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沁若的声音从渊底传来,彻底激怒了步绾绾。爱睍莼璩
她在狂怒中,一掌劈下,烈焰击中了沁若,给了她世间最痛苦的死法,那炙焰从她的体内往外,一点一点地灼,一点一点地燃了……
“沁若,本想给你一个痛快,自己享受吧!”
她又一挥手,把沁若钉在了冰层上,让她动弹不得,生生受着灼烧之苦熨。
“我是享受了,我本就生不如死,我忍受嘲笑、抛弃、轻视,我看着爱人爱你……这点痛,与我千年所受,又算什么?”
沁若死死盯着她,尖声咆哮,已是疯狂的模样。
不,她早就疯了,被嫉妒和恨意折磨疯了,她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千年来,不停煽动上仙们,追杀这二人,可惜,每回都失败,每回蓝华都要救她轿。
人,从来不必怕坏人,只怕疯掉的坏人。
沁若是没有救了,把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别人身上,从未想过,往左一步,或者往右一步,都是海阔晴天。
沁若一点点融化,她的尖叫声也渐渐小了,可她始终不曾后悔,始终不曾觉得自己错了。
她会在这里疼多久?步绾绾不愿去想,多想一次这名字,都觉得可憎。
她抱着夜沧澜,身子悬在深渊中心,现在,她不得不面对寒意,黑暗,死亡,分离……头顶的寒冰封界,帝祈云打得开吗?
夜沧澜呢,还有救吗?
步绾绾什么都不知道,她呆呆地看着他削瘦沉静的脸颊,心里的锐痛呼啸而来。
不是爱人,胜似爱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步绾绾对蓝华的感情,不会比帝祈云浅半分,亦父、亦友、亦兄,他的位置,是没有可以取代的。
而他走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他,长指穿过她的发,给她梳起百合发髻,温柔地说:
“去吧,他在等你……”
更不会再有第二个他,站于云巅,沉静又痛苦地看着她,将一身修为换来她永世安好。
她的幸福,是他用一切拼来的!
那么,她又凭什么在他死去之后享受幸福呢?
“你这样死了,让我永远不得安宁哪。”她抱紧他,慢慢往下坠去,喃喃地说:“师傅,你能不能不死呢?”
成千上万的的蝴蝶飞来,托住他的身体。
驭蝶语耗干他最后一丝精神,或者说,他也是自行了断了。
这里清灵,干净,宁和,还有青烟宫和她的气息,他想留在这里,所以才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步绾绾懂的,她全懂。
她和他相伴也有千载时光,从偷偷摸摸看他沐浴换衣,到悄悄拔他的头发去捆蝴蝶,再到叛逆地从他身边逃开……
他就像苦心抚养了她的长辈一样,看着聪明娇憨、暖心暖肺的小女儿长大了,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跑去别人身边。
他的痛苦,谁能明白呢?
步绾绾如今明白,她宁可没有去他身边过,也不想看着一代风华的他,如此永久寂寞地沉睡于渊底。
他的身体很冰,渐渐僵硬,不再是柔软温暖的他了。
步绾绾终于抱着他落到了青烟宫大殿的顶上,她跪下去,轻柔地把他放在屋顶上,头俯到他的胸前,悲恸地号哭起来。
“能不能,不要死……你明明知道我是自私的,我不要看到你死掉……你怎么能离开我?是你把自私的我带在身边,你就得永远承受下去,好好活在我眼前啊……”
寂寞空旷的青烟宫,千年来没人踏进半步。
是他帮她建起来的,是他带着她一起踏进来的,这里是他曾经幻想中,只属于他和她的地方。
所以,他知道沁若的念头,也没有去阻止,他不再想让帝祈云踏进半步了,
这里只是他和她的!
这是他死前,唯一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里的时间都是凝固的,不进,不退。
步绾绾哭得快断气,她俯在他身上,手指紧紧地抓着他,不肯松开,这一松开,便再也见不着了,看不到了。
她恨过,讨厌过,厌烦过,甚至在那一世爱上过……若他自私一些,带着她在那里继续过下去,若他再自私一点,杀了帝祈云,再封存了她的记忆……
他明明可以做到,他这样强大,却因为她说要爱帝祈云,只爱帝祈云,统统放弃掉了。她的喜,便是他的喜,她的快乐,便是他的快乐。
爱一个人,到了这样的地步,步绾绾不知道这是幸福,还是痛苦。
“坏蛋,就这样死了……”
步绾绾掩着脸,用力地尖叫几声,然后抱着他跳下来,大步进了大殿之中。
断尾晃过,所有的明珠都亮了起来,满堂成辉。
步绾绾把夜沧澜放到那张躺椅上,打来水,取来柜中的长衫,给他梳洗换上。这还是他以前落在这里的,千年过去,颜色如往昔一般明亮。
只是,少了一双靴子。
步绾绾脱下他的长靴,找出以前侍女用的针线。
这里以前是世外梦境,多少渴望自由的小妖小魔慕名投来,还有那些慕她美名前来拜访的小仙们。
她收来的奇珍异宝,堆满了几间屋子,她曾经乐不可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现在她依然处在这世界里,这美好的世界却因为那些人的私|欲、虚荣、胆怯、懦弱而毁了。就算出现四界之主又如何?为什么一定要毁灭?就算是毁灭,为何不是光明正大,而是把她这小凤凰给推出来?
上仙们虚伪的嘴脸,让她憎恶,所幸夜沧澜不再是他们的一员了,他最终尊重了自己的心,捧起了纯粹的爱情。
步绾绾尊敬他,像最初一样,他值得她付出所有。
她没做过鞋,这是第一双,第一回。
她纳鞋底,一针一针、密密麻麻,笨拙得总是要重来,绣花针扎破了十根手指,血珠轻涌。
他就安静地坐在椅上,睡颜安静。
步绾绾总是哭,哭完了继续又用力地把线穿过鞋底。耳畔隐隐的,还有他的声音在响:
“绾儿,不要胡闹,好好练功。”
“绾儿,你又淘气了,你把为师的鞋藏到哪里去了?”绾儿,为什么一定要爱他,我就不行吗?”
“绾儿,你不后悔?你和他要一起灰飞烟灭了!”
“我叫景枫,你的搭档……”
对了,他还是景枫,在那里照顾她数年,甚至一度要娶她为妻。傻瓜,都躺在他身边了,都不曾碰过她。
她抬起泪眼看他,脑中他的声音不停地放大。
“爱就是爱,不一定非要得到,你快乐就好了。”
“景枫,我真的爱过景枫,我承认了……”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抱住了他的肩,在他的额上轻轻烙上一吻。
她决定了!
让他干干净净的转生去吧!
步绾绾决定用最后五根羽,送他去上一世,让时光逆回,让他成为草原上骄傲的王子,永世不再想起她来,一世又一世的去轮回,当一个普通的人。
“绾绾!”
帝祈云的怒斥声骤然从身后传来,她转过头,红肿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你疯了!”
他大步过来,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往回拖。
“竹子,我这里……很难受……若他就这样死了,我永远也不可能会幸福了……”步绾绾指自己的胸口,喃喃地说。
“你就这么爱他?那我呢,你又要抛下我?”帝祈云怒不可遏。
&nb
sp;步绾绾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说:
“我与你,是夫妻之爱,可他是师傅……他是父亲,是兄长,是密友,是我心里无法取代的人……我不让他死,我要让他回草原上去,永远跳出这个可怕的轮回,当他的王子,忘掉我,永远不要再想到我,这样他就不会寂寞,不会痛苦,不会受伤……会有人爱他,有人拿他当宝,不忍他伤心,全心全意地为他付出……我要帮他得到这一切。”
“你这算什么……”
帝祈云连退数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若如此,那就是放弃生命,活过这一世之后,将永远不能轮回,永归寂灭,而他,却因为成为魔主,永生寂寞!
“竹子,我就陪你走完这一世吧,你们的爱都这样重,我快承受不住了,我很累,太热烈的爱真的很累人,陪你百年之后,我老去了,你看到我的白发苍颜色,说不定就不再爱我了,你还能找到更多的女子,陪你永远走下去……”
步绾绾勉强笑笑,转过身,看着夜沧澜。
“该死的,你真是混帐!”
他怒吼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肩,不由分说地一掌劈下来,正中她的后颈,把软软的她接到了怀里。
她是伤心糊涂了吗?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她是伤心发蠢了吗?留他永世寂寞!
“我才是你的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我就要你对我热闹,当你在青烟宫外撞上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命中注定是我的人,永生要为我热烈!”
他把她放到了榻上,转头看向夜沧澜,一字一顿地说:
“你要送他回草原逆天改命,这种事让我来做,我曾说过,以后再有痛,再有苦,都是我来承受,你是女子,站在我身后就好。”
他缓缓抬起双臂,只见成千上万莹亮的光团从殿外飞来。
这些都是被沁若吞噬的丹魂,以及当年在这里困住的妖魂魔魄,此时受他操控,把夜沧澜托了起来,纷纷注入他的体内,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发光的雕塑,莹蓝的发在半空中轻舞着,蓝色的凤尾蝴蝶飞来了,落在他的额上,轻轻扑扇着翅膀。
“以魔主之尊,令时光倒行,送他回草原之上,上一世之尊。”
寒冰,一层层地包裹住了夜沧澜。
“云儿,你会大亏的!”
魔王挣扎着进来,焦急地大喊起来。
“她要做的事,我都会为她做,不枉她为我热烈一生,我也不想欠蓝华的情债。”
帝祈云淡淡地说着,双掌用力往前一推,更浓的黑雾云团呼啸围来,缠在冰层之外。
冰层越来越厚,夜沧澜渐渐地看不清晰了。
“云儿!”
魔王见劝阻不住,只有跌坐在地上,看着他固执地聚来更多妖魂,把坚厚的冰包裹住。
大汗,从帝祈云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来,把一身锦衣紧黏在身上。
殿外,被帝祈云强行撕开的结界又合上了,这里又变得与世隔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中已经多了一座冰山,高高地顶到大殿的梁上,中间冰住了太多的蝶,太多的魂丹,蓦的,一阵刺目的蓝光冲破了冰山,冲出宫殿,如潜龙咆哮,在大殿外萦绕三圈,扎透了上空的冰层……
静了。
寂了……
“你争了这么久,居然自己放弃了。罢了,我从来都管不住你,这是你的选择,由着你去吧,和谁在一起,留在哪里,都是你的事,我要去找你母亲了,我如今也才明白一件事,妻妾再多,不如结发深情,她既为你而去,我也懒得孤单一人,我走了。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你我父子之缘就此了结。”
魔王连连摇头,轻叹一声,蹒跚着出去。
越强大的人,若被情绊住,总会做出一些让人想像不到的选择,外人看来蠢极透顶,放着大好荣华不要,硬生生把自己逼去死角。
可是魔王想不通,蠢儿子为什么要帮情敌?这样死了不就好了吗?他可以和老婆逍遥快活去,凭什么要帮情敌?要不要如此坦荡荡?为什么一定要坦荡荡?自私一点
又怎么样?
帝祈云嘴唇紧抿,向着他的背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决别。魔王的身影消失,帝祈云转过身,满脸苍白,唇角轻抿,怅然地看着榻上,低低地问:
“绾绾,你会陪着我千年寂寞的吧……”
他来这里之前,心中描了无数幅画卷,山川如画,携她之手,尽情走过。
可送蓝华回去上一世,毁灭成千上万妖魂灵魄,太损道行,若走出这里,便会受到众魔反噬。
他得在这里过下去呢!可能数年,可能数百年,还有可能今后都出不去了。
绾绾,你耐得住寂寞吗?我曾说过,只要你想做的事,不分对错,我一定为你做,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只要你高兴,没什么我不肯去做的。
若你说蓝华死了,你便不得快乐,我便不让他死……
—————————————我们都爱大结局的分界线——————————————
洛君瑜带着雪甲军站在寒渊远处。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震惊,原来深入地底几百米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场所。难怪北商皇城一入冬就冰封三月,寒透肌骨,原来底下就是步绾绾那被冰渊封存的青烟宫。
他尝试着过去,先别说隔着厚厚的冰,底下什么都看不到,这寒气,简直冻得人像冰块一样,根本没办法站稳。
所有人都无法靠近这寒入骨的冰渊。
水秀就停在冰柱上,歪着头,叽咕着冲他叫,翅膀挥挥,一枝羽掉了,落在冰层上,迅速被冰冻住。
看得人胆战心惊。
水秀尖啸两声,飞起来,往浓浓的雾里飞去。它是石鹰,不怕冷不怕热不怕一切风雨雪电,危险来时,就化成坚硬的石头,危险一走,它就成了水秀,四处飞翔。
“喂,回来!他们在哪里?”
洛君瑜急了,用毛裘披风把天下裹得更紧。
那日他们二人离开,一去不复返,水秀送了封信过来,若他想当皇帝,就自己当,若不想当,就辅佐天下,或者另择贤者。
可是说到底,还不是他来劳苦奔波?天下疮痍,满地焦土,要休养生息,他累也累得吐血了!
可这两个人到底是死是活?是好是歹?什么时候回来?总要给他一句准信,到时候怎么向天下交待?
“公子,不然用火药,把这里炸开?”
非凡急了,大步过去,抬脚就踹,脚还没碰上呢,从脚到大|腿|根儿处,连带子孙|根都冻得痛起来。
“娘哪!”他赶紧退回来,捂着下面乱跳,看着洛君瑜问:“公子,怎么办?”
“从今日起,每天这里燃三丈篝火,他们若活着,还会让水秀和我们联系。”
洛君瑜不敢久呆,天下受不住这样的寒锐之气,带着他匆匆返回上面。
曾经的人间乐土,现在得加紧时间来重新构建,百姓们渐渐聚拢来,要赶在春分之前播种下地,到秋天的时候,一切都会转好了吗?
洛君瑜抱着天下,慢步走过长长的、空旷的大街。
他只是凡人,他认识了几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他们的爱情近乎神话,又真实存在,他们来得匆匆,又去得匆匆,给他留下一个粉团团的小东西,一封信,就这样离开了。
洛君瑜想步绾绾的模样,眉眼弯弯,如明月,如媚春。
他又想帝祈云和模样,和他一起把酒当歌,舞剑赛弓。
他还记得初见夜沧澜,那人像海一样,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他们只是人间的过客,来完成他们几世不得完成的爱情,而他,恰巧一同经历了。
洛君瑜有种想哭的冲动,人生在世,难得知已,如今知一去便是两个,他突然又想骂人,于是,这风华绝代的贵公子,抱着小天下,站在北商皇城的大街上,怒气冲冲地开骂了。
“你们两个,有毛病哪,做什么都不商量,我还是师兄,我是师傅,你们两个尊重过我没有?自打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一个个眼睛朝天看了,了不起了吗?到最后,还不是只有我好好站在这里?能活着才是本事,你们那算个屁的本事啊!有本事就自己养孩子,丢给我干什么?难道是我生的吗?凭什么每次我要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打仗,我得给冲前面,你要夺权,我就得给你暗中筹划,难道你是我妻子呢?凭什么就信我一定会为你养孩子?我不养,谁要谁拿去!”
他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拔腿就走。
走了一路,扭头看,那小屁孩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抬眼,冲他一笑,那神情和帝祈云一样。
“够了啊!自己从地底下爬出来,把儿子抱走!”
洛君瑜指天,觉得不对,又指地。
天下咧咧嘴,还是笑,还跟着他学,先指天,又指地,清脆脆地跟着嚷:
“把儿子抱走……”
这小子的没心没肺,也和他亲爹亲娘一样啊!
洛君瑜心软了,把他抱了起来。
非凡非烟远远跟着,非烟早就哭得快晕过去了。
“又不是真死了,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你哭什么啊?”非凡不耐烦了。
“可是,若没死,怎么不回来……那冰,好可怕,猪肉放上去,就冻成冻肉了!”
非烟哭声愈大。
非凡眼眶也红了。
每一仗都惨烈无比,眼看着就要赢了,妖魔鬼怪、连神仙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明明就要受四界尊崇,成为千古大帝,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还让水秀送来那样一封信!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回去当神仙了?”
非烟又仰头看天空。
“但愿吧,当神仙不用管事,主子就不喜欢管事。”
非凡粗声粗气地说。
非烟又哭了,指着天下说:“难道,儿子也不管了吗?天天抱着亲的人物,若非出事,又怎么会不管?”
“那……神仙都是绝情绝义的嘛。”
非凡又勉强编了句话出来。
宁可他们绝情绝义,也不愿意相信他们出事了!非烟抽泣半天,晕了过去。
非凡抱着她,洛君瑜抱着小天下,缓步走向皇城。
若他们两个真的不回来了,这唯一的小天下,他们就得好好守护着。
人生在世,本来就不只有爱情支撑,还有义,还有恩,还有思念,还有希望,还有明天……
或者那两个没心没肺的人玩够了,就回来了……
———————————我们都爱大结局的分界线————————————
二十年。
厚厚的冰层,往上往去,阳光在中途中折返回去。
万只蝴蝶被冻在新的冰层里,一只一只,栩栩如生。
步绾绾伸了个懒腰,赤着白嫩嫩的脚,慢步往回走。帝祈云还在睡觉,锦被有一半拖在了榻下。
步绾绾咬咬唇,快步过去,用力拉他的胳膊。你起来,我饿了,我要吃饭。”
“你做。”他翻了个身,背对她。
“凭什么又是我,今天轮到你做!”步绾绾恼了,用力跺脚。
“凭我累了,伺侯你不累吗?你又不花力气。”他眼皮子也不掀开。
“呸,你怎么会累?你就是懒!”步绾绾使劲儿在他的身上揉。
“哎……”他只好爬起来,把她拖进怀里,直接往身下摁,“我不懒,再做做……”
“不要不要不要……”她手脚乱拍,忿然大叫:“你快去做饭,我要看电视,看现场直播!”
帝祈云只好爬起来,披衣,梳洗,慢悠悠出去。
两个人能吃什么?数年未食肉滋味了!不过是些花草叶根,想想都不愿意吃。
&nbs
p;他伸了懒腰,好在酿了美酒,能时时喝上几碗。
步绾绾坐到了殿中的冰山之前,手一挥,冰山就幽幽亮了,只见中间渐渐现出图像来。她管这个叫……电视!
里面红通通的,还有礼炮号角不停地响。
今天是草原之王立妃的日子,夜沧澜回到了上一世,娶了娇俏的郡主,成了新王。
因为他是被这里的妖魂送回去的,那些妖魂和冰山有感应,所以她能看到他的情况。
他的模样还是那样子,俊朗无双,风轻云淡,双瞳里柔风化雪,站在那里,只眸色扫过众人,便有一众少妇少女尖叫出声,晕倒在地。草原女子,多是豪|放热情之辈。
草原强盛,皇子却不多,只他和一个九岁弟弟,连争斗都没有了,他自然地接过了皇帝的宝座,成为草原最尊贵的人。
步绾绾要还给他这样的生活,无烦无恼,无忧无虑,无风无波,这是他应得的。
步绾绾每天饶有兴致地看他每天里赏花赏月赏赏字画,又着急他不去赏美人。
后来外邦进贡来一位美艳的公主,他双瞳里总算有了些波澜,却淡漠不肯交心。
步绾绾快急出更年期、急出黄褐斑了!
上啊上啊,快上啊,把公主抱床上去啊,蠢死了……
那郡主挺美,温柔得不行,后来每天都来看他,但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给他添茶煮酒,不多说话,陪上一个时辰就走。
步绾绾又急了,两个死不急的,既然男人不主动,那你上啊,公主你上啊……推倒他,扒|光他,扑上去啊!要不要这么斯文,冲上去先吃掉,再怀上一个娃儿,你就赢了啊!
“皇帝不急,太监急!”
看她兴奋的样子,帝祈云把一把洗好的青草往她面前一丢,恶狠狠地骂。
“你喂兔子呢?这是啥啊?”步绾绾举起青草,愤怒地质问。
“午膳!”他坐下来,自顾自地开始喝酒。
“我要吃肉!”步绾绾尖叫起来。
“肉,这里有,吃吧。”他一拉衣袍,双腿张开。
“不要脸!”步绾绾怒了。
轰……冰镜里,礼炮更响了,新娘子和新郎倌开始拜堂。
“要洞房了!”
步绾绾双眼放光,终于有刺激的可以看了!清水了这么久,真是无趣!亲嘴儿摸大腿的,赶紧的,晚上怎么刺激怎么来!谁爱听他每天吟诗作对啊!
“你要不要脸?”帝祈云也怒了。
步绾绾嘴角抽抽,淡淡地说:“我诚实,我不要脸,我要看活春|宫,我才不像你那样虚伪。”
“哈,你看吧看吧!”帝祈云转过了头。
“哦也哦也,脱|了、脱|了……”步绾绾大叫着。
“哈,吹灯了!”帝祈云狂笑起来,冰镜里面黑幽幽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要死的,干吗吹灯?谁要看黑不溜湫的……一点情趣都不懂,你的法术拿来用用,把灯给我点着!”
“你想讨打?”他扭头瞪她,面若冰霜。
“无趣极了!”步绾绾愤怒地跳了起来,折损道行送他回去,一点福|利也没有!她闷闷地出来,仰头看着厚厚的冰层发呆。
帝祈云慢步出来,和她并肩站着,仰头看厚冰。
“明天去给父亲上坟吧。”她抬眸看他。
“嗯,正好新酿的酒好了。”他点头。
“我想儿子了。”她沉默了会儿,小声说。
“我也是。”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她满眼向往。
“应该长得不错。”他认真点头。
“废话,我生的。”她眯眼一笑。
“那你问我!”他嘴角抽抽。
br>
“臭竹子,你为什么要和我顶嘴?”她怒吼着,抬脚踢他。
他身形一起,就掠上了半空,躲过了她的夺命踢,可跳得太猛了,头顶碰上了厚冰,痛得一声闷呼。
“活该。”步绾绾笑得前俯后仰。
“步绾绾,你想我揍你屁\股吗?”他扑过来,从她背后抱住她,原地转了个圈。
两个人这样守着守着,守着守着……沧海桑田,不知日月几何。
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想吃肉。”
步绾绾靠在他的怀里,怔怔地看着厚冰。
“快了。”他含糊地说了句。
“其实外面也没啥好玩的。”步绾绾咧嘴一笑,转身抱住了他,“还是和我的竹子呆在一起最好。”
“傻瓜!”他凝望着她的脸,低低地说。
“你才是傻瓜!”步绾绾唇角一扬,看着他小声说:“你天天只能看着我,不烦吗?”
他拧拧眉,郑重点头,“挺烦的。”
“我杀了你!”步绾绾变脸了,双手去掐他的脖子。
“来吧。”他后退一步,双臂打开,衣袍敞开,露出他精壮的身体。
只有两个的天地,他只披个外袍,拜托,懒得穿裤子的好不好!步绾绾懒死了,懒得洗,穿破了还没裤子换!
步绾绾眯眯眼睛,使坏了!
手指一曲,在他那还缩着的地儿用力一弹。
“步绾绾,你找死呢!你把这个弹坏了,我天天用竹根儿去捅你。”
他一声怒吼,扑过来就把她给抄了起来,用力往前丢去。
“你不要脸啊!”步绾绾尖叫着,在半空中翻滚几圈,稳稳落在榻上。
“臭丫头,看我怎么治你。”他扑过来,恶狠狠去掐她的臀。“来呀。”
步绾绾用脚尖去踢他,嘻嘻地笑。
“别招我!我今天还没去练功,我三天没练功了。”
他眯了眯眼睛,低声威胁。
“不练就不练……”
她又伸腿勾他。活春|宫看不成,自己演吧!
他跪坐起来,迅速拉下了悬于榻上的金链,把她的手脚扣住,娇软的身体就在他面前打开。
“呀……”她尖叫一声。
“让你别招我,双修吧,嗯……你尖叫啊,叫啊……”他强悍的利器狠狠埋进她的体内,雪躯被他撞得四下摇晃。
“竹子,好胀……轻点轻点、重点重点……”她语无伦次的,手脚乱抓。
两个人正疯狂地做着这唯一的娱乐活动时,突然间有沉闷的声音响起来……
嘎……
什么声音?
嘎……嘎……
声音更大,好像什么东西正撞破坚冰……
“糟了!”
他往前一扑,用力扯开了金链,抱着她往榻下滚。
大块的冰压垮了房顶,重重地跌在榻上……冰层居然断开了!阳光照进来,万丈光芒,刺痛两个人的眼睛。
“哈……就知道!知道你们两个在这里风\流快活!没死为什么不回去?”
那久违的、熟悉的、愤怒的声音从顶上传进来。
步绾绾把手搭在眼前,只见洛君瑜正一手拉着铁链,从上面缓缓下来,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铁链。
这些凡人,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打开了坚冰,重新见到了这双没良心的人物。
“怎么这么年轻?”
一把好听的、低醇的声音从洛君瑜后面那根铁链上传来。
二人飞快转头,这人的脸,和帝祈云太像了!不是天下,又是谁?
“哈,这女子如此之美!”
所有人都黑了脸!
“混帐东西,这是你娘!”帝祈云怒声责骂。
“是吗,我有娘?”天下冷冷一笑,潇洒地从铁链上跃下,稳稳落在大殿中,四处看着,漫不经心地说:“凉嗖嗖,阴冷冷,你们两个也真呆得住!”
“你……”帝祈云要气爆炸了!
“儿子。”步绾绾却忍不住了,要扑过去抱她。
“娘!”天下顿时换了一张面孔,伸开双臂要抱她。
“混帐,你没穿衣!”
帝祈云赶紧抱紧她,用身上宽大的衣袍紧紧遮住她的娇躯。
“非凡见过主子!”
非凡眼眶一热,抱拳给二人鞠躬。黝黑的肤色,微积的眼角皱纹,这已经是个近五十的汉子了!
“非凡如今是我朝第一镇国大将军,好了,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洛君瑜负在背后的双拳一直紧握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带着天下往宫外走。
步绾绾快步奔去,打开了衣柜。拿出一套红色长裙,又把帝祈云当年的衣服拿了来。二人穿戴整齐,携手走出大殿。
外面的冰层还在破,一块一块地坠落下来。天下缓缓转头,王气逼人。一如当年帝祈云。他的视线落在二人脸上,微微悸动,之后便规矩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儿子恭敬父亲、母亲回家。”
步绾绾掩唇,眼泪扑嗖嗖落下。
世间万事,不敌人团聚,在这下面关了整整二十载,以为再没办法出去,想不到臭小子居然能找到他们。
“是浮生叔叔……他每年都来一试,妖王会与他同行,今年他和妖王一同用妖界磷火制成了不灭的火焰,烧了整整一个月。”天下抬眼看她,淡淡地说。
是浮生哪!
步绾绾走过去,拉起了天下。
天下一伸臂,就把年轻得像妹妹一样的娘亲抱在了怀里,低低地说:“娘,终于看到你了。”
“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到你。”步绾绾抱着他,放声大哭。
天下抬眸,看向帝祈云那铁青的脸色,双瞳里闪过狡黠的笑,原来洛君瑜说的是真的,以后可好玩了,看他以后怎么报复这双没心没肺的爹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