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刀万剐的手法,又是有经验的老师傅。
七刀,肯定是死不了的。
但千刀万剐这刑罚之所以剐毒,不光是因为剐了那么多刀才死。
而是从第一刀开始,就痛不欲生,却一下子死不成!
才三刀,西月皇帝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衫。
又是一声声的‘陛下’。
还有飞向百里绯月的眼刀。
当七刀行刑完毕,鲜血如泉,在白衣上化开。
百里绯月抬起头,视线从伤口移到西月皇帝脸上,看见西月皇帝正盯着她看,目光里不觉疼痛,竟然是带着笑意的。
百里绯月心底腹诽了一声。
这人怎么回事?
还真把她当女儿疼了?
西月皇帝血染半身,在一片的涕泪声中缓缓开口,“婧儿犯下的错,朕一定会尽力弥补。以后更会严加管束,督促教导其弃暗投明。希望大家也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声的‘陛下’。
什么都在说不出来。
事已至此。
这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西月皇帝等人起驾回宫,随行太医立刻上前各种伺候。百里绯月也被一同又拎着回西月皇宫。
也就是在百里绯月被西月皇帝带着一同起驾回宫时,从上面台子上下来。
一路过处,那些百姓这才看清百里绯月的脸。
之前高台上隔得远,只能看到大概的人影。她又穿的是之前吕大夫那一身,大家的注意力也就没盯在她脸上去看。
现在近了。
心中先前的各种心思情绪先不论。
而是……
这刚认回来的公主殿下和他们之前在公主府门前看到的‘吕大夫’完全不一样!
这张脸……怎么形容!
他们一瞬间竟然词穷!
若一定要打个比方,菁黎公主殿下就是绝世美人。可和眼前这位新回来的公主一比,菁黎公主的美不知怎么,就相形见绌,显得无趣了些。
呸!呸!
菁黎公主当然是很好的公主殿下,他们只是在心底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这位新公主的容貌并不像皇帝陛下,但是她坐在皇帝陛下龙撵旁边,没人会觉得他们不像是父女!
他们像的不是表面皮相,而是给人骨子里那种气度感觉!
这怎么会不是陛下的皇女呢。
一定是!
看看那像到骨子里的天家气度!
直到西月皇帝的御驾并朝臣们一行人完全离开后,不少人还在原地。
普通装扮的凤鸾公主和丫鬟打扮的大宫女此刻已经离开了这条街。
一路上,凤鸾公主都没说话。
大宫女心底的感受更为复杂,也不敢冒然开口。
“西域圣教……”
凤鸾公主口中滑过这几个字,大宫女才敢开口道,“公主殿下,西域圣教因为在西域信奉的人众多,当初来之前,奴婢就让人去查过。”
微微皱眉,“不过能查到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唯一让奴婢稍微留意了一些的是,这西域圣教的圣尊历代都很神秘。真正有幸见过圣尊的人少之又少。”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名讳更是不曾听说过。不止是圣尊,就连这西月圣教的各护法,长老们,或者一切高阶位置的人,也是不知道具体模样和名讳的。”
所以,今日那稚童所说的‘百里无伤’,她无法肯定在西域圣教是什么地位。
凤鸾公主眼底闪过一抹沉思,“本宫今日也是长见识了。”
虽然知道西域圣教在西域地界的影响力,但没料到,堂堂西月皇帝都会因为那么一句话,一封信,都不具体再去查证,就立刻改了决定。
大宫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西域圣教,的确让人觉得可怕。”
“何止是可怕……”
眼神锐利了几分,“现在整个西域影响力最大的教派也搅合进来了,呵……”
“您的意思是,这西域圣教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凤鸾公主微微垂眸。
“当初是本宫大意了。”
当初打听到的凌婧的消息,还有早期远远看到她真面目时。她就应该想到,她必然是和西域这边有什么关联的。
否则,她那消失的五年,五年后回来,如有神助的本领怎么解释?
只是西域幅员辽阔,能人众多。
她当时怎么想,也没想到凌婧能和那神秘得让哪怕是她都望尘莫及的西域圣教有关系!
大宫女道,“公主殿下,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凤鸾公主抬头,看了一眼到处三两成群议论纷纷的百姓们。
“什么都不做。以静制动,见机行事。”
因为,现在,一定有很多人,比她更会迫不及待去做什么。
刑场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
戴着慕篱的菁黎公主还站在原地。
旁边银珠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先离开这里吧。”
菁黎公主一动不动。
却突然,疯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银珠赶紧看了下四周,好在因为先前西月皇帝受刑,围观百姓受了各种刺激的都有。菁黎公主这反应也不算反常,银珠才松了口气。
也不敢继续称呼公主殿下,更低声道,“主子,先回吧。”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怎么会和那个人扯上关系……怎么会!”
那个人……那个人那样的人,怎会和凌婧那样的人扯上关系!
“主子……”银珠也是见过世面的,一听这话,后背倏的窜起一片冷汗。尽量控制住自己,艰难嘶哑道,“主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那个人既然让那小乞儿出现,说不准已经来了京都……”
“呵呵呵,银珠,”菁黎公主戴着慕篱的脑袋终于转向她,“你觉得,他既然『插』手了这趟浑水,本宫的所作所为,还能逃得脱吗?”
银珠更艰难的开口道,“他未必就会动主子您的,毕竟……”
“若我身后有父皇,我是父皇唯一宠爱的女儿。我还有皇兄,是皇兄唯一在乎的妹妹。那么,那个人,他是不一定敢动我,可现在……”
“现在有了凌婧那个贱人!”
她怎么可能是父皇的女儿,怎么可能!
她打听得清清楚楚,这贱人的娘,在跟了大景凌晟十二个月后才生了这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