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戈在床上躺下,闭上双眼却睡不着,差不多半个小时,忽然听到“笃笃笃……”的声音传来。他睁开双眼,声音停了下来。他闭上双眼,“笃笃笃”的奇怪声音又传来。他又睁开双眼,怪声又停止。如此再三,重复多次都是这样。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夜晚,听到这样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容易令人心烦意乱。
韦戈坐了起来,侧耳倾听,声音却没有响起。他本想问旁边的龙小虎有没有听到声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韦戈没有叫醒他,一个人坐着,数秒后,那个声音又传来。
韦戈坐不住了,开门走出房间。刚走出门口,看到松井和石根也出了房间。
韦戈先开口问:“你们是不是也听到了声响?”
石根点点头,答道:“何伯吩咐我们出来看看。”
这时,奇怪的声音又响起。韦戈便对他们说:“走,我们去看看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我也去!”他们才走了两三步,便听到何丽思在身后轻声叫道。
韦戈转过头:“你也听到了?”
“嗯。”
韦戈瞥了她一眼:“那好,我们走。”
四个人轻手轻脚的循着那个声音走下楼。他们穿过客栈一楼的大厅,发现那个声音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韦戈等人来到厨房前,听到声音是从厨房里面传出来的。由于客栈厨房门口挂着门帘,他们看不到里面,但是听清楚了那个“笃笃笃”的声音是菜刀剁肉碰到砧板而发出的。
韦戈打算进入厨房叫剁肉的人停下手中的刀,正准备伸手掀开门帘,听到里面传出客栈老板的说话声:“想不到今日有七条水鱼(水鱼,在广东话中的意思又指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嘿嘿,这次够我们大吃一顿。”
韦戈心头一颤,收住脚步,缩回手,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板娘语气开心的接着老板的话说:“等一下我就把七条水鱼杀了。”
韦戈等四人脸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
厨房里面剁肉的声音停了,换成“嚯嚯嚯……”的磨刀声。
老板又开口:“老婆子,不用着急,反正是瓮中之鳖,明早再杀也不迟。”
老板娘笑呵呵的说:“我等不及了……”
就在老板和老板娘说话的时候,何丽思和石根冲了进去。韦戈和松井来不及拦住他们,唯有跟着进去。
何丽思一进入厨房,就瞪着老板和老板娘,大声骂道:“竟敢杀我们!哼,看我怎样收拾你们!”
老板和老板娘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表情愕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何丽思手一挥,吩咐松井和石根去抓住他们。
老板顺手拿起一根火叉指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要杀你们了?”
老板娘把菜刀横在身前:“谁敢过来,我劈死谁。”
“住手!”韦戈瞧了一眼老板旁边的一个水缸叫道,“这可能是误会。”
松井和石根听罢,退了回来。
何丽思盯着韦戈问:“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刚才明明听到他们说要杀了我们。”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没等韦戈回答何丽思,老板就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把我们当成水鱼然后杀了吗?”何丽思冷冷道。
“哈哈!”老板大声地笑了起来。紧跟着,老板娘露出残缺的黄牙也咧嘴笑了起来。
韦戈看了一眼水缸,又看一眼笑着的老板夫妇,已经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何丽思见到他们这样,不悦道:“你们笑什么?”
老板娘止住笑声,指着旁边的水缸,回答何丽思:“我们说的水鱼是指这些,呐,就是水缸里面的甲鱼,你们城里人叫做鳖。”
何丽思走近水缸边,果然看到水缸里面有七条甲鱼。她略显尴尬的说:“你们说的不是人,而是这些?”
“废话,当然是这些啦。”老板收起笑容,板起脸道,“怎么你们这么笨的?把自己当成水鱼!”
何丽思嘴角动了动,想反驳。韦戈连忙把她拉到一边,然后对老板夫妇说:“对不起,是我们弄错了。打扰你们真的不好意思。”
老板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出声。
老板娘叹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
韦戈叫何丽思、松井和石根三人向他们道歉。
松井和石根很不情愿的道了歉,而何丽思却扫了他们一眼,没有道歉,悻悻地走了。
韦戈等人唯有与她一起匆匆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客栈老板夫妇露出阴冷而不屑的表情。
韦戈回到房间后,很快就睡着了。
而何丽思整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慢慢入睡。
一夜没事发生,各人都安全度过。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何丽思刚睡着不久,迷迷糊糊中听到老板娘的叫声。
韦戈首先开门出来,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的马……不见了……”老板娘喘着气说。
“什么?”定了定神的韦戈惊讶道,“我们的马不见了?”
老板娘点着头。
“小虎,快去看看!”韦戈对身后的龙小虎说。
龙小虎来不及系纽扣,急步奔下楼去。
“怎么一回事?我们的马不见了?”赶到的何伯问。
“是啊,我刚才打算帮你们喂马的,发现马棚里面所有的马都不见了。”老板娘佝偻着背回答。
“是被人放走了?”匆忙跑到的石根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呢?”老板娘回问。
“呵呵,乱猜的。一般情况下,马不会自己不见,除非别人放走。”石根解释说。
“你猜得对,马棚的马桩没有被马撕咬过的痕迹,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放走这些马。”老板娘继续说。
韦戈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皱了皱。
这时候,何丽思、杨竹松等人也从房间出来,来到老板娘的身边。
“我们的马……真的……全部不见了!”龙小虎跑回楼上,喘着大气说。
“不用问阿贵,肯定是你们偷了。”何丽思盯着老板娘,气愤道。
“我也这样认为。”石根附和道。
“对,你们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松井也附和道。
在三人嚷着的时候,龙小虎对韦戈耳语了几句。何伯和杨竹松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事情。
“我们什么时候偷你们的马了?你们哪一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了你们的马?”老板娘一脸委屈道,“我好心的来告诉你们,你们竟然冤枉我!”
“你不要装模作样了,快把马还给我们。”何丽思激动道。
“快还给我们!”石根和松井不约而同的冲老板娘喊道。
“请等一下,大家稍安勿躁。”韦戈阻止他们。
看到众人疑惑地看着自己,韦戈接着说:“现在都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是客栈老板夫妇做的,我们不能这样贸贸然就说是他们做的。”
“韦戈说得对。”杨竹松首肯道。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何丽思不悦的说。
“那有没有人亲眼看到是老板夫妇做的?”韦戈以一个有多年侦探经验的口吻说道,“如果没有人亲眼看到,我们就不能随便说与老板夫妇有关系。”
“还是这位兄弟明白事理。”听了韦戈的话,老板娘冷冷道。
何丽思还想开口,被何伯阻止。
老板娘佝偻着身体,慢慢走下楼,不断自言自语道:“哎,这年头,真的是好心被雷劈啊!”
待老板娘下了楼,何丽思兴冲冲地对韦戈说:“为什么你要偏帮她?这对老板夫妇怪里怪气的,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十有八九是他们把马偷了。”
“我没有偏帮她,我只是实话实说。他们虽然有嫌疑,但是我们没凭没据,无法证明就是他们偷的。就算真的是他们做的,我们没亲眼看到,没人证物证,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更何况,现在是在他们的地头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韦戈淡定地回答。
“韦兄弟说得很对。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还是少惹事为好。”何伯想了想说。
“对,按常理他们不会这样做。如果他们真的要偷马,不可能不会对人下手。”杨竹松拈着一撇胡子,沉思道。
听了韦戈、何伯和杨竹松的话,大家不再出声。
“韦兄弟,马匹不见,我们要不要继续前往信宜?”何伯若有所思的询问韦戈,“要不我们先折返广州,等准备妥当再去?”
“当然要继续,马不见了我们的腿还在。”韦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我们走路前去。”
“那……好吧。”何伯犹豫着说。
韦戈环视一眼大家,说:“既然现在没有了马匹,我们就赶紧早点收拾行李出发吧。”
“嗯,大家赶紧回房间收拾行李。”何伯清了清喉咙说。
“越早离开这里越好,留在这里多一秒,我都感到不安。”何丽思接口道。
“接下来的路要靠自己的脚一步一步的走了,大家要有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受不了苦。”韦戈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何丽思一眼。
何丽思知道韦戈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凶巴巴的瞪了一眼他。
韦戈并没有理会她那凶巴巴的眼神,而是在大家散去之时,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你真的认为那些放走马的人与客栈无关?”收拾行李的时候,龙小虎问韦戈。
“是的。”
“你怀疑另有其人?”
“对。”
“谁啊?”龙小虎压低声音问。
“现在只是初步的怀疑,还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所以不方便说出来。”韦戈想了想答道。
“嗯,了解。”龙小虎继续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