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张信纸,拔开钢笔的帽,却没有立刻落笔,而是先在草稿本上划了几下。【www.daShubao.cc书多,更新快】深蓝色的墨水划出一道道流畅而反光发亮的痕迹,而后她又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个圆滑而优美的圈儿,觉得自己的手感已经回来了之后,才开始在纸上写道:“deardennis”。然后那些她想说很久的话就如同高空落水般接连不断地倾泻出来。
dennisbrown,她生父lavender改嫁的那位剑桥大学的医学教授,四十年前在战火失去了她的夫人,之后娶了同样因为战争的阴差阳错而与她母亲离婚的lavender。她不幸的夫人去世之后,留下了她的大儿子dona,然后按照排行就是文玢,之后是两个lavender所生的小儿子sammy,最后就是小女儿hill。dona比她年长一岁,sammy今年也有三十七了,hill虽然看上去还像是个小姑娘,但事实上也已经有二十六岁,正在sergey(注:这是苏联现代进化论学家帕夫洛夫的名字,以免混淆还是标注一下)的实验室写她的博士论文。
文玢常常觉得是dennis的影响让她走上生物这条不归路的,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或许是受她的影响hill选择了生命科学中的现代进化论作为攻读目标,而就连作为男孩子的sammy也去当了护士。
说真的,比起文家,dennis那边儿可真是热闹。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十二岁她第一次到英国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个子不高,有点儿胖胖的,英语说得很差劲,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站在机场里,看到每一个路过的英国人,都觉得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已经以信件和通话方式联系多年,但那时候她完全没有关于生父的任何印象,而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机场门口dennis微笑着向她招手。
那时候dennis看上去真的很年轻,戴着眼镜,穿着浅棕色的绅士大衣,有一头棕色的整齐的短发和一双天蓝色的温和的眼睛。而在她身旁是一个年轻而漂亮的黑发男人,脸颊红润,绿色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喜悦。在他们身旁还有两个可爱的男孩子,比较高的那个有一头金棕色的齐耳短发,神情仿佛欧洲的贵族少爷,另外一个则把一头深褐色的卷发扎成辫子,看上去像两只小狗的耳朵。
仿佛是她看到这四个人的一瞬间,便知道了他们便是她要找的人——她的另一个家。
十二岁的时候,她和她的生父与继母一起,在英格兰生活了两年。其实严格算起来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伊顿公学里度过的,只有假期才会回到剑桥的dennis的小屋,然而那却是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的部分。
lavender很爱她,每天都会热情地给她做很多零食,然而吃掉它们则几乎是一种痛苦的折磨。sammy却似乎对她并不是很友好,然而长大之后文玢才明白那只是一个小男孩儿示好的另类方式而已。dona则几乎是家里的少爷,他那时候也只有假期才在家,只不过不像文玢只是在温莎这么近的地方,他却是远在苏联圣彼得堡男子中学就读。
文玢那时候其实很羡慕dona,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崇拜他。虽然他只比她大一岁,但因为欧洲的男孩子长个子快的缘故,比当时还完全是个小孩子模样的文玢高很多,长得也很漂亮,俄语说得很溜。同样是第一外语,dona的俄语的确比她学得更好,这恐怕也是他最终去当翻译并且嫁了个外交官的外因之一。
那第一年暑假的几乎每一天,她都会跟着dona出去玩——与其说是“跟着”,不如说是央求lavender让他带她去。dona有好多很有见识的朋友,有的是圣彼得堡的,有的是莫斯科的,有的是巴黎的,亦或者是阿姆斯特丹的,还有的则是伊顿公学的那些风云人物。当时文玢只有几门理科学得很出色,偏文类的科目由于英语水平的硬伤基本都只是将将及格,看到那些女孩子男孩子们能够出口成章滔滔不绝,都羡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偷偷打开灯读英语和俄语。或许她的口语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吧,等她回国的时候,数学物理倒没什么显著进步,到那时俄语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的口语不好,但是dennis却给她支了个招,直到现在还影响着她的行为习惯:当你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冲他们微笑吧。asmilealwaysworks,因为很多时候对方也并不在意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他们只是需要别人的认同。
于是当时在伊顿的第二个学期,她就开始对每个对她讲话的人都报以微笑,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能不能够回答,都对他们笑。渐渐地itworks,她发现愿意跟她说话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之后回国,她也保留了这个习惯,不光是作为掩饰自己垃圾的口语的方式,也作为一种特殊的风度。
dennis是个很温和的女人,喜欢说话,喜欢小孩子,见多识广,而且有着英格兰人特有的幽默感,一点儿也不像lavender那苏格兰男人的奇怪脾气。那时候的文玢有时候不禁觉得,pro.brown完全配得上比她生父更好的男人,不过这种事情也就是私下想想。dona不搭理她的时候,她就去找dennis说话,后来渐渐地她都懒得去找dona了。dona不带她出去玩的时候,她就要求dennis带她出去玩,因为lavender还要做饭还要照顾小sammy,所以也只好让dennis带她去。
然后她们就去钓鱼,打板球,在草丛和池塘里捉昆虫。
dennis给她讲了进化论,那是她第一次听说那么优美而精巧的理论。当时正值国内中医学占上风的时候,由于舆论的缘故,中学里没人敢教进化论,甚至都没有什么能够称得上科学的生物学理论。记得dennis用她那略带南部口音的英语讲道:“itcallednaturalselethatensuresonlythefittestsurviveandpasstheirgenes...”然后她就被那理论深深地迷住了。
她在伊顿花了整整两个月的课余时间读完那本达尔文所写的物种起源,认为那肯定是真理中的真理了。然而当她在圣诞节回到dennis家,却又被告知达尔文在某些地方是错误的。dennis给了她一份《植物杂交试验》论文,那文章可要比《物种起源》短多了,她花了两个小时就完全看完,然而它却展现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理论:基因能够决定生物的性状,而且它们是分离的、不变的,能够被以数学的方式计算出来的。
她立刻意识到这两种在解释不同现象的理论本质上是一致的,基因决定了(或者说在决定中起到很大作用)性状,而自然选择对于性状的选择,则使得某些基因相对于其他的等位基因更容易被留下。正如人们总是喜欢吃圆圆的绿色的豌豆,而觉得黄豌豆看起来像是坏了,所以yyrr基因的搭配就更容易在人类的菜园子里散播开来,而yy和yy只有在孟德尔的试验田里才常见。可以说yyrr在人类社会帮助下占据了生存斗争的优势,虽然决定黄色的y是个显性基因等容易表现出来。
从那时候起文玢就清楚地意识到,这才是她希望自己能未来从事的领域。即使她的母亲是学物理出身的飞行员之后又从事了商业,而她的继母也是从事医学这样和分子层面的生物学其实相差并不算近的行业,那时候文玢就给自己确定了未来的规划——她要当一个生物学家。
作者有话要说:若说文玢同志初恋是继母,果真能信?
不不不才不是,开玩笑的→v→
明明是哥哥→v→
(这都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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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能说文玢直到二十多岁才有初恋,并且就是erwin么?
并且一直是erwin从来没变过,edgar、sergey什么的都是浮云,至于萌萌的父亲什么的就更是莫名其妙(都令人怀疑是不是喜当娘,好在dna证明并非)……
所以在精神上她还是很专一的,嗯,对,应该可以这么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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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必须要吐槽一句今天北京的能见度,在四百米操场一头都快看不到另一头了(ノ=Д=)ノ┻━┻
空气污染橙色预警!实时pm2.5超900!
尼玛帝都治霾单靠风啊,能不能给力点儿→_→去食堂吃顿饭都快迷路了有木有→_→
(文玢见状欣喜万分:药终于能卖出去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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