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过了凌晨十二的时候,有一条路基本上不会再有车辆出现,没有规律的环形路线,两边也只有简单的铁链充当围护栏,除了危险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表达这条路给人的感官。
然而,在这个时间里,这条路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他们,喜欢夜风夹杂着呐喊声在耳边呼啸,喜欢让重型机车的引擎划过半边天空。几缕烟火直线穿透黑夜,暂时取代太阳的位置,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因为相同的他们都讨厌刺眼的阳光,喜欢在黑夜里让机车载着自己,暂时忘记死亡这个词语,只想要一时的痛快,一时的释放。
“快要到时间了,澄染他们今天是怎么了,还没来?”秦漠扔掉已经吸尽的烟蒂,落地轻轻弹起最后被秦漠用脚踩灭。
起点的位置,一些人各自检查自己的机车问题,一些人在算着今晚最佳赢者,确保自己的赌注不会出现差错,他们就是喜欢用别人的危险换取自己的盈利,只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没人强迫没人威胁,愿不愿意全凭自己一念之间。
“维安,你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吗?”上官梦瑶歪头看着自己身边的越维安,这是她回到这个城市后交到的第一个……怎么说,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
有些让她摸不清头脑的越维安白天晚上是两个样子,到不是她人格分裂,而是因为白天里或许是身为老师的职业束缚,迫使她不得不一副文文雅雅的样子。足够长的黑发习惯盘起来,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也许也是老师的通病,只有绷着一张脸才能带来所谓的威严。不过对于上官梦瑶来说她更喜欢晚上打扮的越维安,现在的样子,长长的黑发像是瀑布,没有框架眼镜的遮挡露出那双大眼睛,没有任何颜色的装饰,大概在越维安上课的时候同学会很乖吧,那双眼睛看起来很锐利,小麦色的皮肤又带来少许的野性。
“恩,这里是释放情绪最好的地方,你知道的,身为老师,坏情绪真的很多,要是不到这里发泄一下真的会死人的哈哈。”越维安拿出两块巧克力,一块放在自己的嘴里,一个递给上官梦瑶。
“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危险。”上官梦瑶接过巧克力,不过暂时没放进嘴里。
“没错,说起来这种发泄很危险倒是不假,稍加不注意,也许就会看不见第二天的阳光了。”越维安向上官梦瑶笑了笑,露出好看的虎牙。
“那为什么你还来?”上官梦瑶抚平因为风而吹乱的头发,原本栗棕色头发因为没了阳光的照射也变成了黑色,皮肤过于的苍白,藏不住身体的病态。
“呵呵,我喜欢这种感觉,临死前的那一秒,说我是疯子也好变态也好,我承认好了,其实……人往往不都是在临死的前一秒才会想清好多事情吗,有那么一刹那好像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不见了,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还活着吧,既然没死,就会好好的活着吧,对吧。”越维安看着梦瑶,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很少出现同样年纪的笑容,总是觉得这个女孩藏着什么秘密,只是一直自己痛苦,所以今天决定带着她来这里,出来透透气,哪怕听听这些看着别人轻视生命的笑声也好。
越维安的目光由上官梦瑶的身上转向夜空,抬头看着布满星星的夜空,她喜欢夜晚的空气,少了白天的压抑,多了一些只属于夜晚的自由,连呼吸都会变得自由。
“嘿,越老师,你就不怕你的学生在这里看见你吗?”洛锦伊把手伸向越维安的上方晃了晃,挡住了眼前那片星空。
“看见了又怎样,我是老师他们是学生,不过我们同属于人类。”越维安推开锦伊挡住她视线的大手。
“呦,你们几个总算是来了。”秦漠用力拍了拍洛锦伊的后背,一副要是再不出现就要登寻人启事的表情。
“秦老大,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么,我们不是来了吗。”朴澄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拿出衣兜里的香烟点燃,淡淡的烟雾弥漫开了。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吸烟吗!”秦漠夺过朴澄染嘴边的香烟然后放在自己的嘴里,朴澄染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没人听的清的话。
“商辰!商辰!商辰!”林可黎拿着六支棉花糖气嘟嘟的走了过来,大家听着她嘴里出现的陌生的名字都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来得及去打听,都抢先拿下林可黎手中的棉花糖丢下一句谢谢。
“沫尧姐,你额头怎么了?”林可黎仔细的看着金沫尧额头上的伤口,却也没忘记吃着嘴里的棉花糖。
“有人去咱们夜少天大少爷那里闹事了,小小热身一下。”洛锦伊轻轻拍了拍林可黎的脑袋,对于这小鬼带来的棉花糖很是满意。
在刚刚洛锦伊提到夜少天这三个字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一旁的上官梦瑶面露吃惊的表情,她小心的拉过身边的越维安说了一句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离开了,越维安也看出上官梦瑶脸色的不正常也不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沫尧,今晚对手指名要你,赌注有点偏高,我觉得有点怪,要不要找人替代?”秦漠拍了拍自己刚刚检查好的机车,小声的向金沫尧问道。
“没关系。”金沫尧扯动了下嘴角,跨坐在机车上,带上银白的头盔,启动引擎,和对手会合。
两旁围观参与赌注的人吹口哨的吹口哨,欢呼的欢呼,每天的夜晚就是这样,像极了舞台上的木偶,然而结束后的舞台恢复安静,没人还会记得卑微的过程。现实就像是木偶身后的银线,即使前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轻轻碰触一根,是不是就会粉身碎骨。
安全帽挡风罩的外面夜风呼啸而过,山路下的灯火阑珊仿佛与这里是两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到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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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回来了。”商辰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双脚做助力脱下鞋,探头向对面的书房看了看。
“啊,辰辰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饭菜在桌子上,自己热一下吧。”
夏空带着黑色的框架眼镜,埋首在台灯下面奋笔疾书,想是白天的工作没弄完,连抬头看一眼自己弟弟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伸手指了一下餐桌大概位置的方向。
商辰对于夏空的这种态度习以为常,几乎每天回家的状态都是如出一辙。他把书包甩在沙发上,走向餐桌前,就算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对于这样的饭菜商辰已经很满意了。十三岁的时候就离开父母的身边,一直跟在这个比他大十二岁的表哥身边,夏空也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照顾着商辰,提前感受了一下做‘奶爸’的过程。
商辰很懂事,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聪明一些,夏空作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有时候大脑也会有揪住的时候,不过每次商辰总会说出一些让他豁然开朗的语句,也着实帮他解决不少问题。
“哦对了,把你的学生卡给我,明天要去给你办理一些东西。”夏空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疾步走到商辰面前。
“丢了。”商辰抬头看着夏空,嘴角外面露着一个炸虾的尾巴。
“丢了?你怎么能把学生卡丢了!明天上学怎么办,吃饭怎么办,借图书怎么办?你说你这孩子真是的,钱包呢?说!钱包是不是也丢了?”夏空拍了一下餐桌,震的上面的牙签盒和纸抽弹了起来。
“学生卡是放在钱包里面的,所以……哈哈……”
“哈哈你个脑袋,钱包里的证件是不是全丢了?钱丢了先不说,你知道办理身份证会耽误多少时间么!”夏空坐在商辰的对面,职业病在顷刻间爆发。
“夏警官,您先冷静些,钱和身份证我都没放在钱包里,丢的钱包里面只是一些情书和学生卡。”商辰坐姿乖乖,就差没戴上红领巾,双手背在后面。
“哦……嗯?你这是有什么目的?”夏空站起来,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向商辰逼近。
“那个报告夏警官!我吃饱了,去温习功课了,晚安。”商辰起身便向自己的房间跑去,临走前还不忘打劫那盘炸虾。
夏空看着关上的房门,不明显的笑了笑,这小子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