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笑话，什么苦衷？难不成杀人也可以被称为苦衷？
“小涵儿……”季云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千涵打断了。
“如果你是来说情的，大可不必，要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的。”千涵摇了摇头，“我不想在谈论这个问题，而且，我这辈子，也不会愿意他！”千涵看着季云允，双眸中尽是泪水。
这世间，有些人犯的错，即使用尽一生也不可能弥补的。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可以被原谅的。
有些漏洞，不管你怎样修补，都不可能回到当初完整的样子。就像有些伤口，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而是一点点地糜烂，好的只是表面而已。
不是所有的疼痛都可以呐喊，特别是哪个你以为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你的人留下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像别人倾诉。
这大概，就是她上辈子欠下的债吧。
老天特意安排她这辈子来还债，所以让她做了他的女儿……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她问过自己很多遍，为什么是哪个被她叫了而是多年的爸爸的人做的呢？
“我累了,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就请离开吧，我不想听。“千涵伸手指着门外，送客的意味很是明显。
她现在真的不想再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一提她心脏就一点点地疼，很疼，疼的她想哭。
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自己的父亲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可能这就是命吧，是宿命，是她一生都无法逃过的劫。
有时候，她真想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样就不会觉得疼了。
如果自己真的没心没肺的话，真好
不会对那个自己没机会见过面的孩子感到伤心，不会因为父亲的狠心感到伤心，甚至连眼泪都不会留……
没心没肺总好过撕心裂肺。
她宁愿自己是条鱼，只有几秒钟的记忆。这样多好，再也不会因为这世间的纷纷扰扰伤心。
“千涵，别太伤心，会过去的。”季云允难得正经一次地叫她千涵，语气很认真，“坚强点。”他素来不会安慰人，只是别扭地安慰着她。
“希望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千涵低头，唇角是水墨画一般的淡然。
看到她平静地样子，他不是应该放心的吗？
可为什么，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浓重的悲伤，让人喘不过气来。
“嗯。”季云允停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过于浓重的悲伤，让他不由地逃离。
“千涵，放开些，时间会抹平一切的。”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哎……”季云允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这个时候，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吧，他无能为力。
郁结在心，无法排解。
为何给她设下一个死局？
父亲和孩子，她要怎样选择？
一边是将自己辛苦养大的父亲，一边是在自己身体里孕育的小生命，她该走那边？
是不是因为从未有过感觉，所以，就不重要吗？
她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可不可以当做从未有过这个孩子？
有没有人来告诉她，可不可以？
宝宝，别怪妈妈心狠，妈妈真的做不到对你的外公心狠，是他把妈妈养大的，没有他就没有妈妈，所以，妈妈会原谅他的……
宝宝，就当我们没有缘分吧，如果你愿意当妈妈的孩子，可以再来妈妈的肚子里的，妈妈保证，这次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千涵闭上眼，心脏好疼，像是被人用小刀一刀刀地割一样。
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尽职的母亲吧……
连仇人都无法面对，只有选择原谅……
宝宝，你会原谅我吗？
眼皮渐渐地重了起来，这些天忧思难解，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
半梦半醒间，千涵好像看到自己魂魄离体，灵魂一丝丝地向上飘走，千涵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妈妈……”
“妈妈……”
远方好像有小孩的啼哭声，还模模糊糊地带着稚嫩的声音叫着妈妈……
千涵想过去看看，却发现自己周围像是被一团像雾一样的东西包围着，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妈妈……”
“妈妈……”
奇怪地声音继续响起，像是带着致命地诱惑让千涵不由自主地靠近。
“你是谁？在叫谁妈妈？”千涵挣扎着，向声音地来源处靠近，疑惑不解……
“妈妈……”
“妈妈……”
“你是在叫我吗？”千涵被一团黑雾包裹着向前，直到看到了一个婴儿模样**着身体的怪物被一团透明的东西包裹着，手脚在里面不停地挣脱着，极力想摆脱那层透明的东西。
“妈妈……”婴儿看到千涵到了，忽然停止了啼哭声，睁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千涵，眸子清澈透底。
千涵见他生的可爱，想再靠近些，心念一动，那团雾又包裹着她向前了些。
婴儿睁着滴溜溜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都是满满地笑意，那种小孩特有的天真无邪的笑意。
“你怎么再这？你爸爸妈妈呢？”千涵看着心痒痒地，伸出手将婴儿抱了起来，软乎乎的，让她爱不释手。
“妈妈……嘻嘻……妈妈……”婴儿嘟起嘴巴，咿呀咿呀地嘟嘟嚷嚷，冒着一个又一个泡泡。
千涵忍不住地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小脸，软绵绵的，脸蛋温暖中带着弹性。
婴儿朝着她笑，一个劲地笑，小手胡乱地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哼哼唧唧的。
最后因为是手太短了，什么也抓不住，索性就把自己小小的手伸进了嘴巴，吧唧吧唧地咬了起来。
千涵看到他这么可爱整颗心都要融化了，这是谁家的孩子，也不知道做父母的事怎么回事，忍心将这么小的孩子放到这里。
索性抱起他，想要带走。
婴儿却在千涵起了这个念头时嚎啕大哭起来，而后眼睛里血流了出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千涵，恶声恶气地说道，“你凭什么要带走我？是你不想要我的！你凭什么带走我！”
千涵被婴儿的改变吓得变了脸色，手一哆嗦，婴儿就掉了下去。
千涵正惊恐不已，暗骂自己手脚不稳，却发现那个粉雕玉琢的婴儿又不知怎么就到了她的手上，还是那么小小的，柔弱无骨一般。
仿佛刚才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妈妈……”
“你是谁？我的宝宝是你吗？是你吗？你没死，太好了，妈妈这就带你走。”千涵心中大喜，将婴儿紧紧地抱在怀里，想要离开。
“我是你的宝宝啊，可是，妈妈你不要我，阎王老爷说了，没人要的孩子是不能投胎转世的，只能当个孤魂野鬼飘荡在这世间，无家无亲人……”
“没有，没有！妈妈没有不要你！”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妈妈，这里好冷，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妈妈没有不要你，没有！”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宝宝？”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宝宝？为什么？”婴儿一直重复这句话，黑色的眸子转眼就变成了血红，留下的泪都是血红色的，如泣如诉。
长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停地问着她，为什么不要他！
“我没有，宝宝，妈妈没有不要你！”千涵指尖一紧，忽然从梦中惊醒，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才发觉自己做了个梦。
大汗淋漓。
“阿涵，你怎么了？”听到千涵的尖叫声，在一旁守着千涵的林寒立马醒了过来，握着千涵的手，问道。
“是宝宝！是宝宝，是宝宝在找我！”千涵急急地从床上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叫着宝宝。
“阿涵，你冷静点，阿涵！”林寒连忙跟上前，伸手使劲地抱住了千涵，试图让千涵清醒点。
“你放开我！你是谁？我要去找我的宝宝！”千涵使劲地挣脱林寒抱着她的手，拼命地挣扎。手脚同时用力，攥着手，浑身上下都在用力。
“阿涵，你冷静点，我是林寒啊！”林寒快要抱不住千涵，只好安抚着她。
“我要宝宝，宝宝还等着我去找他呢！如果我去晚了，他会怪我的！不行了，我要走了，不然宝宝会等急的！”千涵抓起旁边的仙人球往林寒的手上砸去，趁林寒吃痛，不作声地往前走去，嘴里还在念叨着宝宝。
林寒手背上的鲜血顺着手背一点点地滴到地上，空气中都是鲜血的味道，闻起来让人觉得心疼。
如果是平时，千涵是绝对不会舍不得林寒受到一点点伤害，可是现在，林寒手背都是鲜血，千涵却没有反应。
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跑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林寒顾不上手上的痛，怕千涵出事，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距离逐渐拉小。
终于，林寒追上了千涵，生怕千涵再次像刚才那样失去理智，朝着千涵的脖子砍了一个手刀下去。
千涵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林寒心疼，却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