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密谋(1 / 1)

竹雨斋,宇文长风正在书房里教女儿月牙儿写字。宇文逸风走进书房,看到他父女俩的身影,心中一酸。若是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共享天伦之乐,该有多么其乐融融。

月牙儿的字写得很好,宇文长风夸了她一句,她高兴极了,小脸笑得像朵花儿。“三叔,你快来看看,月牙儿写得好不好?”月牙儿站起来,把藤纸拿到宇文逸风面前。宇文逸风接过去看了,笑道:“好啊,月牙儿比三叔小时候写得好。”

月牙儿嘻嘻一笑,知道三叔和父亲有事情要谈,乖巧的出门去找奶娘了。宇文长风凝望着女儿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

“二嫂不回来,你就这么由着她?”宇文逸风坐到宇文长风对面。宇文长风打量他一眼,站起来走到门前轻轻关上门,仍是坐下。“她是你的妻子,总是呆在娘家不回来哪行。而且,她现在是王妃了。”宇文逸风决定好好和他谈谈这件事。

宇文长风捻了捻灯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不愿回来,我也不想勉强她。更何况,在目前的情境下,她不回来也好。府里这么多事,绝不是偶然的,下一个出事的是谁,我们都无法预测。”“你的意思是……”宇文逸风微微皱着眉。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先是菊夫人死,再是溪月小产、父王失踪、轩儿被毒死,再到王青鸾被休出王府,这一连串的事,你不觉得有很多疑点吗?”宇文长风望着灯芯蓝色的焰心思索。

宇文逸风审视的看了他一眼:“我今天来找你,正是要和你说这些事。”他详详细细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宇文长风。宇文长风诧异之余,倒也证实了他心里关于紫苏的猜测。

“这么说,轩儿的事另有隐情,未必是王青鸾下的毒手?”宇文长风拧着眉深思。“只怕是这样,我没有和任何人说,我那天傍晚确实遇到过王青鸾。”宇文逸风如实道。

宇文长风支颐片刻,仔细串联着整件事,良久才道:“王青鸾并没有辩解,这也很让人奇怪。大概她心虚吧,毕竟她也做了很多坏事。如果你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我可以推测,真正害死轩儿的是紫苏。王青鸾得罪过她,所以她设计嫁祸给王青鸾。”宇文逸风点点头,心中无比沉重。紫苏是他孩子的娘,她若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该拿她怎么办?

“哼,这真是恶人偏有恶人磨,善恶终有报。”宇文长风脸上闪过一丝快意。如果不是王青鸾这恶女人,他的爱妻溪月怎么会不愿回家来。

“三弟,我知道你对紫苏狠不下心,但这回你必须当机立断,继续留着她,难保府里其他人不再出事。通过王青鸾这件事,可以看出紫苏心思缜密,而且手段非常狠。”宇文长风凝望着宇文逸风的眼睛,宇文逸风却移了视线。

尽管他知道紫苏很有可能就是害死轩儿、嫁祸青鸾的凶手,可他真的不愿对付她。她会变成这样,和这个家对她步步紧逼也不无关系。

“父王那时让我娶她,也不过是看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是不是?他从满城写了家书给我,让我提防紫苏,我感觉得到,父王对紫苏动了杀心。只是没想到父王自己那么快就……”他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三弟,父王其实……并不像我们平日里想象的那样,他有极大地野心,这么多年,他一直通过姐姐把持朝政。我们人生的每一步棋都是他安排好的。所以,你那时娶凤藻娶紫苏都是非娶不可。”宇文长风终于将心里的秘密摊牌。

“我早就有预感了。那时我为了和凤藻的婚事进宫去见大家姐,她跟我说,她做的一切都是无奈,可能的话,她不愿我们卷进政治的漩涡。父王当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宇文逸风想起父亲宇文松,心中寒意顿生。

“姐姐也变了,我相信这次父王的失踪就是和她有关。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很快就会除掉紫苏。在整件事里,知情者除了我们宇文家的人,就只剩下紫苏一人。”宇文长风不无担忧的分析。宇文逸风见他脸带忧色,情知他不会做无谓的猜测,不由得眉峰一紧:“紫苏知道了她的身世?”

“看样子是知道了。你不是说她有段时间情绪不大好,溪月也这么说过,说紫苏心事重重。紫苏得知真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府里人多嘴杂,若是谁无意中说起父王当年去中山国平乱,以她的聪明,必然会知晓真相。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宇文长风站起来踱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窗外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散发出淡淡的清辉,他负手而立。

宇文逸风也站起来,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菊夫人曾经送过一个白老虎皮褥子给紫苏。我依稀记得那张白老虎皮是父王去打仗带回来的,紫苏有回抱着那褥子哭,看到我进来才赶忙抹眼泪。”“你说什么?”宇文长风猛然转身。宇文逸风对他的态度非常惊愕。

“二哥,你怎么了?”宇文逸风狐疑的问。宇文长风拍案道:“嗨,这件事你要是早告诉我,真相就水落石出了。你那时还小,想必是没有印象,我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张白老虎皮是父王平乱中山国后带回的战利品,说是在中山王的卧室里搜出来的,同时搜得的还有一副金丝软甲。白老虎皮赏赐给了菊夫人,软甲父王自己留着。”

兄弟俩无言的对视,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紫苏早就从菊夫人口中得知中山王府被灭门的真相。令两人意外的是,紫苏知道了真相,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份忍耐力绝非常人可比。

“那么菊夫人的死……”“未必是她下的手,但她必然知道些什么。她那时和菊夫人过从甚密,总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宇文逸风点点头:“那么你认为菊夫人是怎么死的?”宇文长风想起溪月曾经说起,看到金管家带人烧菊夫人用过的器物,此时想起,觉得非常蹊跷,于是道:“菊夫人的死因,只有两个人知道,父王和紫苏。父王失踪,紫苏恐怕也知之不详。”

“这样前后一说,王青鸾害二嫂,倒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只是节外生枝。母亲的脾气也太急躁了。”宇文逸风仰望着屋顶,怅然叹息一声。他这话刺中宇文长风心中的隐痛,宇文长风扶着窗棂的手缓缓放下,他何尝不惋惜,他和溪月的亲骨肉就这么白白的没了。他俩一直很想再要一个孩子。

宇文逸风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伤心,忙转移话题道:“唯今之计,我们该怎么办?我不能再看着紫苏一错再错的害人。”宇文长风振作了下精神,思忖着,半晌才道:“与其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他俩坐到书案旁,秘密商议了计策。

“府里现在最不安全的人就是你和凤藻了。紫苏要报复你,必然先报复在凤藻身上。”宇文长风的话语里透出担忧。宇文逸风道:“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我现在倒有些理解二嫂不想回来的心意,才刚凤藻跟我说,她也想离开这个家。”

“等到把这家里不安定的因素都除去了,你们又何必离家。”宇文长风淡淡一笑。宇文逸风打开门往外走,宇文长风遥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三弟,你怎么能离开这个家,这个家将来就要靠你了。

桌上的蜡烛燃尽最后一滴泪,熄灭了,宇文长风踏着月色离开了书房,他要去剑庐。他知道,这个家里的很多秘密,都是源自那里。

夜晚的剑庐的寒气逼人,宇文长风点起灯烛,立于石室中央。一把把历代名剑安静的躺在石案上的剑匣之内,剑气森森,仿佛在诉说一个个古老的故事。宇文长风随手拿起赤宵剑,随手一挥,剑气如虹、声似龙吟,这样的气势令人豪情顿生。

难怪父王总喜欢在剑庐里赏剑,既可以思考事情,又可以感受一剑在手、心怀天下的情怀。宇文长风在战场上看尽了杀戮,他知道,权势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简直可以让人为之心潮澎湃,心甘情愿放弃一切。

权势就是天下,就是江山万里如画,就是征服的野心。宇文家历经两代,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辉煌,是继续这个神话,还是戛然而止?

宇文长风轻抚手中的长剑,剑身花纹古朴,有一种王者的气势。如今这一切都是他的了,权势、地位,或许还有更多。那时父王说,最喜欢这把赤宵剑,昔日汉高祖曾以此剑斩白蛇,后得天下,开辟不世之基业。

仰望剑庐顶端,是嶙峋的山石,再往下,有一处突出的石壁。宇文长风有些奇怪,他来过剑庐几次,均未注意到剑庐有这样古怪的一处石壁,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石壁坚硬无比。

他转身去拿火把,仔细一看,却见那石壁上像是有缝隙,可无论怎么推,石壁岿然不动。无奈之下,他只得挥剑向突出的石壁砍去,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石壁竟缓缓的像是裂开一般,石壁后显出一道幽深的隧道。

这条隧道的尽头究竟通向何处,藏着什么秘密?宇文长风有点震惊,又有点好奇,踌躇了片刻,他举着火把往隧道里走。

隧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而且非常长,他走了很久还没有看到尽头的出口,周围越来越阴冷,像是深入地底一样,有种令人窒息的霉味。

大约走了一炷香工夫,终于看到隧道尽头的石门。他走过去四处看看,又在墙壁上摸摸,才发现那石壁上有块很不明显的突起处,他按了按,石门轰然而开。

他走出去,才发现自己立于星空下。周围的一切像是很陌生,又仿佛有些熟悉。他往前走了几步,留神辨认,才赫然发现,这里通向的是皇宫的后殿。这个隧道是为谁准备的,自然不言自明。怪不得父王极少出府,却深谙朝中大事,原来他和太后一直暗中有联系,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被人发觉。

宇文长风往回走,越想越觉得父王的死必是和姐姐有关。回到剑庐的石室里,他小心翼翼的关上那道石壁,想着一定要找人将这条隧道封锁。

直到回到竹雨斋,房里处处点上了灯,他才发现腰间悬挂的香囊不见了。那是溪月绣给他的,他一直戴着,此时不见了踪影,必定是刚才丢在剑庐的隧道里。他叹息了一声,却是不愿再回到那条幽深的隧道中去。

“父王。”月牙儿走进内室来叫他。她要睡了,来向父亲请安。宇文长风看到女儿,心中的郁闷才缓解,抱起她坐在腿上。

“我好想母亲,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月牙儿困了,揉着眼睛问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心中一痛,却只能道:“快了。只要你听话,你母亲很快就回来了。”月牙儿听了这话很高兴,抱着父亲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女儿走后,宇文长风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心中感慨万千。自从他和溪月成亲,这房里从未像此刻这样冷清。每天晚上到了这个时候,她总会坐在梳妆台前拔下发间的钗环卸妆,而他看得早已平常。如今往事历历在目,却已人去楼空,才体会到相聚的日子是如此短暂。他们的生活刚刚开始,就接连遭遇变故。

溪月让他选择,他却选择狠下心带着女儿离去,她一定很伤心。可是他不得不那么做,他对妻儿有责任,对父母家庭也有责任。在没有把家里的一切安顿好之前,他不可能放下这一切。

溪月,你会等我吗?宇文长风黯然伤神,溪月的态度是那样平静坚决,丝毫不肯妥协,他不会勉强她,也勉强不了她。只是,他心底仍然希望她不会就此在他生命里消失。他们的命脉自从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紧紧相连。

他依然记得当年在洛阳上林苑那一晚,他第一次对溪月表白,却被她无声的拒绝了,他心里非常沮丧,又有些不甘心。天一亮,她就是别人的,永远也不会属于他。她睡着了,靠在他怀里,他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这个夜晚永远也不要结束。

溪月后来告诉他,他轻抚她脸颊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装睡是为了不让两人尴尬。他跟她开玩笑说,当时她真要是睁开眼睛,他就亲她。

现在想来,曾经共度的无数个甜蜜的夜晚都变成了回忆。凄雨冷风吹过,多少繁华如梦,曾经的欢爱宛如烟云,暮然回首,似暮春时节的纷纷飞花坠落,年华似水流走,不留影踪。

这座威严屹立的王府,还有多少隐秘没有解开?还会埋葬多少年轻的生命、多少鲜活的青春?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心底里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宇文长风立在窗前,遥望夜空,思绪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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