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事件后,苏若卿和祁音年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如果说之前只是祁音年自顾自地追着苏若卿,而苏若卿只是偶有回应的话,现在则完全是两个人的互动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与亲密程度,已经达到了连作为好友的柳忆都嫉妒的地步了。
当然,就这事柳忆私下与苏若卿谈过,不过,剧情已经进行到了柳忆开始对明辉有所改观的时候了,因此说服柳忆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此外,麻烦一点的事就是祁音年之前的室友楚桦,小姑娘老是喜欢找她麻烦,所幸两人既没什么交集,小姑娘也没什么手段,只是嘴上说几句的话,苏若卿并不在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苏若卿还是低估了自己在这所学校的影响力,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
“喂,你,最近是不是和苏学姐走得太近了?”正值午休时间,中庭的某处,祁音年被女生们堵在了角落里。
“嗯?”祁音年明显地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说……若卿学姐吗?”
“谁允许你叫若卿学姐的!”为首的女生吼了一声,“不过是个新生,居然敢这么接近苏学姐……作为粉丝的规则都不知道吗?!”
“规则?那是什么?”祁音年皱了皱眉,还是温和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让我离开?我和若卿学姐约好了,再晚一点要迟到了。”
“闭嘴!”那个女生再次吼了一声,“怎么,你是在炫耀吗?炫耀那个对谁都不假辞色的苏学姐,竟然会和你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我没有……”祁音年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忍不住辩解道,却再次被对方打断。
“她是这学校的高岭之花,明明作为粉丝团的我们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而已,你居然和她住在了一起!”女生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祁音年踉跄一下,靠在了墙上。
女生们纷纷上前推搡着他,祁音年感觉到对方的恶意,想要推开女生们,却又受男女限制不敢妄动,见他这样,女生们的胆子就更大了。
“看着她我就觉得不爽,要不然把她衣服扒光拍□□吧?”不知是谁的声音,当这个提议响起后,得到女生们的纷纷赞同时,祁音年的心头涌上一阵恐慌。
“不要……学姐!”
“住手!”一声厉喝像是霹雳一样响起,苏若卿突然出现在女生们背后,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像是刺骨的寒风一样令人退避三舍,女生们呆愣着,不由自主地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你们在做什么?!”苏若卿抓住一个正要去扒祁音年衣服的女生的手,狠狠一甩,“你们是什么人?!敢这么做?!”
“我们……我们是您的粉丝。”人群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
“我从没承认什么粉丝团,你们打着我的旗号,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苏若卿面沉如水,语气严厉地开口,“校园欺凌的严重性是什么,你们不明白吗?!”
“我们没有欺凌她!”女生们争辩道,“我们只是和她闹着玩而已!”
“闹着玩?闹到要扒衣服拍□□?”柳忆从墙后神色冰冷地走出来,身后跟着副会长和书记——学生会全员都到场了,“各位,你们的所作所为,学生会都看在眼里了。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看来你们有必要接受和男生一样的……不,是更加严厉的再教育。”
柳忆的这句话一出,女生们瞬间惨白了脸,看起来竟然像比被宣判了死刑还害怕,但违抗会长罪加一等,女生们只能纷纷跟打了败仗的残兵一样,消了气焰,跟着副会长离开了。
“……音年?”女生们一走,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苏若卿想要过去,但是看着对方的样子,又不敢轻易靠近,只能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我没事……学姐。”祁音年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对柳忆说了一句,“……谢谢。”
“不必谢我,是明辉通知我们的。”柳忆难得没有语带嘲讽地开口提到男性的名字,“要谢就谢他吧。”
“……嗯,我知道了。”祁音年靠着墙,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那么,我去处理后续,其他的你看着办吧。”对苏若卿扔下这句话,柳忆就离开了,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人。
“真的没有事吗?”苏若卿靠过去,上上下下把他全身扫了个遍,还伸手摸了摸,“有没有哪里痛?”
“……学姐也太小看我了。”祁音年低低的发出一声轻笑,“好歹我也算个男生。”
他是第二次说这句话,声音却和之前愉快的音调完全不同,带着浓厚的沉郁,听起来十分沉重。
“那么,我们回家去吧。”苏若卿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难得主动地牵住了他的手。
“学姐……我……”
“先回家。”苏若卿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回去吧,先洗一下,等等你有什么话,我都会听的。”
……
祁音年洗了澡出来,苏若卿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身边放着吹风机,见他出来了,苏若卿笑着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吧,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祁音年一言不发地坐下,沉默着等苏若卿替他吹干了头发后,用梳子梳头发时开口了:“学姐,你一直有个想问的问题吧?”
“嗯?是啊……”苏若卿愣了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问吧。”祁音年背对着她,像是笑了一下,“我会回答的。”
“你为什么会穿着女装呢?”苏若卿想了一下,旋即开门见山地问道,“只是因为喜欢吗?”
“……学姐觉得呢?”祁音年摸了摸自己已经过肩的长发,淡淡地笑了一声,反问道。
“诚然,女孩子的装扮很可爱,我并不讨厌。”未等苏若卿回答,他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但是,我自己的想法更多还是接近于男性,也从未有过自己是个女性的感觉。”
“我呢,从小就长得这样偏女性化,因此很容易受小孩子欺负。”祁音年再次笑了笑,“男孩子们都不喜欢带我玩,说我是娘娘腔、爱哭鬼,严重一些的甚至会朝我扔石头。”
“那时候,我哭着回去告诉父母,但是他们只轻描淡写地认为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罢了,甚至指责我不够勇敢,没有男子气概,才会被人所欺负。”他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家长的傲慢’吧,他们总是固执己见地认为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武断地对一切事物下结论,对孩子的人生指手画脚大加干涉。”
“但是,与那些男孩子和我的父母不同的是,女孩子们很温柔地接纳了我。”祁音年声音一转,变得柔和起来,“她们愿意和我一起玩,甚至还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衣物饰品借给我,帮我打扮,真心地对待我,把我当做朋友。”
“所以,当我知道这所女校开始招收男生入学时,我毫不犹豫地填报了这所学校的志愿。”
“作为男性的我,不被任何人需要,因此没有存在的意义。”他缓慢地说道,“但是,作为女性的我,却能被人所喜爱,受人欢迎,被人需要,即使那不是真正的我,我也愿意隐瞒这一切来获得存在的意义……学姐?”
“……”苏若卿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祁音年苦笑一声。
“没这回事。”苏若卿摇了摇头,“我从不评价别人的人生如何。”
“但是,一个人不是这么容易评判的,在这世上,既有像明辉那样愿意帮助你的男性,也会有像之前那样的女生们伤害你的女性。”苏若卿淡淡说道,“只是一意孤行地按自己认定的观点去看待别人,不是一样的傲慢吗?”
“我……也是一样的傲慢吗?”祁音年一怔,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思考着。
“我无权对你的家庭多做置喙,但我想,或许你该多尝试几次和父母进行交流,就像对我那样。”苏若卿一边说着,一边笑起来,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太轻易就放弃的话,可是没法获得幸福的哦?”
“你想要说服我吗?学姐。”
“或许吧。”苏若卿温柔地替他捋了捋落在脸颊旁的头发:“我相信……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存在的意义并不是由他人定义……而是你自己来决定。”
“而且,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她低声笑了一下,“‘需要’也是一种‘被需要’。”
“……一周之后,就是校园祭了吧?”祁音年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学姐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请你在后夜祭的时候在中庭等着我呢?……我有些话想对学姐说。”
“现在不能说吗?”
“我还没有想好……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祁音年摇了摇头,“我还要再想一想,学姐告诉我的话。”
“到那时,我一定会告诉学姐……对我而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看着苏若卿,也笑起来,“我想让学姐看看,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