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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艺先生?阿玛不是说笑的吧?”明月震惊地看着三官保,眼前这两个人虽然做了简单的易容,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脸上贴着恶心黑痣的苏常寿和那个打死都不解恨的大驴脸,什么长大人是也。

“阿玛确定您请回来的是才艺先生,而不是什么骑射师傅吗?”明月气结,她这算是作茧自缚了吗?早知道就不给他们出这么个损主意,到头来反把自个儿困住了。还才艺先生,他能教她什么才艺?去金銮殿上舞剑吗?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如果她真不想进宫的话,只要到老康面前比划两下,想必他就会忙不迭地命侍卫把她叉出去了。

“怎么会?你的骑射还用人教?至于明珊,抽空儿我会亲自教导她骑射,这位先生可是特意给你们姐妹请来教导才艺的。你们额娘说得是,女儿家,总要选秀嫁人的,这些个才艺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得从小就开始教导,以后你们要跟着先生好生学,可别辜负了阿玛和额娘的期望啊。”三官保说完就闪人,连反对的机会都没留给明月。

明珊在一旁喜形于色,只是遗憾方才没有来得及跟三官保表达一下感激濡慕之情,阿玛可是说了要亲自教导她骑射,这是多大的爱护体面,怎么不叫她开心呢。

只是明月现在真的是很不开心,“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准备教导我们姐妹什么才艺啊?要知道阿玛和额娘可是对先生期望甚深,先生可别砸了自个儿的招牌,叫他们失望哦。”

“在下长安,姑娘叫我长先生就好。这个是我的贴身小厮,长平,过来给两位姑娘请安。”大驴脸还是一副面瘫样儿,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从今天起,我会教你们琴棋书画各样才艺本事,一天一样儿,轮着来,至于招牌,倒不必姑娘费心,所谓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你们学得好不好,是你们自个儿的本事,跟师傅实在没有什么太多关系。”

“长先生这是预先替自个儿想好借口退路了吗?”明月气极反笑,“以先生的大才,屈尊来教导我们姐妹实在是委屈了。我们也不难为先生,等我们把课程安排商量好了,自会派人去通知先生的。这些日子先生也是辛苦了,就好生歇着吧。长先生不用感激我们,尊师重道本就是为人徒者的本分。”

明月说完,转身就走。还通知他,叫他哪儿凉快就到哪儿待着去吧,想让她乖乖听他训斥,看他脸色,门儿都没有。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上元节前都由着两位姑娘商量,只是正月十六起,我就要开始授课了,若到那个时候还商量不出结果来,就只好委屈两位照我的安排做了。”长安面色无波无澜,说得理所当然。

明月冷哼一声,脚下连停都不停地就往外走,照他的安排?他想怎么安排,难不成还想进内宅抓人?到时候别说是她,就是三官保都得跟他急。

明珊在后头磨磨蹭蹭地还不想走,虽然她不了解这个长先生,可从阿玛和明月的话里看,这个人可是个有大本事的,最重要的是,他还跟明月不太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还是个有大本事的朋友,她不趁机把他拉到自个儿这边来怎么行?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这样的傻事,她可不会做。

洞悉明珊心思的明月也不点破,拉拢长安?由她去吧,以后她就会知道自个儿错得有多离谱了。

明月脚下不停,都怪这两个添乱的,好容易盼来了京城的信,她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呢,天大地大哥哥最大,先看看他们这半年在京城过得如何吧,也不知道康熙和鳌拜为难他们了没有。

这趟送年礼进京的人可谓是满载而归,光明月屋里就摆满了两个哥哥给她搜罗的各种玩物,里头甚至还有御赏的两盒点心和两匹颜色鲜亮明媚的宫缎,据说都是老康赏的。明月心里暗笑老康拉拢人之前也不看看对象,在这两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眼里,锦缎吃食绝对没有宝刀好马来得有吸引力。

不过,哥哥们不喜欢,她喜欢。而且这些点心又给她提了个醒儿,这点心铺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买卖,就算方子新奇些,买卖好些,也不会勾起那些贵人的别样心思,如今自家的身份地位完全能压得住,得空儿还得到空间找找,把那些点心方子都找出来才是。

看来明尚明武在老康面前颇为得脸,不仅便宜她得了不少好东西,连额娘和阿玛那里都有几样御赐的物件儿,是谁说老康节俭会过日子的?站出来让她瞅瞅,不了解情况就别乱说,人家对亲信和有用的人可是大方得很呢。

两个哥哥在京城待得还挺滋润,虽然康熙和鳌拜暗地里较劲,可面儿上却是一丝不漏,两人在维持表面的和谐上可谓是颇为默契,鳌拜忙着揽权,老康忙着培养自己的势力,双方虽是小矛盾不断,却都不想真正地撕破脸。

两人在信提到许多京城里发生的新鲜趣事,只是那些人她大多都不认识,笑一笑也就罢了,倒是信的末尾处提了一句,如玉的额娘叶赫那拉氏青宛没了,戴佳氏一族本就嫌她们母女晦气,挡了他们的青云之路,如今人死了,一副薄木棺材拉了出去,连个灵堂都没有,只差没放鞭炮庆祝了。

明月心中一紧,也不知如玉的日子怎么样,看戴佳氏一族的做派,只怕也是不好过。两个哥哥虽有心照应,却终究是男女有别,不好到戴佳氏内宅去见她。他们跟老太太提了几次,想接如玉到自家来住几天,这在以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没想到这次却碰了壁。

因为他们在御前得脸,老太太平日里对他们可谓是百依百顺,可这次却拉下脸来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通,别说接如玉过来住了,连他俩出门时也都多添了几个奴才,紧盯着不许他们接近她。那副严防死守地态度,仿佛如玉是什么毒蛇猛兽,浑然不似当初巴结讨好苏克萨哈的时候,将如玉捧在手心儿里的做派了。

明月长叹,京城跟盛京,千里之遥,她便是有心,也终究是鞭长莫及。可恨京城里的那些势力小人,面对至亲竟然也这样冷血无情。

叶赫那拉青宛前脚刚去,如玉的父亲,戴佳卓奇便又迎娶了新的娇妻。后门凄凄凉凉出棺材,前门热热闹闹迎美妇,如此下作,如此无耻,他竟真的做得出来。

以此人行事的无情卑鄙,叶赫那拉青宛的死,要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才真是见了鬼了。相比之下,倒是青容的命运还比她姐姐幸运些。虽然瓜尔佳氏一族处置她的声音一直都没断过,可仗着纳穆福的庇护,她到底还是活了下来,还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明月在心中暗暗为她庆幸,虽然从苏克萨哈满门被诛起,她就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院儿里,连纳穆福的面都不肯见,可好歹她还活着,而活着,就有希望。哪怕那个孩子一天也没能陪在她的身边,这辈子,也算有个念想,有个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吧。

纳穆福的所作所为,的确出乎很多人的预料。有他做陪衬,倒显得戴佳卓奇更加不堪。卓奇原以为打压了青宛母女,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向鳌拜示好,从而找到新的靠山,却不料鳌拜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更不耻他的为人。戴佳卓奇枉做了小人,还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柄,也是活该。

只是如玉,明月心下一疼,那份苦,那份罪,却是没人替得了她。母亲没了,父亲又是那么一个真小人,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哥哥接近不了如玉,那如瑾呢?虽然如瑾年纪还小,只有六岁,可终究也是男孩子,戴佳氏一族总不能把他关在房里当姑娘养吧!

明月匆匆磨墨,得再嘱咐哥哥一声,以后有什么东西,就找机会交给如瑾,叫他给如玉送去,戴佳氏一族是指望不上了,他们再不关照这对姐弟,明月真不敢想象这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能不能活着等到外祖一家冤屈得雪的那一天。

以后往京城送的东西得再多备一份儿才行,还有那些丹药,她又挑了几样如玉姐弟用得上的包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候再差人进京难免惹人疑窦,还是等过了年吧。

一想到过年,她立马又想起住在前院儿的那两个“贵客”,想来苏常寿还不知道京城里的消息吧。三官保一向是个直爽不拘小节的,哪里想得到派人打听这些后宅阴私。

不知道也好,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眼看就是除夕,这一年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如今临近年关,再让他知道了两个姐姐的近况,想想便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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