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只有苏郁迟是最安静的。
他就像是“旁白”一样的存在,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的故事和人生。
苏糖呗的身边有厉闫,过去的苏薄言身边有厉君安,只有他的身边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可是没有关系啊。
苏郁迟目光落在苏糖呗如月牙一般的眼睛上,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从他知道陆宴筠就是苏薄言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是她唯一的“哥哥”了。
苏薄言让他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在他黑暗的世界了拉了他一把。
苏糖呗却带着光,让他明白,原来光明是如此的温暖。
而他。
只是他们人生里的过客。
“鱼翅哥哥,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推着椅子来到了苏郁迟身边的苏糖呗,敏感地注意到了苏郁迟情绪的低落,即使他的脸上总是波澜不惊、情绪不显的样子,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鱼翅哥哥,我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苏郁迟被她拉住的小拇指都在颤抖,心脏似乎都在发烫,一家人……团聚……
这样的词汇他从来不觉得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他从来都没有家人。
更没有温暖。
是他们给了他“妄想”和“贪恋”,苏郁迟害怕自己这“克星”的身份会让他们受伤。
抽回手指,苏郁迟缓缓地点了点头。
厉闫注意到苏糖呗安慰苏郁迟的举动,想到这个本应该是他专属的动作,目光一沉,身上的气压又低了一些。
厉君安此刻的心思都在面前的“陆宴筠”身上,顾不及自己那傲娇的弟弟了。
“阿言……”
陆宴筠越不想要他喊他这个,厉君安就偏要往“虎山行”,他等到的就是又被陆宴筠的人给抓进去了。
这一次给他安排的可不是什么随便动动脑子就可以出来的屋子。
没有人在外面打开,他根本出不来。
没有了让自己生气的厉君安,陆宴筠的情绪也重新稳定了下来,他看了陆詹和苏郁迟一眼。
“陆詹,带苏郁迟和苏糖呗去客厅休息一下。”
陆宴筠准备亲自和厉闫聊一聊。
“我不走。”
苏糖呗一只手拉住了厉闫的手,一只手拉住苏郁迟的手。
“哥哥你又要骂人了。”
安静的房间。
苏糖呗控诉的声音非常的清晰:“你都还没有抱抱我,还没有哄哄我,就知道打架、骂人。”
面对自己亲生妹妹也是唯一一个亲人的控诉。
陆宴筠的表情愣了一下。
“你就想要让我回大海里,可是大海里没有你啊,哥哥,我的大海里没有你。”
苏糖呗的情绪上来的时候,向来都是控制不住的。
在这个特殊的实验室里。
她的眼泪不再是一颗颗离开了大海、离开了海水的冰冷珍珠,她和人一样流出了眼泪。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大海里,你都不回来看我!”
“我离开大海还不是为了找你,我都长大了,你还是没有回来看我,你难道不想看看我长大的样子吗?!”
“你宁愿做陆宴筠也不愿意认我!!!”
苏糖呗之所以一次次地容忍陆宴筠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因为他的身上有苏薄言的气息。
她和苏郁迟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都的人。
但凡是一点点的希望和可能,苏糖呗都不希望错过。
她是脑子迟钝了一些,学东西也慢,但是只要她想要去学习,她还是可以进步的。
从过去厉闫他给她补习功课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
何况她不只是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敏锐,她的听觉、嗅觉和触觉等方面都比人要灵敏很多。
陆宴筠被苏糖呗控诉的话说的半天没有声音。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知道在苏糖呗的心里对自己这个哥哥肯定有委屈,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听到这些的时候,心脏会这么这么的疼。
“对不起,甜宝,对不起,是哥哥错了,是哥哥对不起你。”
陆宴筠的心里有万般的理由,此刻却一个都说不出来。
不说他如今的身份,光是他没有办法回到大海里的这一件事,他就说不出来。
如何告诉她……
自己永远都不能回到大海里了,却还是要她回去大海的话?
这样的话就像是一根根的刺卡在他的喉咙里,吐出来一个字,就要扎进去一根刺。
疼。
比当初的事情还要疼。
强迫自己冷静下里的陆宴筠,颤抖的手一点一点的靠近苏糖呗的脸,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对不起,是哥哥错了,让甜宝失望了。”
苏糖呗的眼泪就像是滚烫的岩浆一样“烫”到了陆宴筠的手背,一颗有一颗,看的厉闫的心都揪了起来了。
即使陆宴筠是苏糖呗的亲哥哥,但是他现在顶着的是一张对苏糖呗有过痴迷的陆宴筠的脸啊。
厉闫的心里闷着气儿呢。
看着她为了其他的男人流下来的眼泪,厉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是吃醋的时候。
苏糖呗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陆宴筠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和过去一样轻轻地哄着她。
“我们家甜宝最乖了,最心疼哥哥了。”
“……”
“甜宝,哥哥希望你回到大海是为了你好。”
“……”
“陆地上太危险了,比起每天可以见到你,哥哥更希望,你可以在深海里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即使自己永远都见不到她,陆宴筠也愿意忍受住这种孤独。
原本他就是等办好了一切的事情后,就赌上一赌,也许实验成功了,也许他就可以回到深海里陪着他的妹妹了。
厉闫和苏郁迟一直都在注意着陆宴筠说的那些话。
他的话太沉重了,就像是遗言。
苏郁迟对苏薄言的情感很复杂,像长辈,像恩人,像偶像,像神……
此刻听着他对苏糖呗说的这些话,心里有了一些其他的猜测,这些年来他也查到了不少的事情。
很显然。
陆宴筠是遇到棘手和麻烦的事情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比起道歉,她或许更想要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