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如此待我?你记不记得步绾绾?你脑子进水了?”
步绾绾不甘心,又挣扎几下,拼命大叫。
“杀的就是步绾绾。”
帝祈云一伸手,立刻有雪甲侍卫捧上了一面冰箩镜,他毫不犹豫地高举起来,照向步绾绾。与此同时,数十面镜子都照了过来。每一道光都像是能剜心刮骨的利器,狠狠地扎向步绾绾的身体。
“沈溪澈,你蠢哪,走啊。辂”
步绾绾呆呆地看着帝祈云,狠一咬牙,用手肘往后一撞,大声叫道。
沈溪澈立刻一抖缰绳,马儿全力往前一冲,拉得那栓着粗粗绳索的小树都弯曲了起来,步绾绾手指一挥,放出火凤,烧断绳索,马儿就带着网和他们二人一起,往前疾冲而去。
步绾绾扭头看,帝祈云还高坐马上,一脸冰霜地盯着她,那眼神不带丝毫温度,拿她当陌生人里的陌生人,只有厌恶和恨,没有温柔和爱意骘。
“臭竹子……如果你真不记得,也好……”
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手一挥,火凤回到她的发间,依然化成古朴的凤钗。
“冰箩镜……困不住你。”沈溪澈犹豫一下,看着她头上的发钗,轻声说。
“我的法力一天比一天强大,别说冰箩镜,世间没人会困住我,就算只剩下一羽两羽我也不怕。”步绾绾微微扭头,神色倨傲。
“你好厉害。”沈溪澈笑了起来,沉吟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叫他臭竹子?”
“怎么?你也想我给你取个外号?我看你这么爱装好人,就叫烂好人吧。”步绾绾冷哂一声,挥袖,撕开了大网,又扭头往回看。
她不会伤帝祈云的,哪怕他用千万面冰箩镜来伤她,她也不会再烧他一根头发。让他忘了她,原本就是她许下的诺言,若他真的遗忘,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只可惜,这孩子,以后只有娘,没有爹……
她轻抚了一下小腹,眼中滑过淡淡的忧伤。
“去哪里?”沈溪澈小声问她。
“我要去救夜沧澜。”步绾绾又斜眼睥他,不客气地说:“不想带你这个跟班,请你下马。”
“喂……”沈溪澈被女子如此轻看驱逐,面上到底有些挂不住了,手掌紧握着缰绳,小声说:“我这免费的马夫可是天下难得的。”
“不需要,天大地大,我就爱独来独往。”
步绾绾还是冷笑,人类多是靠不住,谁知道胸膛底下藏着什么祸心,多防着点是正道。她的手肘又往后顶了顶,一副霸王要夺马的势头。
沈溪澈无奈,只得从马上滚下去,抬着头,俊脸扭曲,一脸怨气。
“步绾绾,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的女人。”
“错,我不是女人,我是女妖。”
步绾绾脆声一笑,双腿一夹,策马便奔。
蓝华曾说,凤绾绾,你怎么像风一样,来一阵风,去一阵风,能不能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一来一去,把我的东西偷走了我都不知道。
步绾绾偷他的墨宝去给浮生看,让浮生自愧不如,还偷他的九生花去给臭竹子吃,让臭竹子拉肚子。
她每天忙忙碌碌,好像就是围着这两只冤孽在转。
一个爱她的,一个她爱的。
她唯独没有看那个高高在上,蓝发飘飘的师傅大人。
风一样的凤绾绾,风一样的女妖,像一缕带着令人不能抵抗的香味的风,一直钻进人的灵魂里,生生世世,不可忘怀。
都说凤妖无情残忍,只图利益,贪财好|色——可谁知道她积攒那么的财宝,就是为了建一个宏大的青烟宫,收留一切无家可归的人,妖,兽,鸟,仙,魔,鬼怪……
她要建一个大温暖的青烟宫,不争不斗,只吃吃喝喝,潇潇洒洒。
谁规定,妖就要被臭道士和尚给灭掉,魔就非低人一等,神仙就要来享尽人间烟火?呸!她偏要打破这些狗屁天伦,纵行四界。
“沈溪澈,烂好人,如果你帮我找到洛君瑜,再带他来见我,我会付你酬金。”
步绾绾的声音远远的从前面传来,钻进沈溪澈的耳朵里。
他唇角弯了弯,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一朵奇特的女妖!
——————————————————————————莫颜汐:《龙榻求爱:王牌小皇后》————————————————————————————
莲公主手里攥着北商皇宫来的秘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一攥拳,锐利的眼波扫过跪在面前的信使,低声问:
“真的有彩羽?”
“是的,绛芸花重金从血玉门购得,据说是百万黄金加传家之玉麒麟。”信使赶紧抱拳回话。
“那只凤妖呢?”她沉吟一声,又问。
“去帝陵了,被绛芸的人狙杀,下落不明。据说,冰箩镜已经伤不了她了。”
“这么厉害。”,莲公主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在屋里来回踱着。
若能控制住这只凤妖,那简直就是天下无敌的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让她为已所用?她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小屋,洛君瑜一直被她关在那里面,她给他下了软骨散,让他不能离开。
凤妖和洛君瑜的感情倒不错,若能……她顿时打起了精神,手指一挥,让人退下,对着镜子照了会儿,娇声说道
“来人,沐浴更衣。”
婢女们赶紧进来,为她满上洗玉池,撒下玫瑰花,倒进鲜牛奶。她褪去了衣衫,滑进池水里,泡了一会儿,微微扭头,小声说:
“去请君瑜公子,就说本公主有要事相商。”
婢女匆匆去了,不多会儿,带着洛君瑜到了池外。
“你们退下。”
莲公主娇娇软地说了一句,转过身,池水正淹到她的胸前。
半壁如羊脂玉一般的雪软露在洛君瑜的眼前。室内到处是这淡淡勾人的馨香,让人有些意乱神迷。
洛君瑜屏住了呼吸,这是迷情香,能让人控制不住欲|望。
“君瑜,你在我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日子了,心情还这么差吗?听说给你的补药,你都不吃。”
她从池水里起来,那掺着鲜\奶的池水和玫瑰花从她的身上滚落下来,顺着她丰|满的身体一直往下滴。洛君瑜一直没转过头来,她轻叹一声,弯腰捡起了梨木榻上的轻纱薄裙披在身上,若隐若现的白玉身体绕到了他的眼前,一手去捧洛君瑜的脸,柔声说:
“君瑜,我是为你好,我不想你在我和他的战争里受伤害,你看,你置身事外,多好啊。”
“请公主自重,穿好衣服。”
洛君瑜打下她的手,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在你面前要什么自重,我若自重,当年就不会和你私奔,我若自重,当年就不会为你怀上孩子,洛君瑜,我是隐瞒你了,若我不瞒着……我有我的苦衷……你不理解就算了。”
莲公主缩回手,转过了身,盯着池水幽幽地说。
“我的孩子呢?”洛君瑜立刻就问。
“他……没了……被他们打掉了……”莲公主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我被带回去,要和我那个老头子联姻,我是唯一的公主,连推辞都不可能。可御医很快发觉我有孩子了,于是赐给我一碗药,我一个人在宫里疼得死去活来,我叫你的名字……可是你保护不了我,你隔我那么远……”
洛君瑜的双拳攥紧了,牙关紧咬着,转过了头看向她。
“你终于肯看我了……”
莲公主幽幽地说了一句,转过身来,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慢慢地往下推,一直停在了她的小腹之上,才继续说:
“君瑜,我当年不能找你,因为我不想连累你送命,我在那个笼子里只有想方设法自保,可我除了身体是资本,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活下来?我知道,在你们男人眼里,我很放|荡,yin|乱,入不了正人君子的眼睛。可我还有什么办法躲去嫁人的命运?父皇为我选的夫婿,没有一个能及你万分之一,他们不爱我,爱我的公主身份,爱我的容貌……君瑜,你能怪我利用这身体,让他们为我忠心吗?你教我!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洛君瑜猛地推开了她的手,连退了好几步,心一阵痛过一阵。
他曾执爱的女人,她受的苦,遭受的一切,他确实无力替代,更没能力保护她。他一直恋着他的蓓儿,尽管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当年的情就在心里深扎着,那是抹不去的。
“可你现在不用争了,你只要放弃你现在的荣华,我能带你去天涯海角。”他又走上来,拉着她的手,急切地叫她。
“可以吗?你不嫌弃我?”
莲公主沉吟一会儿,抬眼看他,满脸渴望。
“不,只要你和我走,你还是我的蓓儿……”
洛君瑜脑子里闪过那晚亲眼看到的莲公主和别的男人纠缠的画面,用力赶开,抱住了她。
“那,我和你走。”
莲公主咬咬唇,答应下来。
洛君瑜看着她的眼睛,想用读心术来读出她的心思,可莲公主此时也正沉浸在当年最干净纯洁的爱情里,这句话居然是真心的!
五年多的时光中,再没出现过第二个洛君瑜,毫无要求地来爱她,呵护她……女人不管多有权势,多有野心,最终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可靠的怀抱。
莲公主这时候就是。
她往前一俯,扑到了洛君瑜的怀抱里,抽泣着说:“我这些年真的很辛苦,君瑜哥哥……”
当年她就是这样叫他的……洛君瑜死守了五年的心突然就被莲公主给击碎了,奋不顾身地去拥抱这个让他痴等了五年的女人。
“君瑜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再未给别人怀过孩子,我只为你一个人生……”
她拉开他的衣袍,把嘴唇迎上去,亲吻在他的胸膛上。
洛君瑜五年未尽女色,洁身自好,全是为了他的蓓儿。现在蓓儿甘心为他放弃荣华,喜不自禁,一切顾忌也都抛去了,抱住了莲公主就往梨木榻上倒去。
莲公主久经人事,早就有一身好本事,洛君瑜却还停留在当初的萌情时刻,显得笨拙极了,又紧张兴奋,扯了好半天也没能扯下自己的长裤。
莲公主正要起身帮忙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是她身边的谋臣。
“你进来干什么?”她不悦地扯起了洛君瑜的衣衫遮挡自己,大声斥责。
“属下听到动静……以为……”男人眼中全是嫉妒的神色,盯了洛君瑜一眼,低下头去。
“出去。”莲公主怒斥一声。
那男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不过好事被搅了,洛君瑜也平静多了,他有些尴尬地束好衣衫,捡起莲公主的衣服给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现在,马上,立刻。”莲公主从榻上跳下来,飞奔出去换衣服。
洛君瑜看着她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他前面奔跑的小丫头——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心,可是他真想一试,和她一起回到从前……
“去哪里,君瑜哥哥,我们去哪里?”
她很快就换了一身素色衣服出来了,抓着他的手指,期待而且兴奋地看着他。
“你说哪里,就是哪里!”
洛君瑜的心海被莲公主激荡起了万道涟漪,也跟着兴奋而且期待起来。
“走吧。”
莲公主拖着他的手就往后门处跑。
这一切,就好像当年她从后窗跳出来,跟着他跑出去一样……
——————————————————————————莫颜汐:《龙榻求爱:王牌小皇后》————————————————————————
帝祈云站在院中,仰望着蓝天,墨玉一般的双瞳里全是寒光。
“就这样,彩馥姑姑被杀死了,非烟也逃走了,玉莹也看到了……”
绛芸勾着头,小声说着,又向傅玉莹使眼色。
“是吗?”帝祈云转头看向玉莹,沉声问。
两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帝祈云有哪里不同了,可又说不出来。
“玉莹,孤王在问你话,你要从实回答。”
帝祈云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傅玉莹。
傅玉莹赶紧点点头,想了想,又说:“臣妾到的时候,只看到彩馥姑姑被杀了,和非烟一起沉进了池子里,别的……别的……”
绛芸一咬牙,恨恨地瞪傅玉莹,还真会说话,又说了,又像没说。
“所有的机关都打开看了吗?”帝祈云又问。
“没有,没有皇上的旨意,臣等不敢。”侍卫赶紧上前来回话。
帝祈云唇角扬了扬,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地说:
“打开所有的机关,孤王要亲自查验,若在场之人,有半字假话,诛九族,凌迟腰斩。”
这话凉嗖嗖的,一直能钻进人的心底去,绛芸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帝祈云又往前走了两步,锐利的眼神扫过了几人,沉声问:
“对了,你们知道麒云和臭竹子是什么人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这是两个什么人?好像听步绾绾叫过帝祈云臭竹子……
见众人发怔,帝祈云又是一笑,淡然地说道:
“听旨,雪甲军重选统领,明日校场争锋。”
“是。”
侍卫们赶紧上前听令。
绛芸在一边冷眼看着,帝祈云对步绾绾离开之事,居然好像不太上心——他真的很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为什么突然问那两个名字?
金色的阳光落在帝祈云玄黑的龙袍之上,金龙张牙舞爪,似要破云而出。他站在云下,风拂长发,眉眼淡泊坚毅,看她的眼神更加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