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卷起,就连荒漠边界也不免洋溢着黄沙。
恶劣的环境少有人来往,因此开在沙漠的小店也少有顾客。
近两天来,小店的客人突然多了起来,并且多数都是住在店里,颇有一种要长住的感觉。
小店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老头子招呼客人吃饭和住宿,老婆子在厨房做饭,一日三餐只要出钱小店皆提供,但只有素面,满满一锅便足够所有人的一顿饭。
若有不满意的,夫妻两人也绝不强求,缴纳的房钱全部归还,而离开了这家略有破旧的小店,任沙漠再大,却是再没有第二家店能落脚了。
老头端上一碗素面,喃喃道:“老头子在这开了十多年的店,还是头一次这么多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店家这话说的还真对了。我等在此多日皆是为了一个人,只可惜怕是一场祸事。”
风沙飞扬。
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车轮驶过留下两道车辙和多个马蹄印,细沙落地将这痕迹遮的若隐若现,又是清风吹过,竟再看不出有人走过金黄的沙地。
车夫哼着轻快的小调,长吁一声,马儿停下脚步,车子也跟着停下,车夫向着车内道:“方圆数里只有这一家客栈,若是继续深入沙漠,马儿就不比骆驼了,车子也没法再走了。”
“便到这里。还要劳烦车夫后天清晨再到此接人回去。”一锭银子递到车夫手中,自车子上一人缓缓走出。
不落凡尘的白色衣衫,泼墨的长发倾泻而下,腰间一支碧色长箫,略微发白的嘴唇浅浅勾起,一双瑞凤眼却看的人不由发冷。
马车掉了头,渐行渐远,掀起沙尘飘扬,留下两道车辙。
“店家,还有空房吗?”
老者看了白衣一会儿,方才那人说要有祸事,因此对来住店的人竟开始有些不满,没好气的问:“你也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小生为了四个人而来,这四人很少分散,不知店家可有印象?”
“有倒是有,不过这四人前几日就向沙漠里去了,你来晚了一步。”老者一改之前的语气,拿出入住本问道:“空房还有一间,住吗?”
白衣略做沉吟:“住,少则五日后,多则一月,这是房钱。劳烦店家烧壶茶,让小生暂作休息。”
茫茫大漠,黄沙漫天,边际难以触及,在此漫无目的寻找一处未知的领地无异于大海捞针。
烈日炎炎,失去了净水与食物,筋疲力竭之时遇难好比在将死之人胸口补上一刀。
鲜血浸透了衣衫,惨白的嘴唇,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残破的衣衫难以遮挡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路亦倒在黄沙上再难起来。
嵩禾本是架着路,被带倒下,半跪在地上仍不能将他扶起,说:“这样跑根本和等死没区别!在沙漠里乱跑,即使白衣到此也难以寻到我们。”
碎玉说:“枉我们生长于沙漠之中,如今却在沙漠中束手无策。”
路亦说:“你们先走吧,反正我难逃一劫,我引开他们,若能换各位一条生路也不枉此生。”
另外三人陷入沉默。这竟成了仅有的办法,只有引来后面的追兵,其余人才有生路,但作为诱饵的人却是在劫难逃。
嵩禾突然苦笑说:“祁溪带着碎玉走吧。”
没给两人拒绝的机会,背起路亦走向与目的地不同的路。
一步一个脚印留在茫茫大漠间,无论能否生还,这样的结局对两人而言已经足够。
嵩禾放下了曾经的恋人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路亦数年的等待终于得到回应。
风卷起沙,沙迷了眼,眼流出泪,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前路有多长,却知道接下来的路都有人陪自己走,纵使再艰难,也有勇气走下去。
祁溪与碎玉继续向着目的地走,所谓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他们不清楚,只是向着一个方向不停前行。
要么找到轮回崖完成任务,要么消散在一望无垠的大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