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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尚峰送两人出帐篷。

他打着手电, 默不作声地走在前头, 等到了帐篷前, 他矮(身shēn)挑起布帘, 转头看向就跟在他(身shēn)后的曲一弦“小曲爷你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路, (挺tg)辛苦的。”

“一大早”曲一弦问“要多早”

她踢掉山地鞋,赤脚钻进帐篷里。

尚峰的目光从那双褐色的山地鞋移到曲一弦的脚上,嘴里那句“天亮就出发”刚说了一半,脖颈一痛, 紧接着嘴巴被堵住, 不受控制地被掼倒在防潮垫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 他背上一沉, 一条腿压上来,死死地把他反扣在了地上。

曲一弦手里那把瑞士军刀的刀尖弹出,不轻不重地压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她压低声音,警告他“我问几句话,就放你走。”

尚峰眼底有悲愤一闪而过,奈何局势不利,他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唯有束手就擒。

他目光下移, 暗示了眼抵着他脖颈的那把瑞士军刀, 怕自己妥协得不够明显,他边眨眼表示同意, 边唔唔了两声。

刚唔完,傅寻掀帘而入。

他拎着曲一弦脱在帐篷外的山地鞋进帐篷,似无意般就坐在了门口,挡住了尚峰唯一的去路。

“鞋我给你拿进来了。”

“风沙大,放外头一会,里面就全是沙子了。”

尚峰刚亮起希翼的眼神在这一刻,瞬间破灭。

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狼狈为(奸jiān)的(阴y)险小人

“我问你,”曲一弦拧过他的下巴,恶声恶气地问“你什么时候给裴于亮做事的”

尚峰的脖颈被她拧得生疼,他哭丧着脸,比曲一弦还怕让裴于亮发现“大帐篷里坐在权啸旁边大马扎上那个人小曲爷有印象吗那才是我的头。”

曲一弦还在回想,傅寻提醒道“就大柴旦那晚开探索者追我们的头车司机。”

这人曲一弦有印象。

她新仇旧恨攒的怒气一股脑全撒在了尚峰(身shēn)上,她腿腕一翻,压得他膝盖骨咯吱作响。

尚峰痛得结眉愁脸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小曲爷,你讲点江湖道义”

“你那老大为什么反水给裴于亮卖命不知道他背了人命,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我哪清楚啊,上头要交易合作,又不会告诉我们原因。”

曲一弦又问“那权啸是怎么被裴于亮逮住的”

“在都兰。”尚峰咽了下口水,说“裴于亮活葬了沈芝芝后,让我们头约权啸到古墓。”

“权啸又不傻,你们头约他他就去了”

“老大跟权啸是多年合作的关系了,墓里倒腾出来的东西全是靠权啸找渠道销出去的。关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自然是相信的。具体细节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连跟着老大下墓倒斗都是先探路的,他能告诉我什么啊”

曲一弦耐心渐失“这也不清楚,那也不清楚的,你都知道些什么”

尚峰干笑两声,无奈道“这不是混得不好嘛,哪能怪我”

他小心地觑了眼堵在门口的傅寻,直觉他更危险一些“我知道小曲爷你讲规矩,讲道理,不会真把我怎么样。我能说这些,也很够给你面子了。”

他干咳了两声,试探道“你先松开我,这样说话怪没面子的。”

话落,他等了几秒,见曲一弦不为所动,颓丧道“行行行,我说。”

“今年形式不好,古墓被人看的紧,我们头找了不少机会,都没能得手,手头紧张了。下半年好不容易开了一个(穴xué),不知道怎么的,开到一半,巡查的来了。我们被困在墓里好几天,险些交代了。好不容易打了洞出去,一打听,是权啸背后捣得鬼。他为了他交易行里的东西好卖,打着都兰古墓出土的旗号私下交易,抬高行价,险些害死了我们头。也是那会开始,我们头和权啸渐渐生分了。”

权啸这小人做派,写实度还(挺tg)高。

曲一弦又问“大柴旦那晚追车,是权啸还是裴于亮的主意”

“权啸。”尚峰瞥了眼曲一弦的脸色,支吾道“他和我们老大交易,说帮他追回勾云玉佩,就跟他对半分成,还能在敦煌替他安排个(身shēn)份,彻底消了案底。”

“我们老大平时也帮权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想着能一次了结清楚,也就答应了。本来是想把你们拦在敦煌外,拿了玉佩就散伙的,没想到追了几百公里没追到这事黄了以后,我们老大就跟裴于亮合作了。”

曲一弦“你们老大和裴于亮又是怎么认识的”

尚峰回忆了片刻,说“(挺tg)早的,几年前就认识了。几年前都兰古墓文物出土大(热rè),道上来来往往的车十辆有九辆是来打秋风捡便宜的。应该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他苦着一张脸,说“我们这趟跟着裴哥走,也是这里走投无路了,想出国谋生活。小曲爷您也别为难我了,知道的我都跟你说了,不管是我老大还是裴哥知道,我都不能活着出沙漠了。”

曲一弦终于松了手。

她压回瑞士军刀,坐在帐篷里,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半晌,问“你的手沾过血了”

尚峰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涨红了脸,连忙摇头“我不敢的,我连杀只鸡都不忍心,哪敢杀人。但我跟着人混的,不是好聚好散,都不算善了。走到哪,麻烦都不会少。谁愿意胆战心惊地过(日ri)子,我就想着借此契机,出去待段时间也好。”

他小心地爬起来,整了整衣领“我能走了吧出来太久,我怕找不到借口圆回来。”

曲一弦挥手。

尚峰连忙捡起摔落在防潮垫上的手电筒,连滚带爬地绕过傅寻跑了出去。

等人走了一会,曲一弦才问“他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应该都是真的。”傅寻盘膝而坐,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权啸得知勾云玉佩在裴于亮的手里后,要求合作无果,就把主意打到了沈芝芝(身shēn)上,要求沈芝芝配合他,偷走勾云玉佩。沈芝芝应该是答应了,但介于之前权啸骗过她一次,出于报复,她选择偷了玉佩后自己销货卖给了莫家街的古玩行。”

“勾云玉佩脱手的消息是九月底从权啸那开始传出来的,但玉佩丢失的时间是在九月内这段时间。”

“我猜应该是敦煌大会召开在即,城内安检和人员筛选(日ri)渐严格,裴于亮怕自己藏不住,准备先避开一段时间。沈芝芝挑的动手时机应该就在他离开敦煌的前一天,只有这个时间,哪怕裴于亮发现玉佩丢失了,也没法立刻回敦煌找她麻烦。”

“莫家街那家古玩行和沈芝芝有旧(日ri)恩客的(情qg)分在,按时间推算,当时勾云玉佩的大消息还没彻底在古玩界里传扬开来。沈芝芝不敢告诉对方勾云玉佩的真正价值,做了短当,准备等风声过了就多花点钱赎回来。你入手勾云玉佩的时间正好是勾云玉佩满城风雨的时间,按古玩店老板卖给你的价格来看,可能(性xg)有两种,一是他不识货,二是他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个烫手山芋,他没那么大本事盘下这枚玉佩,急着销赃,所以低价卖给你,破财消灾。”

傅寻一顿,看了她一眼,说“至于你带走这枚玉佩以后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

“裴于亮这么重视这枚玉佩,很快就会发现玉佩不见了,怎么丢得他自然有数。他联系沈芝芝后,沈芝芝极度恐惧之下只能求助权啸,权啸为了玉佩的下落势必会保住沈芝芝。”

说到这,傅寻不免又要回到开头。

“权啸在沈芝芝(身shēn)上下功夫之前,一开始是直接绕过东家行和裴于亮寻求合作。但他不知道,裴于亮和尚峰那伙人早就认识,对他的行事作风早有耳闻,自然不会拱手让权啸这个二道贩子白白占他的便宜。玉佩被沈芝芝脱手后,沈芝芝为了保命,绝对不会在安全前告诉权啸玉佩的下落。权啸做事不喜欢做绝,一边藏着沈芝芝,一边自己琢磨办法。他的办法就是把勾云玉佩已经出市场的消息传遍古玩圈,有心人自然会打听玉佩落入了谁的手里,他坐享渔翁之利即可。根据线索查下来,和裴于亮有最直接接触的就是你。”

“一石二鸟。”

“他既能靠这个拖住裴于亮,保沈芝芝平安,又能祸水东引,把锅扣给你背。只是没料到,你是块硬骨头,不止没奈何得了你,竟然让你开始着手调查勾云玉佩之事。权啸以防暴露自己,只能阻止你进敦煌,这才有了大柴旦追车的事(情qg)。”

“进敦煌后,尚峰他们没再追上来,说明裴于亮发现了权啸是幕后推手,自然也推算出了沈芝芝在哪。裴于亮和尚峰合作后,((逼bi)bi)问出沈芝芝勾云玉佩的下落,沈芝芝被活葬,权啸紧跟着栽了跟头。裴于亮则开始监视布局,设计江(允),(诱you)你深入鸣沙山,替他开路。”

傅寻拧了瓶水,润嗓。

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似含风雨“勾云玉佩追查至今,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串联上了。如今唯一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更冷静地去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曲一弦微正了表(情qg),抿唇问“你指彭队”

“不止。”傅寻垂手把水瓶放置一旁,“我现在说,你可能未必会相信。江(允)是裴于亮计划之外的小配角,他一开始设计的是你,所以他对你了如指掌。而裴于亮每一步的计划里,你都是那枚机动的棋子,举足轻重,足以一招定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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