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小李学延义样子持枪在手,一付警觉状。
二人来到冷冻库门口处。
“我们来查一查今天入库的尸体。”延义对惊愣在那儿的管理员言道。
“好……好,你……你们随便查。”那位中年男子说着,捅了一下怔在那儿的女同伴。
那位中年女人脸上无任何表情,惊异过后,立时便显平静样子,言道:“有什么事情,,这样大惊小怪的?”
“有一桩重大案子,我们要查一下尸体。”延义复言道。
“查吧。请自便。”女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娘们!”小李心中骂着,狠狠瞪了她一眼。
冷冻库内寒气袭人。
延义和小李入得库来,立时就有一种步入了人间地狱、阴曹地府般感觉。
“生和死也就是一步之遥。”延义心里发着感叹。
小李将手枪握得更紧了。他东张西望着,如临大敌般紧张,仿佛那些尸体会随时站起来似的。
延义紧皱眉头,对自己鼓着胆,一个个地翻看着尸体的盖头布。
没有所要找的副局长那张熟悉的面孔。
延义将双眸射向了那女人,言道:“下午进的是哪几具尸体?”
女人指了头排几具。
“现在火化的有尸体吗?”延义紧追不放。
女人不语。
延义又盯住那男子,言的:“快说!”
“有两具尸体正在火化。”男子望着那闪着银光的手枪管已惧怕了三分,忙不迭的言道。
“是啥时进来的?”
“其中有一具是下午刚进的。”
延义听罢言道:“快走!”和小李便箭一般奔向了火化炉。
刘忠和小钟早先一步来到了炉前。
“这具尸体不能火化!”刘忠对火化工言道。
瘦高的火化工很不耐烦,不冷不热地言道:“怎么了,他是你老头子?”
“我说不能火化就是不能火化!”说着话亮了亮手中的手枪。
“嘿--吓唬人是把?若说其它的咱没见过,”瘦高的男火化工很不以为然,心里憋着气,“若论见死人呀?咱爷们见多了!”闷声不响便推上了电门。
副局长的尸体慢慢向炉口送去。
“你敢?”小钟在旁边早已看不下去,以加减挡的神速,象减汽车挡位已把电门拉开了。
尸体骤然停住。
“你们?”瘦高火化工似明白了所做之事便退到了一边,闷不作声了。
延义和小李急速而至。
“怎么样?”延义问道。
“喏,就这具。”刘忠指了指尸体。
尸体已到了火炉边口:“好险!”延义禁不住长嘘一口气。
“小李,快去把那两个家伙给我看住。”延义又对两个火化工说道:“二位师傅,我们是公安局的,因一桩案子需要这具尸体,故而……”
“没什么、没什么。”那位闷着头的瘦高个表示谅解,又道:“开始也不问青红皂白要劫尸体,我还以为是啥意思呢?”
“哦,好、好。”延义随手递给二位火化工两支烟,又对刘忠道:“现场检查一下尸体情况。”
刘忠应声,走到尸体跟前,重又进行了仔细检查。
“我说得那个部位呢?”延义问道。
刘忠点头示意,对延义言道:“这个部位的确有些异样。”说着从口袋中掏出放大镜又仔细地察看着。
“把这具尸体立即送回到冷冻库。”延义对二位火化工说道,“麻烦二位了。”
二位火化工没言语,立时就把尸体又送回到冷冻库去了。
“这具尸体还要彻底进行检查。你现在立即回去把必要的检测设备拿来,我和小李在这儿等着你。”延义对刘忠说着,又对司机小钟言道:“快去快回。”
二人应声快速离去。
“妈妈的,狐狸尾巴已露出来了。”延义心里暗自高兴。他把那位冷冻库的女人叫到门外,不能不热道:“怎么样?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回局里一趟呢?”
“咋啦?你以为我就怕你们呀?”女人昂了昂头、撇了撇嘴:“告诉你吧,我什么也不清楚。”
延义望房里闷坐着的男人,对站在旁边的小李说:“你来把这女人给我好好看住。”
小李应声走了过来。
延义步到那男子跟前,不客气道:“说吧?把你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若不然,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什么不好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狡猾道。
“你应该心中明白得?”
“你说我?明白什么呢?”男人指指自己的鼻子道。
“这样吧,”延义递给他一支烟,“你叫……
“噢,”那男子接过烟道:“我姓李,叫李差武。”
“那女人呢?”
“她叫兰英。”
“兰英?是在这儿工作的?”
“是的。就我们二人在管理这座冷冻库。”李差武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儿的人看样子已形成了这种职业习惯,讲话时总也冷冰冰地。”延义暗忖。
“你们这儿火化尸体有何规定吗?”
“当然,规定还是有的。”李差武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本子给延义看。
延义接过随手翻了几页,见上面写得无非是出入库应登记在案之类的条规。
“下午进来的尸体,为什么立即就要火化呢?”
“这个……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按道理,一般的尸体,都要等到三日后才火化的。”
“你真是不清楚吗?”
“我真是不太清楚。若是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我会如实告诉你的。”
“你在这儿上班,咋会不知道呢?”
“她是这儿的小组长,有啥事都是她安排,我只管干活就是了。”
“她是小组长?”
“是的,她喜欢当官,就让她当好了,我刚好图个一生清静。再说,不就是个小组长吗?”
“这么说今日尸体火化的事也是她安排的啦?”
“是这样的。”
延义心里有了底,便去问兰英。
兰英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别看她已是四十岁的年纪,然皮肤白皙、体态匀称丰满,虽说因工作环境所致衣着不很时髦,也不艳丽,但那种女人特有的吸引力,仍能令男人们神往。
“说吧,”延义到了兰英面前,单刀直入道:“你为何要把那具尸体刚拉进来就立即火化。”
兰英见不回答不好应付,故而快语道:“你也不想想看,我一个女人家,和那具尸体能有啥关系呢?”
“我并没说你和那具尸体有啥关系,而是说有些情况找你了解一下,以便于我们破案。”
“是……是我将尸体的编号搞错了,才发生的这种事。”兰英嗫嗫道。
延义冷笑一声,言道:“我看没那么简单了。”
“没这么简单?”兰英显然有些惊慌,言道:“那……你说是咋回事呢?”
延义知晓这其中定有名堂,故而言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到局子里走一趟才能解决问题呢?”
“凭什么要我到公安局?”兰英又露出其凶相言道。
“凭啥?”延义有意无意地将手枪露出腰际,冷冷地言道:“就凭你有作案嫌疑呀?”
“嫌疑?”兰英瞪大了眼睛:“我有啥嫌疑?”
延义嘿嘿笑几声:“就凭你现在这个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啦?无论你们说什么,反正我是没干啥事情,量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延义一惊,心道:“嘿--这个女人还软硬不吃哩?”
“小李!把她给我看紧点!”
“好嘞,你就放心好了。”小李应声道。
延义甚感奇怪,心中忖道:“若是这个女人真是与这桩案有牵连,她一定不会这样硬;若这件事真像她说得那样是人为差错所致,又咋会如此巧合呢?”
延义沉思良久,心中有了主意。他走到李差武跟前,问道:“你们厂长在吗?”
“好像在的,我吃中午饭时还见过他的。”
延义径直找厂长去了。
赖厂长刚好在家,让延义找个正着:“你有什么事吗?”他有些惊慌之态。
“我想……”延义盯着这位白白胖胖的大厂长,又道:“你心中应该有数吧?”
“我?嘿嘿,你在开玩笑吧?我又没犯啥法,你们公安找我干啥?”
瞧着这位笑容可掬的厂长,延义将手枪似无意间暴露一点,冷冷地抛出一句话:“那尸体的事……”
“尸体?”赖厂长立即慌了神,忙说:“公安同志,你家里坐,听我解释一下。”
延义心中一阵轻快,心忖道:“嘿,看样子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好吧,我听你解释。”延义坐定后问道。
赖厂长边倒茶水,边试探性问道:“公安同志,能不能把话讲明白一些……”
“这家伙在试探我哩。”延义首先来了个下马威:“那好,到公安局去对质吧。”说着抬脚便走。
赖厂长急忙拉住道:“喂喂,公安同志别生气,听我把话讲清楚嘛。”
“好吧,我听你解释。”延义严肃地盯住他,又道:“但你不要耍滑头好不好?”
赖厂长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好说、好说,有啥事我都会悉数倒出,反正……”
“说吧,反正怎么了?”
“以你之言,不就是问尸体之事吗?”
“正是。”延义由口袋掏出一小本,边看边问道:“说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说来,我倒看你的态度如何。”
赖厂长摸把额头汗珠,心说:“我的妈哟,这是干啥哩?”
“实际上我没干什么呀?”赖厂长讪笑着,“也只是在中间传了个话而已。”
“我知道是传了个话,但你总得把情况说清楚呀?”
“那是、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嘛,我会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咱们到公安局去说清楚比较方便呢?”
赖厂长刚还在转动眼珠想计策哩,听到此言,忙不迭的言道:“哪里哪里,我这不在说嘛?”他恭敬地给延义递上一支烟,又道:“说起来,我真是只在中间传了个话而已。那位徐副县长打电话要我尽快处理一件尸体,还说不要声张,你说,能让我怎么样呢?再说,不就是处理一件尸体嘛。”
“处理一件尸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延义愤愤道:“这其中绝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清楚吗?”
“当然当然”赖厂长点头哈腰道。
延义心中有了底,故言道:“这件事你再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情况,请你要及时汇报。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当然当然,我一定协助你们把情况查清楚。”赖厂长又点头哈腰道。
延义抬腕看看手表,便出门而去。
赖厂长站在门口相送,脸上笑亦不是,不笑也不是,只是一副尴尬样。
“嘿,让你去想吧。”延义暗忖,“这家伙肯定会向那些家伙通风报信,就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吧。”
延义到得冷冻库时,刘仲已检查、采样尸体完毕了。
“我们回去吧。”延义又对李差武和兰英说道:“这具尸体在没有得到我的批准之前,不得火化。你们知道吗?”
“你就放心好了,经历过这件事,我们咋还敢呢?”李差武诚恳言道。
“对她怎么办?”小李问延义道。
“她就不需要管了。”延义正色言道:“你这人怎么就是死心眼呢?不就是人家要你把尸体提前火化了,让你装聋作哑当作一件差错来处理吗?哈哈,何苦来呢?”
兰英不好意思的笑笑,整了整衣角。
“我们走吧。”言毕,延义一行人便乘车远去了。
正是:毒犯背后黑手伸,案中有案木成林。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