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让人去将虞莫瑶安顿好之后,就坐上马车回府了,容承在外闲逛了一会儿,再回来,发现人已经走了,他就只好自己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秋叶飘香。
“王妃娘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府中的管家看到虞莫盈回来,便忙不迭地跑过去。
虞莫盈沿着幽深的小径,进了后边的庭院后,就听到管家那么急切的叫唤声。
她便是停下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容承也从门外蹿进来,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过来问虞莫盈要不要帮忙。
最近几日,因为宫中的事务多是繁忙,赫连煜时常不在府中,比如今日就不在。
因此,府中的多数事务,都是她在管,赫连煜觉得让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太辛苦了,就将近日从边境战场上回来的容承叫来帮她。
容承是赫连煜的皇姑姑,也就是赫连羽炀的亲妹妹,御河大长公主和大将军容禀的长子,年岁二十。
他从小就跟随着容禀上战场,算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对于行军布阵,不拘一格,多次率着少量兵马深入敌军腹地,大破敌军攻防。因而,他年纪轻轻,就是一身功勋。
近来,由于御河大长公主身体不适,他才回的京城。
“阿里娜公主……”管家瞅了瞅容承,面色稍有为难,不知道这种事,当着他一个大男人的面该不该说。
听闻是阿里娜的事,虞莫盈便看出了他的难处,心中已有了分寸。
“阿承,马厩那边的有一匹马最近几天性子躁的很,你懂马,你先替我去看看。”她让容承暂时先回避。
虽然容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经历多了。但这种事情,他留下来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像阿里娜这样活泼,却没有恶意的小姑娘,处理起来的确是棘手。而且,两人都年轻气盛,说不准,一个不和,就会大打出手。
容承怏怏不乐地走开,想他堂堂一个少将军,在摄政王府,居然没有用武之地,实在是让他倍感无趣。
“王妃娘娘,阿里娜公主直接闹进府中,还扬言说没房子住了,想在府中长住。她是殿下的师妹,殿下又不在府,我们也不好拦着。现在,她就在后苑那边呢?”
等他走后,管家就跟虞莫盈详细地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历。
“要长住而已,确不是什么难事。”虞莫盈听完,淡笑道:“若是直接反对,只怕你们也拿她没辙。”
管家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他们的确是拦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都试过,结果都行不通。
首先,阿里娜有武功底子,较起劲来,那就是发了狠的。府中的侍卫又不敢像对待别人那样,全力相搏,否则,就有可能伤到她。只是,不想伤了她,就只有他们自己受伤了。
发现用武力对付不了她,他们就用其它的毒虫去吓唬她。可阿里娜从前貌似见多了这些动物,非但不怕,反而很喜欢。她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将一条眼镜蛇的皮生生地剥了下来。
然后,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将蛇切成了很多块,让他们拿去泡酒,她自己喝着那酒喝得很高兴,而他们就不好受了。
“我知道了,带我过去。”虞莫盈始终都非常冷静,不过,管家也习惯了,不管是什么急迫的事,虞莫盈就算心里急,也不会表现出来。
到了后苑的竹林中,虞莫盈远远地就能瞧见,阿里娜在欢快戏水的模样。
“看呀,它不会咬人的。我跟你们说,它还是可以入药的。”阿里娜的衣袖全都被她拉到了手肘处,此刻,她拿着一只蝎子晃着,府中的婢女见了,纷纷逃开三丈远。
虞莫盈在旁观察了一会儿,就拾起笑容走过去。
“阿里娜公主,她们不习惯这种蝎子,即使能入药,你也不要吓她们了。”
阿里娜转头看到她,就撇嘴道:“没关系,她们今天不习惯,明天就会习惯的。反正,我会慢慢让她们不用害怕的。等我赢了你,师兄将把我娶过来之后,我会慢慢调教的。”
“有很多那你们觉得是祸害的东西,可能都有很大的用处呢。”
“以前,我还只能在沙漠里才能看到这种蝎子,没想到,在北溟国,竟然也能让我找到一只。”说着,她把蝎子提到了虞莫盈的面前,这蝎子的个头比一般的蝎子都要大上好多。
它在虞莫盈的面前张开着自己的四肢,还爬到了阿里娜的手背上。
没过多久,阿里娜就把它放到了地上。
“我们那边的姑娘,才没有你们这么胆小。”
它朝着虞莫盈的脚踝处爬过去,在她的绣鞋边停下,将头高高的扬起。
虞莫盈垂下眼帘,看到蝎子的嘴正对着自己,似乎在下一刻,它就有可能跳到她的身上咬上一口。
“公主真觉得她们怕蝎子,见了蝎子就跑,就能说明她们胆子小了?”虞莫盈没有犹疑,一把从蝎子的背部将它拎了起来。
她的目光没有闪烁,对张牙舞爪的大蝎子视若无睹,仿佛她拿的只是一个假的玩意,“这最多,也只能说她们是对蝎子害怕,而在其它方面,公主你也是一清二楚吗?”
“公主可能对北溟国的情况有所不知。那我就先说一下,你们蓝田以及大半个西域那边的情况。”
“在你们那边,是不是觉得一个女子从小到大,驯马对付土匪等,统统不在话下,这样的举动是勇敢的。而且,当她们见到心爱的男子,敢于把心中的喜欢说出口,就更能看出她们的勇气?”
阿里娜稍微安静了些,她点头,表示赞同虞莫盈说的。
虞莫盈接着即是说道:“那些是关于表达勇敢的一些方式。可是,公主你有没有想过,每个地方的礼仪不同,对勇敢的表达也有不一样的方式呢?”
“这……”阿里娜犹豫着,眸光转到了别处,她是没有考虑那么多。不过,她也毫不气馁,刚才,那些婢女对蝎子的恐惧模样,她可没有忘记,“那你说说看,她们是怎么不胆小了?”
“上次,在皇宫中,想必公主也见到过北溟国的市井风情。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公主不会是没有印象了吧?”虞莫盈先是反问阿里娜。
阿里娜没有忘记,那次宴会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她出宫后,都还经常想起娇娘还有那些皮影戏的表演。
可她仍然是毫不示弱,“这跟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虞莫盈的明眸流转,说起来也是非常顺口,“公主也该见到了北溟街市上所卖的窗花、绸伞、灯笼,还有铺子里的布匹和衣裳。而这些,都是出自北溟国的女子之手。”
“她们多日坐在窗边,听着机杼声和鸡鸣声,才能将这些精良的东西制出,我们才有机会买来用上。同时,她们还会以自己的方式相夫教子,公主你来了北溟国那么多天,觉得在街上看到的男子如何?”
回想了一番,阿里娜道:“和我们那边不太一样,但是,给我的感觉很舒服。”
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在大街上,她所见过的男子,一般都是彬彬有礼,崇尚君子之交的。
“公主难道没有想过,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她们的母亲也是功不可没吗?”虞莫盈顺势说着:“如果没有了他们母亲帮着他们父亲所维持的和睦家庭,没有了他们的教诲,会有如今的他们么?”
“试问,一个既能用一手巧手织出华美的布匹,裁出精致的绸伞,又能言传身教,教会孩子礼义廉耻的母亲,会是一个胆小的人吗?”
“如果没有足够大的胆子和信心,她们如何会坚持那么多年?她们是有的,只是她们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而已。”
话毕,阿里娜愣怔了下,随后就使劲地点头。
“这已经不仅是勇敢了,好了不起。”
说完,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的思绪都没有回过来。
虞莫盈凝视了她一会,即是起身在林间穿梭着,“方才,听公主赢了我,就要嫁入王府,不知公主要以什么赢法?”
阿里娜抬头见看到她的身影在渐行渐远,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诶,你别走,我们还没比呢?”
但是,比什么……阿里娜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她本来是想用自己那边的一些东西来比的。可她不是想凭着别人短处取胜的人,感觉那样对虞莫盈可能不公平。
她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赢。
“你说吧?只要你我都会的就行。”过了半天,阿里娜转而向虞莫盈征询意见。
虞莫盈几乎都没怎么想,就问道:“樗蒲怎么样?”
樗蒲?阿里娜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即是随口应下,”樗蒲就樗蒲,但是,输了你就要心甘情愿地让我入府。”
她以前也背着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偷偷溜出王宫,在各个赌场混迹过,几乎对各种赌法都娴熟于心。因此,和虞莫盈比樗蒲,她倒是也挺有自信。
“好,愿赌服输。”虞莫盈也很痛快地答应。
而后,虞莫盈就让婢女们把雕刻有枭的五木拿来,在后苑搭了个台子,将所有细矢都排成一长列,准备开赌。
听说虞莫盈要和阿里娜赌樗蒲,府中的很多人都来一探究竟,能在王府设赌场,估计也就这位王妃能干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