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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雪,下得好大!(1 / 1)

雪,已经连下了两天,纷纷扬扬盖满了大街小巷,北风带着雪花在空中打着一个有一个的旋儿。路边的柳树枝上挂满了白色,就像糖葫芦样一串一串的,医院的屋檐下也挂起了长长的冰凌,晶莹剔透的招人喜欢。

医院旁边的巷子里,一阵阵浓郁的香气裹挟在喷薄的热气中扑面而来,朴实的老板拐着弯的热情喝卖声,一如他大锅里的“面肺子”热辣、浓郁、惹人垂涎欲滴。据说,他家的“面肺子”是伊宁市最正宗,最好吃的一家。每天早上很早就会排队,不到中午12点就会打烊休息,每天的限量,也使得他家的门口早早的就会排起长长的人龙。

可对于婷婷来讲,即使这里离医院只有几步之遥,可她也没有胃口,更没有心思来这里一饱口福。妈妈转来这里已经三天,这三天对于婷婷来讲真是度日如年,ICU虽然暂时保住了妈妈的生命,可高昂的费用早已掏空了婷婷的钱包。几天下来,除了要在ICU门口守着妈妈的消息,更要四处奔波筹措医疗费,能借的都借了,能找的都找了,好不容易筹到钱的婷婷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便直奔住院部交钱。

刚刚办完手续,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是赵婷婷吗?我这里是ICU护士站。”电话里的声音让婷婷的神经瞬时绷紧,急忙的问道:“我是,我是,是不是我妈有什么问题啊?”

“你赶快到我们这来,你母亲的病情出现恶化,现在医生正在抢救,快点!”电话那头的消息如同一个炸雷在婷婷的心里炸响,震得她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是下意识的朝ICU跑去。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却犹如全程马拉松一般漫长,站在护士站门口来不及平复的呼吸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护士…我妈…怎么了?”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握紧的双手指尖却早已青白,感受着胸腔里“梆,梆”跳动的心脏,默默地念叨着“没事,一定没事!”

“你母亲做手术的时候就是酮症酸中毒,做了手术以后一直情况不稳定,这会儿突然出现了心衰,医生正在抢救。来,你先在这几张表上签个字。”护士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婷婷几张文件。

早已经被震蒙的婷婷,一边打听着情况一边在所有的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个时候,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签的是些什么,只是机械的去完成这件事情。

签完字后,剩下的时间,除了等待,也只有等待,婷婷感觉自己此刻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周围的水压将自己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全部都挤了出去。明明嘈杂的楼道,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过度的紧张,让四肢都有些僵硬。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ICU的门开了,一队医护人员走了出来,婷婷马上迎了上去。过度的紧张甚至让她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医生,我妈怎样了?”医生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略带惋惜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你母亲的情况真的很突然,我们……没有救过来!”

这句话彻底的将婷婷打蒙,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眼泪,没有哭喊,没有歇斯底里,看上去真的很平静,平静到什么时候签的死亡确认书她都想不起来。唯一有的,只是感觉好像自己的生命缺少了什么,可到底缺少了些什么?任凭她拼命去想,去回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但是自己的生命却真真实实的缺失了……!

……

2010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仿佛要将前几年亏欠的一次性的补偿回来。

12月30日,婷婷母亲在医院ICU永远的离开了她心爱的女儿,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见女儿最后一面,叮嘱最后一句话,没来得及给女儿再做一顿拿手的抓饭……!

……

婷婷母亲的坟立在了婷婷外婆的坟的旁边,一座大坟,旁边陪着一个小的新坟,两个坟相隔的不远。

姨姨舅舅们的帮助,让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圆满的送走了母亲。跪在母亲的坟前,旁边是闻讯赶来的妹妹,婷婷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抱着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眼泪和着雪水肆意的流淌着。

雪花还在飘,北风还在吹,天空的铅云依旧。一片雪海,一座新坟,一阵悲声,新坟上的泥色仿佛这片雪海上的一道疤,那么的扎眼,将这片白茫茫的世界生生撕裂……!

……

逝去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逝去的人,愿他们都能在天堂安息。母亲的离去让婷婷倍受打击,但不管怎样,日子总要继续。在母亲离开的第二个月,婷婷辞去了乌鲁木齐的工作,回到了家乡C县调整着心情。可是午夜梦回处,那物是人非的伤痛却一直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母亲的衣物,母亲的床,母亲的锅碗瓢盆,母亲的那一窗台的花……!

每天无尽的思念形成一种痛,让人无法呼吸,让人无从躲避。婷婷一遍遍的翻看着母亲的影集,一遍遍的抚摸着母亲的衣物,仿佛哪里,还能找到那曾经慈祥溺爱的痕迹。

时间一天天过去,亲人和朋友的鼓励,让婷婷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这次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太突然,从听到母亲的噩耗,到送走母亲后的这一个多月,婷婷整个人都处于迷离状态,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当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母亲去世的前因后果,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闪现出来,也让婷婷产生了很多的疑问。母亲在医院被误打了葡萄糖的事情,也再一次让婷婷对某些事情产生了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婷婷也开始了东奔西走,在咨询了很多专业人士后,母亲的真实死亡原因也渐渐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果和方向,其中,酮症酸中毒是母亲最后手术失败并离世的主要可能诱因。

在得到这个大致的结论后,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泼冷水,婷婷毅然决然的决定为母亲讨回公道。虽然,事情可能会像家人说的那样艰苦万分,虽然,事情可能会以自己失败告终,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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