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仪对李植的到来视若不见,独自饮了几口之后,白皙的脸蛋已泛起红晕,柳眉下的凤眼,显得有点微顿。一甩飘柔秀发,仿佛一位仙女下凡,飘飘然汇入舞池,踩着震耳欲聋沉闷的鼓点,打鸡血一般于昏暗闪烁的彩色灯光中摇摆起来。
“......忘掉自己吧!抛开一切吧!世界在这里最为纯粹!各位加油!让激情伴着音乐燃烧起来!”
主持人异样高亢的腔调,鼓动着尽情放纵的人们。
风度翩翩的李植,好像早已习惯了被鲁仪冷落,他目送着对面的美女融入不同男女各种舞姿人群,半是惋惜半欣赏的视线,在鲁仪牵引下紧紧松松,时左时右缠绕着,交织着。
李植是主管人事的,知道鲁仪很多详细资料,同时也明白,这朵冰冷的带刺玫瑰如水中之月,清澈而且纯洁,可望而不可即。但是,以他几年来练就总结的洞察人内心世界的丰富经验,认为其婚姻和谐度绝对低于普通人水准,近乎冰点。
他明白,尤其是白领阶层女人,由于工作拼命竞争压力大,几乎全身心投入事业,于情感方面,无暇学习培养,多属于外强中干不堪一击。更让他自信的是,一次单位中层以上精英聚会,鲁仪酒后的失态大哭。那次,是他亲自送鲁仪回到住处,并将她抱放在床上,还亲自拿着瓶子给她喂了水。
李植欣赏着鲁仪半醉状态奔放优美的忘我放松舞姿,此刻他的内心世界是矛盾的。究竟自己能否将这位冰冷的才女拿下?假如可以,能到什么程度?但他确信,无论婚否,处于情感危机之中的女人最容易被人插足。
李植自己也搞不明白,追他的女孩那么多,其中也不乏才女美女,怎么偏会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难道是从同情开始?自己拥有一双宽厚的肩膀?
一位张扬骚男借着夸张的舞步,于人群中转了一圈,色眼瞄上了鲁仪。
李植一眼就看出来那家伙不是什么正经玩意,警觉起来,加强了观察。
骚男和鲁仪面对面弄舞,之间距离由以尺计缩向厘米。
如醉如痴尽情挥洒,于酒精刺激下的鲁仪未觉察到眼前即将出现的危险。
骚男围着鲁仪舞着转着,愈发麻痹了她已经麻木的警觉。
高举的魔爪渐渐地落下,直至搭钩于鲁仪娇嫩芳香的双肩。
李植清楚看到,一向矜持善于自保的鲁仪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这是由于喝酒的原因。
顷刻间,暴跳如雷,恨不得三下五除二将骚男撕成碎片。
冲过去时,却改变了主意——肩膀将骚男“请”开,自己和鲁仪面对面了。
骚男骂咧了一句,知趣离去。
鲁仪瞬间清醒过来,窜出人群,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手势叫了一瓶红酒,继续喝起来。
李植尚未及时出来,他心不在焉跳舞,眼睛直勾勾盯着鲁仪,以至于踩着了别人的鞋子,被用力推了个踉跄,才哈腰致歉后,回坐在了鲁仪对面。
对李植几次三番的跟踪,鲁仪甚是不悦,她手臂几乎迟钝地给斟上酒,近乎昏花失去神气的眼神,已无法传递出感激,或者是愤怒:“傻孩子,世界那么大,单位同事那么多......你不应该干涉我的私生活。”
“没,没有。”李植不自然摇头,认真道,“偶遇。纯属偶然。”
“不管是偶然必然自然还是想当然,都非关紧要。”鲁仪举杯,语无伦次道,“顺其自然喝酒才是理所当然。为这劲爆的曲子,和五一节来临,干了!”
不等李植举杯,鲁仪拿自己的杯子伸过去“叮铃”一碰,一口气喝得只剩下了少许,张大嘴巴喘着酒气:“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人生失意须尽欢,莫使脚杯空对口啊!”
叹息言间,复又伸手欲拿瓶子斟上。
李植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抢先拿走酒瓶,不料,撞翻了自己的酒杯,黏黏的红酒,立即在桌面流淌开来,不顾自己裤子被淋湿,忙拿出纸巾,擦拭鲁仪面前的:“你不能再喝了。”
“我的酒。为什么要洒掉我的酒?”鲁仪生气的喃喃道,“酒是个好东西,它可以使人兴奋,忘掉不悦,及时入眠。呵呵。哈哈哈!赔我酒。快给我斟上。将进酒,杯莫停......”
李植买单回来,欲扶着鲁仪离开:“这里太吵,我们出去透透气。”
“别碰我!”鲁仪站起来同时,用力甩掉了那只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指着李植鼻梁,“你以为我是谁?是贱货?是垃圾?是公共汽车?错!大错特错!我是厅级干部女儿,名牌大学研究生,五百强企业高管......可是,可是这些堂皇的桂冠,弥补不了一个词儿‘寂寞’。我......”
适逢舞间小憩,音乐声戛然而止。
亢奋疲惫的人们站在原地,静静倾听着这位身世非凡女子的酒后高声实言,有人感慨同情,有人认为纯属酒后胡说八道。
李植羞得脸色涨红,任凭被呵斥和推搡,硬是将鲁仪连架带拖,踉跄出了舞厅,招来一辆出租车:“别闹了。快上车。”
“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鲁仪推开架着自己胳膊的手,指着李植,恐惧质问着向后退去。
“送你回家啊。”李植耐心道,“夜深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回家?那个让我可以自由出入的‘旅馆’?那个寂静得像与世隔绝的空间?哈哈,我才不愿意在里面空守着老去呢。”
出租车司机等不耐烦了,嘀嘀按响了喇叭。
李植连忙过去,答应给滞留台班费后,对心里难受得蹲下欲呕的鲁仪说:“不想回家就算了。我送你去一个好地方。”
鲁仪无语,大概已经酒精麻木神经了,任凭李植摆布,不反抗也不拒绝。
出租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李植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司机说免找后,欲架着鲁仪进去。
此时的鲁仪,已经不省人事,浑身根本无从发力配合。
索性将其抱起,进入酒店。
工作人员帮忙开门后,说了声“先生晚安”离去。
将鲁仪放在床上,拿毛巾沾湿给擦脸。
鲁仪呼呼大睡,翻身时,一把抓住了李植短袖衣襟,生是往自己跟前拽,喃喃道:“我要你。别离开。”
三个字,像三根美丽的火柴,刹那间点燃了李植全身澎湃着的血液。他拿着毛巾跑进浴室,快速冲澡刷牙后,只穿着短裤,裹着浴巾出来。
未及来到鲁仪床前,犹如一盆冷水袭头,李植快速燃烧着的血液顿时跌落到了零度。我没有醉。我不能这样!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从情感开始,而不是肉体接触。
慌忙折返,穿整齐来时的所有衣裳,复来到鲁仪床前,精心呵护。
“热。”喃喃着,鲁仪直将连衣裙领子往下扯。
李植零距离清晰目睹领子下那奶油色的精美罩杯,转过头去,未被其下面的神秘诱惑有丝毫动心,而是心里佩服自己太坚强,太能经得住考验了。
鲁仪慢慢睁开眼睛,见自己居然在陌生房间的床上躺着,更令她愕然一振的是,床旁居然站着一位背身男人。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
如电打一般,腾的坐起,全身酒精随之挥发殆尽,下意识整理了下领口跳下床。
听见动静,李植转过身来,见鲁仪已经清醒坐起:“这么快就醒了?”
鲁仪早已气得脸色发紫了,向后甩了下头发,于愤怒和恐慌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呢?你这个死皮赖脸的流氓!”
一片纯洁好心被误解和辱骂,李植脸上的青筋在抽搐:“别误会。是你不愿意回家。总不能在舞厅过夜吧?”
舞厅与李植相见之初及自己步入舞池之始,鲁仪依稀记得:“不愿意回家?我有那样说过吗?”
“你不仅说过,而且将自己家比喻的一无是处。”李植打开冰箱拿了两瓶水,一瓶递给鲁仪,留着一瓶打开,咕嘟嘟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唉!都怨我自作多情,迷上了一位有夫之妇。逆天悖理,罪不可赦啊!”
鲁仪并未被打动,依然目光审视着这个讨厌的自作多情“尾巴”:“你......发誓,在我醉酒时候,没,没......”
“有!”
被误解,被怀疑,做了善事反被质问,李植禁不住激动起来:“我有抹过你的脸,抹过你的嘴巴,但那是隔着一条毛巾,一条沾湿了水的毛巾。怎么,授受不清吗?”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很规矩的替我擦眼泪了?”
“擦什么眼泪?你根本就没哭。”
“没哭?这次我居然没哭?呵呵。”
鲁仪于半信半疑中,苦笑着,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