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妃几乎要暴跳起来,萧烨却只是冷酷无情地说了一句,“把璃嫔先押住。”
而后,虞莫盈又将话题引到宫少垠那去,“骠骑将军,你不怕的话,就继续吧。”
“等一下!”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后传来。
众人随着声音往后看去,看到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坐在轮椅上,几个婢女帮他推着轮椅过来。
宫少卿这么快就从天牢里被放出来了?看来宫家做了不少努力,虞莫盈心里揣测道,并犹疑地看了萧烨一眼。
八成是萧烨刻意放水,对宫家恩威并施。既惩治了宫少卿,又及时将他放出去,让宫家全心全意地效忠于他,对抗虞家。
萧烨,你布的局,我偏要破坏。你想要压制住虞施,我却想让他与你抗衡。
虞莫盈在见到宫少卿的瞬间,就改变了原来的主意。
“宫大少爷有什么话要替骠骑将军说吗?他虽是你三弟,可你也不好护短的。”
要不是宫少垠有难,他是不会出现的。在见到虞莫盈的一刹那,宫少卿平和的外表下,已是恨意四起,自己这双腿是因她而废,现在她又要对自己的三弟下手,他怎么会坐视不管。
因他的腿不方便,萧烨就让他免礼。
“公主误会了,少卿是前来替自己跟三弟向公主请罪的。”宫少卿谦和有礼地说道:“公主的册封大典,少卿因家中有事耽搁,就没能及时到场恭贺,等进宫时,已经是一团乱象了。”
虞莫盈面上含笑道:“本公主倒没什么,只是皇宫不是菜市场,任宫大少爷的心情想来就来。算了,本公主姑且不跟你计较,可是,骠骑将军何罪之有?”
她这话说的咄咄逼人,意在指明宫少卿是在不给皇家面子。让宫少卿在心里权衡了许多遍,想着如何将宫少垠的罪责降到最低。
过了一会儿,宫少卿朝向萧烨,拱手道:“三弟不该仗着陛下给的特权,在宫中随意走动,以至于路过繁音轩,让他惹上了麻烦。少卿恳求陛下收回给予三弟的特权,以免日后遇上有理说不清的事。”
“大哥!”宫少垠忿忿不平地喊了一句。
宫少卿怒道:“你住口。今日的这场大火差点把你都牵连进去。”
虞莫盈心中冷笑,宫少卿是想给宫少垠和萧烨找台阶下,他料定萧烨不会为难宫少垠。
所有人都知道了,宫少垠来过繁音轩。有些明白人,已看出他跟这场大火脱不了干系,宫少卿找了个正当理由,先把罪名挑过会好很多,不然,被他被揪出来,后果就严重了。
“朕觉得可行,今日失火之事连累了那么多人,还是交由刑部慢慢审查比较好。”萧烨帮宫少卿把话圆了过去,接而转向虞莫盈说道:“公主所受的惊,朕会好好补偿你。”
什么交由刑部查,到时候一拖再拖,此事就不了了之了。虞莫盈明白,萧烨这话无疑是要自己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她要是再反驳,就真成了个不识大体的公主。
“皇兄决定就好。”她轻声道。
宫少垠和宫少卿都暗自喟叹,虞莫盈纵使再犀利,在圣意面前还是得低头。
而虞莫盈早就把目标改向了宫少卿,宫少卿要替宫少垠出头,那罪就由他受。
比起宫少垠,处于劣势的宫少卿反而更好入手,只是,璃妃这回也逃不了掉了。
“此次失火,璃嫔有重大嫌疑,先把她关到冷宫去。”萧烨看向璃妃的面色变得寒冷无比,语气却显得很随意。这种话,他对无数个女人说过。
之后,他下令让人先把受了多重惊吓的小皇子先抱到成贵妃那去。
对于这次的天降横祸,璃妃平常那种阴寒的眼神也被灌入了一种恐慌,她似乎能感受自己在后宫已经过得越来越难了。以前,萧烨会惩罚她,把小皇子从她身边带走,对她本身还是十分维护的。
可是,现在,他不贬她为嫔,还要把她关入冷宫,这怎么可能......她是虞家最高贵的女儿,他总归得顾忌虞施的面子吧。
璃妃的目光扫到虞施身上,虞施用默然回应了她。
也是,现在虞莫盈是公主,虞莫妍是汐妃,她可能被父亲和整个家族放弃了,她的心里恍然大悟。继而,将阴冷的视线死死地把虞莫盈、虞莫妍、宫少垠一个个盯过去。
盯到宫少卿时,她的心里又多了分希冀,没入宫前,这个男人就对她表示爱慕,这份爱慕到了让他可以为她守身如玉,终身不娶的程度。虽然他暂时护住了他弟弟,但不表示他会放弃自己。
“陛下,臣妾无罪!”
璃妃还是被人给拖去了冷宫,只余划破天际的一声惨叫留着。惨叫声跟眼前繁音宫的废墟相映成辉,映着宫中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光景。
虞莫妍此时正笑意如春,她款款地走到虞莫盈跟前,说道:“阿盈,你打算如何处置珍儿这个贱婢,她放火意图谋杀小皇子,可是死罪,应当被立即处死。”
”汐妃娘娘倒是比陛下还关心这事。“虞莫盈冷冷地瞥了一眼她,而后回之一笑,“她虽想谋杀小皇子,那也是奉了别人的命令,况且,在关键时刻,还是她救的小皇子。两者相抵,倒是可以留她先活个几天,这几天怎么样,就不劳娘娘操心了。”
说这话时,被人扣着的珍儿蓦然抬头,眼神里交织着悔恨、失望、不忍几种情绪。
“本宫还是不说话的好,不然倒成了本宫的不是。”
虞莫妍在萧烨愤然离开后,趁着别人不注意,悄然路过珍儿的身边,喃喃地跟她说了一句,“璃嫔娘娘的下场如何,全靠你的表现了。”
珍儿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
良久,她的嘴巴里稍稍有了些蠕动。
虞莫盈见状,上前一扬手,就有一个耳光落下,“把她的嘴巴堵上!”
想吞舌下的毒囊不成,珍儿只能吞了被打出来的牙血,自己的嘴巴很快就被撬开,堵上。四肢也被禁锢住。
虞莫盈知道自己在对她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是套不出话来的,便让红杏先在这看着。
既然璃妃背了这恶名,那就让她遭殃到底吧。自己跟她的账也该清一清了。还有,小皇子,她现在身上多了一分责任,她还要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里,保护好自己的亲弟弟。
她正想着,却不觉地被赫连煜搂住,带到一条僻静的甬道里。
赫连煜已去换了另一身素净的白袍,而她都忘了,自己还披着他的衣袍。
他气恼地将她抵在朱红色的宫墙上,漆黑的眼底尽是阴霾,“虞莫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太冒然了,地道的秘密被你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按照他的为人,指不定就会处死你灭口。”
虞莫盈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在说出来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一点,但她只淡然地说了一句,“殿下放心,我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她凭什么笃定萧烨不会杀了她,要知道,在萧烨眼里,什么都是利益为先,虞莫盈虽跟他说是无意中得知地道的秘密,可这够让他生出疑心了。除非真是萧烨自己告诉她的。
赫连煜的脸又凑近了她一寸,清冷如初雪的气息吐露在她的面门上。
“你是说萧烨不愿意杀你?”
“对,他不会愿意杀了我的。”虞莫盈微微眨动了纤长的羽睫,语声缥缈,“至于原因,殿下你就不方便管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接下来,我们该想想怎么从宫少卿身上做文章比较好。”
她觉得自己话语里的意思足够让赫连煜产生诸多联想了。其实,她也不确定萧烨会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只能走着看,前提是赫连煜得跟发现地道的事撇清关系。
赫连煜的眸光愈发暗沉,这个少女的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可他注意过萧烨看她的眼神,那眼里确实含着思慕之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僵,幸好没有巡逻的御林军经过。
一声轻咳打破了僵冷的氛围,慕容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步至两人身边。
“宫人们都说渝王殿下对孝敏公主一往情深,直接把她带走了。看来,的确如此,可是,这里是皇宫,殿下还是注意点为好。”
虞莫盈和赫连煜同时分开转过身去站立好。
赫连煜好奇地看着慕容风,正纳闷,他来干什么时,慕容风将一封信交到虞莫盈手上。
在皇宫之中,隔墙有耳,有什么事还是尽量不要出声为好。
信上的内容就是关于珍儿的,当珍儿和他们一同出现,慕容风就悄悄地撤退,去查这个可疑的宫婢,在虞莫妍的人将相关知情者灭口前,搜集到了一些资料。
原来,这个珍儿出生于一个士族,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入宫为奴。当年是跟她的姐姐一起进宫,一起被分派到璃妃宫中。
璃妃嗜杀成性,有一次,因为珍儿的姐姐拿错了一根珠簪,就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并把她丢给几个太监玩弄,让珍儿到一旁去看,当做警告。
太监们大多心理扭曲,对她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折磨方法。
珍儿跪在旁边,被按着,眼皮被人拉开,连闭眼都不可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折磨致死......
看完后,虞莫盈默默地把信撕掉,塞到衣襟里去。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表现,可这些也是在提醒着自己的过去,那些恶梦般的记忆又疯狂地涌入脑海。
若不是滔天的恨意,珍儿怎么敢纵火谋杀小皇子,抵死诬赖璃妃。只不过,她的狠不下心,让小皇子真的被烧死。于是,就有了自己看到她拼死护住小皇子的那一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