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萧母的解释,萧织云微微垂下了眼睛。
先不说禧春公主在城外生气离开,到底是她和公主谁的错,但父母当着她的面,不问青红皂白地维护一个外人,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很怪,让她竟然有一瞬间怀疑其了父母对她的疼爱。
但她又很快想到了,自小父母对自己的照顾,以及自己毁容后对自己的不离不弃,便又摇摇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再抬起眼睛时,便对萧父萧母笑了笑,以示自己并没在意。
她怕萧父萧母真的担心自己开罪了公主,便又安慰他们说:“爹娘你们放心,陈亓说没关系的,不用担心这些。”
“陈亓说”提到陈亓,萧母突然有些生气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了男人的话哪里能靠得住总之公主什么的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得罪的,下次你见了人家,一定要客气一些。”
萧织云不喜欢萧母这么说陈亓,但又不好忤逆萧母,便又垂下了眼睛,不反驳,但也没应声。
萧母见萧织云不吭声,反而越说越起劲来:“还有啊,娘不是轻视你,只是你的脸这些年来,多少青年才俊都被你这张脸给吓退了,这是事实你长的这样,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呢,非要娶你不可娘总觉得他指不定是藏了什么坏心的”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陈亓呢”萧织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萧母,“这一路来都城,陈亓为人如何,您不是也都见了的,他待我们够好的了。”
她不知道父母对陈亓的偏见因何而来,但眼下急于说服父母,便又说道:“至于他为什么娶我,至少我救了他啊。”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萧父,突然接口道:“就算你救了他,他要报恩,那他多给咱们一些钱财就是了,干吗非得要娶你这说不通的。”
他仿佛觉得萧织云如此信任陈亓是冥顽不灵,话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但萧织云低落的心情,却反而奇异地被这句话给安慰到了。
她是相信陈亓的为人的,也知道陈亓会娶自己,这里头肯定有救命之恩的关系。但她更希望陈亓娶她,也是出于喜欢她的缘故。
萧父萧母那些对陈亓充满偏见的话,甚至话里透漏出了的她配不上陈亓的意思,都让萧织云有些伤心,也隐隐让她怀疑起陈亓为什么会娶她。
但萧父最后的那几句话,却十分有道理。让萧织云意识到,陈亓如果仅仅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有很多可行的法子,确实没必要非得娶她。但眼下陈亓要娶她,那大约便也说明了,陈亓也是喜欢她的
萧织云低落的心情,就这样瞬间又开心起来。
她意识到,父母现在对陈亓充满了偏见,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扭转的,便不打算再和父母就陈亓的事再谈论下去。
她说道:“总之既来之则安之,父亲母亲就先别担心这个了,这一路赶来都城,你们也该累了吧,方才管家说,已经备好了好吃的点心,父亲母亲不如先洗脸净手,吃点儿东西,好好睡一觉歇会儿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两人推往门外,还大声招来了管家。
萧父萧母见来了外人,纵使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交代萧织云,也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这厢萧织云长吁口气,终于再王府管家的帮助下,暂时打发了父母。另外一边,陈亓也已经进了宫中,见到了皇上赵霁。
陈亓正要行礼,赵霁先一步免了他的礼数,说道:“朕政务繁忙,这才没法去城外接你,听说你路上受了伤,眼下伤势如何了”
陈亓道:“劳皇上挂心,早已经痊愈了。”
赵霁又担忧地瞥了眼他的脸,问他:“那你脸上这疤”
陈亓不甚在意道:“一道疤痕而已,算不得什么。”他甚至还玩笑了一句:“即使臣脸上添了一道疤,依然是和先前一样帅气的,不是吗”
赵霁也忍不住轻笑了出声,之后又道:“刚好你这会儿来了,朕也不用再派人去你府上请了。朕打算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顿了顿,他又道:“朕听说,嫣儿在城外惹了你不快,刚好在宴席上,让她好生给你道个歉。”
陈亓却道:“皇上相邀,臣本来不该推辞的,但是臣此次还带了个人回府,臣怕她初来乍到,一个人不习惯,所以还是想回府陪她的。”
陈亓和赵霁自小一起长大,既是君臣,又是朋友,所以有时候说话便比普通君臣更随意一些,比如此刻,大约也只有他敢直接拒绝皇上的宴请了。
赵霁也知道他的脾气,倒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又劝道:“朕还听说,你是带了个绝顶漂亮的姑娘回来,不如趁机一起请进宫来,让朕也认识认识。”
“还是不用了,”陈亓又拒绝道,“她胆小怕生,又是在小地方长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臣怕她会在圣上面前失仪,所以还是过些时日,臣再带她进宫面见皇上吧。”
赵霁听出来了,他这表面上说是怕人家殿前失仪,实际却是怕自己吓到人家才对。他不由又笑着啧了一声:“你倒是护得紧。”
陈亓也笑了笑,并没反驳。
赵霁见实在留不下陈亓,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道:“好了,朕也不强留你了,你愿意回府就回府好了。只是”
说到这儿,他突然话锋一转,渐渐收起了嘴角了笑意,又看向陈亓问道,“嫣儿今天从宫外回来,就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你给朕说句实话,你不想留在宫里,是不是也有要躲避嫣儿的意思”
陈亓早料到皇上会提起禧春公主的事,他十分坦诚道:“臣以为,臣表现的已经够明显的了。”
赵霁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叹息一声,又意有所指似的说道:“嫣儿是骄纵了些,但她待你是不同的,朕有时候都忍不住要妒忌你在她心目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