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如果不是这两天发生在王煜身上的事情让他别无选择。说实话,他真的坚持不下来。王煜觉得开山真不是人干的活,首先那一身装备就让他受不了。头戴防风帽,脸上戴着口罩,身穿工作服,脚上还要穿着厚厚的帆布袜,乍一看还以为是日本生化兵呢。高考结束的七月份正是盛夏,别说穿这身装备了,啥活不干都浑身是汗,何况穿着这么一套“极品”的装备。王煜十分不情愿穿上了装备,因为不穿的话,带班组长压根不让他干,最重要的他看到石头粉碎机一开动,现场那漫天的灰尘,不穿自己也受不了。浑身大汗淋漓,手忙脚乱,机械的动作……
“还是上学好啊”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下班,王煜内心无比感叹的说。然而一切美好的生活都被那个原本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李晨晨破坏了,不过王煜的内心对李晨晨居然一定恨意也没有,甚至内心对她还有一点念想。
“感觉怎么样啊,能干吗?”三哥王其干关心的问道,他是个放炮工,虽然危险但是活不累,收入还高。
“没事,我能行!”如果是以前的王煜一定会立即抱怨起来,但是现在的王煜逼得自己不得不坚强起来。
“哦,走吧,去洗个澡,然后一起吃饭去。”王其干感觉自己这个一向羸弱的弟弟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心想也许是成年后性格变化了吧,当下也没问太多。
“好吧”本来王煜想先睡一觉,然后洗澡吃饭的,必定第一次干这么繁重的活,累的浑身像散了架似的,酸疼无比,不过感觉一身臭汗实在也是不舒服,便跟在王其干的后面回到宿舍拿换洗的衣物。
因为天气热,他们就在宿舍门前的大水沟里洗的澡,水性很好的王煜游的那个欢快啊,感觉好久不见的童年生活又回来了。洗完澡,吃完饭,王煜迎来了上初中以来的第一个深度睡眠。
每天上班下班这种有秩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因为王煜的拼命,其表现的非常出色,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便从最基层的接兜子的工作,调整为拉毛片的工作。接兜子属于计时工,而拉毛片是计件工。这一调整王煜如鱼得水,其农村孩子的优秀品质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现,他不仅白天上班,晚上还申请加班,很快他的工资收入就在同样工种的工友中排到了前列。就连他的三哥都对王煜的表现感到震惊,现在的王煜看起来精神干练,目光睿智,而且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练,整个人的身体素质达到了惊人的转变,尤其是奔跑的能力,比在学校时快了好多。王煜还写了一首小诗:
上坡犹如牛耕地,
下坡恰似开飞机。
他日若展凌云志,
今朝磨练意非凡。
对于这首诗,大班长颜丙正赞不绝口,深感此子将来一定大有可为,对王煜的态度那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比对王其干还亲切。
逐渐的熟悉了山上的工作,王煜经常会不经意的想起李晨晨,尽管他们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但是对于自己第一个实质性的女人,王煜却无法释怀。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的三件事情,尤其是第三件事情让王煜忽然意识到,他恐怕要告别这么平静的有秩序的日子了。
第一件事情,一个新来不久的放炮工违反操作作规程点了一炮,离炮点最近的王煜情急之下猛地蹲了下来,一大块扁扁的大石头擦着他的头皮高速飞过,带起了一片血花。如果击中脑门或者胸口,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是轻微的擦伤,王煜埋怨几句也就算了。
第二件事情,开了十几年铲车的老司机老华,那天开的铲车失控了,而且是直奔王煜而去,王煜连滚带爬的才躲过铲车,最后铲车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才停止住,机械故障时有发生,王煜也没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第三件事情,王煜半夜被尿憋醒了,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煤气味,他连忙开灯到厨房检查了一下,发现煤气没关好,然而他们当晚用的是电炉子熬的米粥就得咸菜,压根就没有用煤气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今晚的事情很诡异,联系到之前的两件看起来很巧妙地意外,王煜终于明白了,李家追杀他的人来了,迫于影响或者害怕李晨晨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安排了这么几场看起来很正常的意外,还好王煜福大命大,躲过了这三次大劫。
“看来得小心一些了,而且要不动声色的计划逃跑了。”王煜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王其干,他害怕打草惊蛇,害怕对方不顾一切强行出手,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撤退。
王煜一如既往地拼命干活,不断地巧妙地观察周围的工友,却没发现任何一个有破绽的人,他只能无奈的更加小心翼翼了。下班之余,他开始拉上几个信得过的工友一起去采蘑菇和挖竹笋,开始规划撤退的路线。
“干完明天,后天领了工资就走吧”王煜内心做好计划,说实话,他真舍不得走,山上的日子尽管苦,但他已经适应了,想到马上就要过上居无定所的日子了,王煜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因为已经下班了,偌大的采石场只剩下王煜和一个四川的工友罗林在加班拉毛片,罗林是因为家里穷孩子多,加班是为了多赚点钱好养家。王煜因为干完今天就不干了,特意留下来加了个班,倒不是想多赚点钱什么的,只是一种怀恋或者说是告别。就这样两人各自忙了起来,本来两人同进共退的,然而因为王煜拉的比较快,他们两人逐渐错开了距离。
王煜没有发现的是,就在他推着小车往山脚方向,罗林从山脚拉着毛片往回赶,两人在中途擦肩而过的瞬间,罗林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
“再拉三车就不干了”王煜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他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明天领完工资,他就会从财务室的后窗跳出去,然后躲入大山,按照勘探好的路线逃跑,一切都很完美,王煜的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