人身边伺候的两个小厮带进来。”
如今的事情疑点重重,唯一有迹可循的,便只剩下那两个古里古怪的小厮了。
小厮很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领着欧阳念和隐七进来。
暗沉沉的房间里,因为欧阳念和隐七进来,似乎莫名有多了几分人气。
欧阳念和隐七进来,欧阳念率先拱了拱手,故意眼神闪烁的四处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影,神色慌张诡异,又惊慌收回视线,对着面前的太医道,“小的见过大人。”
她这般古里古怪的表情,被那太医看在眼里,却是越发的让人生疑。
这二人这般表情,想来定然是心里有鬼。
太医冷着脸,微微眯着眼眸,探究的视线暮沉沉的看着欧阳念和隐七,突然怒喝一声,“大胆!”
他这一声怒喝,周围的小厮瞬间反应过来,围过来将欧阳念和隐七抓了起来。
隐七原本下意识的想要动手,却被欧阳念不着痕迹的化解了手上的动作。
下一秒,二人顺从的被小厮围了起来。
隐七低垂着眼眸,不言不语。欧阳念佯装一脸惊慌,抬眸瞧着眼前的这个太医,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慌乱之意。
太医对欧阳念眼前的表情很是满意,他严肃了脸色,才道,“关于元大人和路大人的病情,你们二人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欧阳念佯装心头一惊,垂首不语,只一双眼里露出明显的惊恐之意。
“怎么,你们二人,难道是想隐瞒什么不成?”太医突然厉声呵斥道,“元大人和路大人,明显已经死去多时,你们若是不老老实实交代此事,恐怕是要背上一个残害主子,照顾不周的罪名,怎么,你们还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此事?”
“死,死去顿时……”
欧阳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惧之意,她骤然抬眸,似乎是连尊卑都忘记了,“大人的意思,元大人和路…路大人,已经死去多时?”
没等太医回话,欧阳念便已经如同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起来,“不,不可能。大人他明明还好好的活着,就在你们来之前,他才同小的说过话的,怎么可能会是死去多时呢,不,不可能。”
欧阳念喃喃自语,眼神惊惧的模样,状似疯癫一般。
欧阳念这般惊惧的模样,似乎极其具有感染力,一时间,屋子里的其他人,心头也渐渐的涌上一股子莫名的恐惧和荒谬。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状似疯癫的小厮,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笃定的话语,更是让他们生出一种莫名的荒谬感。
看路大人和文大人那张惨白如纸的脸面,明显便是已经死去多时了,可为何这两个小厮,会口口声声的说路大人和元大人还活着?
无端端的,众人感觉到一阵阴森恐惧。
太医大人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已经处于疯疯癫癫状态的欧阳念。最后看向还算镇定的隐七,再次出声问了一句,“你们大人是何时回到官舍的,又是如何回来的,回来之后,又是如何病倒的,你老老实实的同老夫交代一遍。”
隐七默了默,看了一眼演技逼真的自家夫人,最后学者欧阳念方才的语气颤巍巍的惊恐道,“回,回大人。我们家大人是今日临晨时间回到官舍得。
小的在天还未亮起来的时间,听到官舍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小的将门打开之后,便发现元大人和路大人倒在外面。
小的当时吓了一大跳,慌乱之下将人搬回屋子里。今晨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小的还听到元大人和路大人吩咐小的们做事情,只是……”
隐七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话语,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惊恐之意。
“只是什么?”
“只是元大人和路大人的声音,却是有些奇怪。”隐七道
“怎么奇怪?”
“就是……”
隐七刚要说话,床头边突然传来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
“???”
这声音……
众人头皮发麻,有些惊恐的朝着床头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床上的“路大人”惨白着一张脸,幽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动作,那神情,宛如一个被人提线的木偶一般。
隐七欲脱口而出的话语顿住,透过站在她面前的太医,眼神惊恐的朝着太医身后的人望了过去,声音惊恐道,“大大大,大人?”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只木木的朝着隐七说话的方向看了过来,动作迟缓凝滞,明显不是正常人能走的动作和神态。
刚转过头的老太医,刚好便对上了路大人那张惨白如纸,宛如纸扎人一般的脸。
老太医面上的表情一滞,看着突然“活”过来的“路大人”,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瞳孔骤然瞪大。
“咯吱!”
“咯吱!”
令人头皮麻发的咯吱声一声声传入人的耳朵里,“路大人”从床上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过来。
欧阳念惊恐不已,看着朝着这边过来的“路大人”,方才还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的人,这时候好似突然恢复了正常一般,也是一脸惊恐的唤了一声,“大,大人?”
然而“路大人”好似已经不认识自己的贴身小厮一般,目光空洞呆滞的直直的朝着某个方向去了。
“啊~”
“有鬼啊……”
房间里,也不知晓是谁突然凄厉的喊了一句,然后想也不想,直接冲着门口的方向冲了出去。
他这一声,似是打开了某个机关一半,一屋子的小厮仆从齐齐逃命似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奔了过去。
鬼!
有鬼!
大大白天的诈尸了!
那太医却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欧阳念就站在他身侧,见他被吓得怔住,眼眸微微闪了闪。
眼见那“路大人”诈尸,又朝着这边过来,欧阳念突然挺身而出,发疯一般喊了一句,“太医大人快走!”
说着,人已经英勇的挡在了太医身前。
那太医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忙也朝着门口仓皇逃去。
待那太医生出去,“路大人”和“元大人”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睡好,恢复了原本沉睡的状态。
欧阳念和隐七在他们恢复原样之后,也是一脸惊慌失措的从房间里出来。
院子里的众人惊魂未定,被吓得面色如土。
“大人,这元大人和路大人明显就是诈尸了,而且那房间里面给人感觉也是阴森森的,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去禀报尚书大人吧。”
“滚!”
那小厮话未说完,便被一旁又惊又怒的太医给一脚踹到外地。
方才遇到那诈尸的路大人和元大人的时候,这里面就数这些小厮跑得最快,如今又舔着脸面上来,他越看便越觉得气愤。
心下早已经给这些小厮们狠狠的记了一笔。
“太,太医大人。”
欧阳念一脸惊魂未定,诚惶诚恐的过来,“大人,您也看到了,今个儿一早,我们家大人也是突然就这般起来了。结果找来好几个大夫,都被吓了回去。
那些大夫都说我家大人自己死了,说我家大人这是诈尸了。大人,您看这……”
欧阳念说着,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瞄了那太医一眼。
太医余怒未消,这时候听得欧阳念如此说,又想起方才冲出来的时候,便是这小厮挡在了自己前头,心里头腾起的怒意顿时消了几分。
太医终究是太医。
惊魂未定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有镇定下来。
他微微眯着眼眸,看着面前的欧阳念问了一句,“你们家大人,今日回来的时候便发生过这种情况?”
“是。”
欧阳念面上的表情依旧有些惊魂未定,脸上的惊恐未散,“大人他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当时小的吓了一大跳,也以为大人已经……已经……后来小的大着胆子探了的几人的鼻息,结果,结果……”
欧阳念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浑身颤抖起来。
搞得听她说话的人,也跟着她的情绪起伏不定。
“结果如何?”
太医镇定了心神,有些不满的问了一句。
欧阳念止不住的颤抖,声音颤巍巍的道了一句,“结果,小的发现大人他……他……并无呼吸。”
太医的呼吸也陡然急促起来。
欧阳念心下暗自冷笑,又继续道,“一开始,小的也以为大人他已经死……死了。结果中途,大人他又……又站起来了,还唤了小的倒了杯水给他,大人一直说他难受,还……还说……”
“还说什么?”
太医深吸一口气,问了一句。
“大人还说,说什么好毒……还念叨着说他冤枉……”
太医闻言,呼吸陡然又急促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
这院子里的仆从小厮不知晓那路大人和元大人的死因,但是他是知晓的。
他二人便是被剧毒给毒死的。
方才他转过去的时候,分明能看到那两具体尸体的背后,若隐若现的似乎是飘着个影子。
他当时吓得面色如土,也没有仔细去看那人模样,只看衣着,却能看出来依稀是路大人的模样。
莫非,果真是那路大人和元大人死的心有不甘,所以便滞留在这里不愿意离开了?
这样想着,再看看那房间,太医生后背无端端的又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