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虞莫盈的裙摆随风绽放开,如同一朵盛开的昙花,在地面上优美地旋转了一圈后,赫连煜将她揽在臂弯中。他的身体愈发往前倾倒,直到他们的脸面之间只隔了一张纸的距离。
虞莫盈的眸子一抬,就能看到他眼中灼热的光。
“赫连煜,你……”她气的想握起拳头,去好好地给他几拳。可是,她的手都被他制着,根本就动不了。
而赫连煜还非常疑惑地问道:“阿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是本王扶着你,你都要摔到地上了。”
混蛋,明明是他将自己拉过来,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的。虞莫盈怒瞪着他,“你……你放开。”
赫连煜当然没有放开,他还往前靠了一点,直到两人的鼻尖相抵。
他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炙热的雄性气息覆盖了她的脸庞。
“你可知,这几天,本王是有多想你?”语丝轻柔,暧昧无垠。
虞莫盈听得出来,他又是在想什么,连忙和颜悦色地指了指天空,“殿下,你看看,现在天还亮着,不急。”
赫连煜的唇在她的唇瓣边慢慢游走,轻声细语道:“天亮又怎么了?”
虞莫盈的眸光略转,在微微闪动,想了想,她又说道:“殿下,我还要说件正事呢?来来来,我跟你说下赫连泽那边的情况,还有,我之前已经找到虞莫瑶了。”
赫连煜似是不屑,“他们的事值得你如此费神?你放心,本王已将找过赫连泽的重要臂膀顾淮了。”
虞莫盈微愣,她没有想到,他的速度也自己还要快,竟然都找过顾淮。那这样子一来,她就可以让虞莫瑶准备出现了。
“嗯,好的呢,还是殿下想的周到,妾身自愧不如。”虞莫盈还是温和地要把他推开,“既然殿下都找过人了,那我们就不能再拖着了,得快点才行。”
虞莫盈好说歹说,没有将赫连煜劝服。赫连煜揽住她腰身的手,也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愿。
“六表嫂,今天是不是要去百戏班,我让人把马车备好了。”直到容承来问候了一句,他才算是放开了她。
赫连煜满脸黑线地盯着容承,看得容承心里发怵。
容承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什么了,识相地挥了挥手,“我走错地方了,你们继续。刚刚在大街上看到阿里娜公主,她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我先去找找她。”
他说的语无伦次,脚底也跟抹了油一般,赶忙溜走。
只是,赫连煜转头时,虞莫盈已跑得不见了人影。免不了一阵怒喝,满院子的树都在晃动着。
虞莫盈乘着马车来到了百戏班,她原是想捎上容承的,可是,也不知容承是真去找阿里娜了,还是干啥了去,总之就是没有见到。
她就自己来了,今日,赫连泽会来百戏班,也是虞莫瑶初次登场的日子。而在摄政王府中,也会有秘密的宴席,是用来招待那个顾淮的。
虞莫盈来到百戏楼的时候,赫连泽已经到场了。赫连泽是在二层的一个雅间中,他的那个位置,可以看将下方的戏台子看个真切。
戏台上,几个涂脂抹粉的伶人已经在“叽叽呀呀”地甩着水袖,唱起了曲子。
百戏班向来都是人满为患,今日也不例外,几乎所有的雅间和台子前的位置都已售罄。
虞莫盈在二楼一个距离赫连泽非常近的雅间坐下,由旁边的竹木制成的帘子一隔,谁也看不到谁,而且,赫连泽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戏台上。
在戏台子上,一个花旦和一个小生唱了一会儿,就退场了。接下来擅长的是一个没有怎么化过妆的年轻女子,还有一个类似于赖皮阿四那样的蛤蟆头拿着鞭子和刀具过来揍人。
女子的面貌楚楚可怜,从眼中流出的泪水,如散落的珍珠般,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而她身上的一件单薄的西湖色衣裳,更是让人心生恻隐之心。
赫连泽的眼眸中,有着异样的神色油然升起,他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双手,微微颤动了下。
就像那日的娇娘一般,台上的女子开始唱起曲,来述说自己的不幸。
词中的大致意思就是,她嫁入夫家数年,勤勤恳恳,相夫教子。对待公婆和丈夫,都是仁至义尽。可无奈,自己的丈夫是个酒徒,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对她是既打又骂。
只是,她的公婆也不理解她,反而觉得是她先做了什么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还挑唆她的儿子对她拳打脚踢。每天夜晚,她都只能偷偷地躲在被褥中啜泣。
此刻,台上所演的就是,女子的丈夫回来,看到眼角有残留泪痕的她,直以为她是为哪个情夫伤了神,一怒之下,她的丈夫就抄起了刀子和鞭子,扬言要杀了她。
女子拼命求饶,只换来丈夫更加暴虐的对待。她的哭咽声和恳求声不绝如缕,动作和那日的娇娘相差无二。每次,别人以为她的丈夫不会打到她时,她总是会摔上一跤,倒霉地中鞭。
台下和上方雅间的客人,和平时一样,只当是那个蛤蟆头也是女子的丈夫,他们也只是演出戏而已。
可是,当女子忽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后,众人向台上望去,只见那个蛤蟆头的刀子已经捅入了女子的后背,似有真的鲜血飞溅而出。
也不知道那个蛤蟆头是不是真的心里头有股怨气,刺了一刀后,又迅速地拔出,要去刺第二刀,仿佛是这个女子真的做了对不住他的事,他要将她杀死。
“贱妇,拿命来!”蛤蟆头高喝一声,倏地将沾满了鲜血的刀往女子的头上砍去。
女子似乎是吓到了,便是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蛤蟆头一刀下去,她就可能命丧当场。
“啪”的一声,雅间中的赫连泽不小心将手中的茶盏摔到了地上,茶水沿着地面,流过了挑廊。
“宁王殿下,没事吧。”在赫连泽身边站着的手下不免担忧地问了一句。
赫连煜的脸色不变,淡淡地说“没事”,可当他看到蛤蟆头的刀真的快要擦到女子的脖子上时,就飞一般地施展轻功,从雅间中起身。
待降落在戏台子上后,他又甩出一块银锭,打偏了蛤蟆头的刀,让刀子被击落到了地上。
“哪里来的奸夫,还不看姑爷爷一刀。”蛤蟆头的双眼迸发出火红的光,面色也是通红。
他下意识地就要抄起刀子,要将眼前的男女一并解决了,而他垂眸的一瞬间,看到了掉在台子上的银锭,眼中立即闪过贪婪的光束。
蛤蟆头完全将赫连泽和那个女子抛在了脑后,只顾着拾起银锭,用粗制的衣袖擦干上面的灰尘,而后又吹了吹。
赫连泽将女子拦腰抱起,越过被吓傻的百戏班伙计和客人们,就抱着女子走到了自己的雅间。
女子被安放到雅间的一张软榻上,赫连泽取来纱布和药酒,亲自为她止血,同时,他也让一个小厮赶紧去请大夫。
女子的面色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嘴唇上已被她咬出了数滴血。
“不,相公,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不要杀我!”即使是昏迷过去了,女子的双手还是紧紧地环抱在身前。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是一种防御的模样。
赫连泽的眉头不禁一拧,他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往日里那种随然的笑容。
赫连泽拍了拍女子的肩头,像是在安慰她不用怕。之后,他转身就去为她绞了帕子,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渐渐的,女子的面上的紧张感在逐渐消散,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放松,到最后,她则是安静地躺在榻上,没有剧烈的反抗。
赫连泽拢起的眉头却是迟迟没有舒展开,他紧盯着女子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百戏班班主听说戏台上出了事,这个女子也被一个男子带到了雅间,就赶到赫连泽的雅间门口,笑脸相迎。
“真是对不住各位贵客啊,今日,那个蛤蟆头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然想真的去杀人。承蒙这位贵客搭救,这可怜的姑娘才能保得住一条小命。”
“不过,接下来,还烦请这位贵客将她交还给我,我会找人给她好好医治的。”
百戏班班主的声音很大,传到里面,赫连泽肯定是听到了的,但是,他迟迟没有回应。
“宁王殿下,这位姑娘究竟是百戏班的人,需要还给他们吗?”他的手下看他这么久都没说话,只看着人家姑娘发呆,就多问了一句。
可是,赫连泽一转眸,便是令人惊骇的神色。
手下像是懂了,就自觉地走到门口,掏出腰间的令牌,对着百戏班班主一吼,“睁大你的狗眼瞧瞧,你是在对谁说话!还不滚!”
百戏班班主真的睁大了眼睛去瞧令牌,当他得知了赫连泽的真实身份后,面色骤变。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滚。”
这赫连泽虽然是百戏班的常客,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明着说过身份,百戏班班主也只能看他的穿着和举止来判断,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没有想到,赫连泽的来头这么大。
“等一下。”百戏班班主还没有“滚”开,赫连泽已然挑帘出门,将他叫住,“这位姑娘是谁,我以前来,怎么没有见过?还有,那个蛤蟆头真是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