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现在虽然是元气大伤,但还有大哥和六妹莫愁在,背后也有平宁侯府撑腰,二婶想要打击大房,威胁到璃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也是不那么容易。况且,老夫人一直很看重二姐,在老夫人心中,二姐才是一位真正的名门闺秀。可能是因为我最近调的香让老夫人很喜欢,她也想拉拢我,看看有没有利用的可能性,最好在关键的时候也能为二姐铺路。”
虞莫盈继续说道。
“小姐,你是愿意跟二夫人合作的吧?你刚才拒绝二小姐的送礼,也是想抬高你在他们心中的利用价值吧?可你也是老爷......”
红杏咋舌道。她心思敏捷,虞莫盈的想法也能揣摩一二,但她想不明白的是,虞莫盈虽然是庶出,毕竟也是大房的人,怎么会帮着二夫人对抗大房。
虞莫盈的脸色沉了下来,大拇指和食指弯成一个圆形,其它的三根手指在桌上敲打着,“父亲无情无义,我该为我跟我娘谋求别的出路。二夫人这么想知道我的利用价值,我当然也不能让她失望。”
前世的恩怨,红杏并不知道,虞莫盈也只能跟她如此解释。二夫人实际上也是一只老虎,能够猜到她心中对虞施的不满。与虎谋皮是件很危险的事,但先跟这只老虎一起除掉璃妃,打击大房的势力,倒是有点意思。
“你去给我娘放碗血出来。”
虞莫盈清亮的眸子闪闪发亮。大夫人说金芝虫才能解六姨娘的毒,那说明璃妃用的是夔毒无疑了。夔毒是华熙国明令禁止使用的毒药,据说是因为前朝有皇帝沾了夔毒,七窍流血而亡。璃妃敢用禁用的毒药,出了什么后果也是她自找的,至于解药,自己肯定也是得拿到的。
红杏虽心存疑虑,但也知道虞莫盈不会乱来,就没有多说,直接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玉峰山行宫依据山势而建,在一层又一层的树林里若隐若现,却不失巍峨壮观。
此刻,整个行宫和树林都已被白雪覆盖。
虞府的马车在行宫前停下,虞莫盈跟着老夫人、二夫人她们,由一位带路的太监引到璃妃的寝居里。
即使是行宫,璃妃也要讲究排场,两排宫人立在寝居外面的两侧,一动也不动。
“老夫人你可来了!”
一位身穿金罗蹙鸾华服的女子从美人榻上起来,亲自去门口迎接老夫人他们。
不用说,虞莫盈也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璃妃。
璃妃的容颜比两个月前又艳丽了几分,右脸颊留有的齿痕被浓厚的脂粉遮盖住,看不出来有什么,笑起来还是照样明媚,像一朵牡丹花。
“娘娘快进去,老身可承受不起。”
老夫人带着虞莫盈他们行礼之后,紧接着进了室内。
虞莫盈把头压得低低的,手里的拳头在用力攥紧。这张明艳的脸每天夜里都会出现在她的恶梦里,多少次她都想把这张脸扯烂,和着血肉吞下去。
璃妃假意跟老夫人、二夫人在暖炉边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虞莫盈和虞莫妍身上,“阿盈、阿妍,都是自家姐妹,就不用拘束了。今日让你们来,除了说说体己话,本宫还想见识一下你们的技艺。阿妍会弹筝这是知道的,那阿盈,你会什么呢。”
自家姐妹?
虞莫盈都忍不住笑了,她缓缓地抬起头,温顺地说道:“阿盈对调香略知一二。”
虞莫盈的笑容很暖,声音也很暖,但璃妃看着她,身上还是起了一阵凉意,这个妹妹好像不太一样啊。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道:“调香?那让本宫感受一下你们两个的技艺吧。来人,搬一个香炉和一把古筝来。”
不多时,就有宫人把古筝和香炉搬了过来。
古筝倒是上乘的,而那香炉破烂地像是被废弃许久了,跟整间寝居华丽的布局格格不入。
这璃妃是想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虞莫盈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默默地捧起香炉往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后走去。
“哎呀,你说你怎么搬了这么破的香炉过来,让阿盈怎么办?她要是因此调不好香,本宫拿你是问。”
璃妃扫了一眼虞莫盈和香炉,用嗔怒的语气对搬东西过来的董女官说道。
董女官闷声道:”娘娘,行宫里好的香炉都已经被陛下拿了去,能找到这样的已经是很难得了。“
“跪下,你还有理了!本宫等会还想带两位妹妹去听雪湖走走的,怎么好意思让这破香炉影响了阿盈的心情。”
在璃妃的斥责下,董女官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演得真好!
刚走到屏风边的虞莫盈转头对璃妃柔声说道:“娘娘,你就别怪这位姐姐了,反正我调香的手艺也不怎么样,要那么好的香炉做什么。”
“阿盈真是善解人意,那本宫话不多说,你们开始吧。”
璃妃狡黠地别过头,往美人榻上靠好。
虞莫妍脱下身上的银裘披风,往摆有古筝的案前一坐,信手拨出几个音来。她里面穿了件纱红色的长衫,在虞莫盈素净的打扮对比下,显得更加娇媚。
这个时候,虞莫盈刚把香料搁到香炉的银隔火板上,几个音下来,她也听得出,虞莫妍是故意在璃妃面前掩藏实力。
但虞莫妍的装扮已经引起了璃妃的警觉,这个二妹的美貌已经跟她是不相上下了。
二夫人盯着虞莫妍,眼里已经有些不悦。女孩子爱美她知道,但她不能在璃妃面前表现地太过了,叫她低调一点,怎么就不听。
屏风后的虞莫盈嘴角有些许笑意,虞莫妍在府里试新衣服时,自己把虞莫妍夸上了天,让她的虚荣心不断膨胀,可以不顾二夫人的警告,打扮地花枝招展。
每个人各怀心思,寝宫里静得可怕。
香风愈盛,琴声在四处飘荡,却显得不太搭调。
“哎呀。”
虞莫盈的尖叫声在屏风后响起。
璃妃一惊,马上让董女官去看看情况,老夫人和二夫人也在同一时间绕到后面。
只见香炉整个都被打翻了,香灰撒到虞莫盈的衣服上,衣服被烫出了几个大洞。
“都怪我,我太笨了。调香调不好就算了,还不小心地香炉弄翻。”
虞莫盈的手也被烫得红肿,话说得唯唯诺诺,好像真是一个做错事的女孩子。
璃妃这会也拖着裙摆走到了屏风后,她认为这事发生地好,正中她的下怀,“董女官,你怎么回事?还不快带阿盈去包扎伤口,换身衣服。一个香炉算什么,哪能跟阿盈比。”
董女官很听话地扶起虞莫盈,想带她去更衣的地方。
“对了。阿盈的手受伤了,也不好再焚香,换好衣服后,先带她去听雪湖观赏下吧。湖边梅林里的梅花开得可美了。”
在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璃妃用手指理了理鬓发,并朝董女官打了个暗号。
董女官会意地点点头。
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能够如愿以偿。虞莫盈在心里嗤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跟董女官去换衣服。
璃妃寝居旁的一间暖阁里。
“虞五小姐,这身衣服你看看,最适合你不过了。”
董女官拿起一套华服给虞莫盈递过去。
虞莫盈的表情不尴不尬,好像不好意思穿这套衣服,“我可配不上这身衣服,我看那套不错,就穿那套好了。”
她指的是一套宫女的衣服。
“那是宫人们穿的,怎么好给你穿。这等级是不能乱的。”
董女官犹豫地端着手里的衣服。
看她这么纠结,虞莫盈就自个儿去拿起那套宫女服进里间换了。
“董姐姐,我们走吧,娘娘不是说还要你带我去听雪湖赏梅吗?”
虞莫盈换好衣服出来,笑嘻嘻地对董女官说道。
时间紧急,董女官也不好跟虞莫盈在穿什么衣服的问题上继续争辩,璃妃给她下的任务才是要紧的。
十里梅林香气袭人,一朵朵红梅绽放在白雪间,煞是好看。梅林边的听雪湖冰面上也盖着一层白雪。
“来,虞五小姐,这边请。梅林要从这边赏起才好看。”
董女官有指导性地把虞莫盈往湖边一侧带。
虞莫盈乖巧地跟着过去。
“咦,董姐姐,那颗梅树下的人是小皇子吗?小皇子也喜欢梅花啊,我去找他玩玩。”
仿佛是无意地,虞莫盈奔奔跳跳地要往小皇子那去。
小皇子怎么会在这?在确认梅树下的那个小朋友是璃妃的小皇子后,董女官的脸色顿时大变。
“虞五小姐,还是等下再来赏梅吧。奴婢先把小皇子带回去,不然他冻到了,娘娘又会怪罪奴婢。”
董女官暗道情况不好,慌慌张张地过来,想把小皇子抱走。
可是,小皇子怎么都不依,哭闹着要留下来,说要看什么花。
“董姐姐,小皇子想看,你就让他看一会嘛。”
虞莫盈当没看到董女官焦急的模样,自顾自地把董女官拉开,又拉起小皇子的手,衣袖里早就备好的一个瓷瓶里的血,被她趁机往她们身上一泼。
董女官苦不堪言,急得都没意识到衣服上沾了血。
就在她们在原地拉拉扯扯的时候,一位云鬓高耸的丽人出现在梅林的另一头。她好似受了什么伤,一直捂着胸口,走路跌倒撞撞的。
“虞五小姐,小皇子不肯走,你在这好好看着他,奴婢去请娘娘过来。”
见情况不在预期之内,董女官怕出事,急忙想抽身回璃妃寝居。
虞莫盈面上也跟着她一起着急,“可我不会照顾小皇子啊,要不我去请璃妃娘娘过来。你在这先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