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感觉自己可能在做梦。
她可镇定,才刚参加完巴特勒老先生的葬礼现在和瑞特在一起——双手死死揪在一起,她不确定地张开绿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但是,这的确是那个男人。乌黑的眸子，乌黑的发，短髭下白闪闪的野兽一样的寒牙,轮廓分明的脸庞,还有永远都不会错认的眼神。平时总是带着戏谑的笑,如今静静凝视着她,却显得动情而郑重，好像能把人吸进去。斯佳丽简直没法去看那对眼睛,她扭过头去：“什么把戏,瑞特？”声音明显带颤。
瑞特可能安静了几秒钟,酝酿感情也或许是让她酝酿感情,几秒钟之内斯佳丽感觉海风声浪水拍岸声还有远远的嘈杂声混在一起非常鲜明,几秒钟之后又差不多只听得到他的声音，是刻意缓慢过的,却显得认真无比。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重重的却没有办法忽视，红云一直烧到脸上。“斯佳丽。”瑞特轻声唤道，“没什么把戏。”
他好像知道大脑当机的她下意识间又要说出什么来打断了，于是不等她开口便紧紧握着她的手，飞快地说了下去。他道：
“我爱你，斯佳丽——非常肯定,非常确信。而且我若没有太过自负的话，我们肯定已经相爱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正相爱着。”
“哦，瑞特。”斯佳丽就算心烦意乱着听到他这样说也不禁哑然失笑，“你把该我说的那部分都说了，我怎么办呢？”
“这么说你是承认爱我了？”他狡猾地反问道，随后不等她说什么便顽皮一笑，然后温存地说道，“亲爱的，我全部都知道——但我想这回该轮到我掏底牌表明爱意了，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
他察觉到面前的姑娘眼睛发酸，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上半身微微直起，双手穿过那浓密的鬈发抚摸着她既冰又滚红的双颊，两边大拇指一起按住她高挺的鼻梁。瑞特·巴特勒柔声道：“亲爱的，我想使你知道从今以后我会一直在这儿。这是我的承诺。”
“那我可安心受着了。”斯佳丽努力绷着声音说道，却还是泄露出一丝微微的沙哑——该死啊，她也想不到自己这么脆弱，竟然因为对方一句话就——斯佳丽想要定住心神，但那双黑眼睛几乎使她无法呼吸了。
“当我真正意识到爱你时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他缓缓地说道，途中从未停止凝视她的绿眼睛，“我想在此之间我已经爱过你很长时间——但是请原谅我吧，斯佳丽。”他突然间嗤笑道，“瞧我办了多少蠢事！我一直使我们拖延到今天，直到你使我无法不面对自己的感情，因为炽火一般的它已经要焚尽我了。从前我觉得结婚是一件蠢事，现在我却觉得因为不想结婚失去你才是天大的蠢事。因为我相信我将这样爱着你——如同此刻一般，直到生命尽头。”
“我爱你，斯佳丽。爱你的聪明活泼、自私大胆，也爱你的愚蠢和自作自受。我爱你良心在挣扎中时而失败时而上风，还爱你永不放弃的希冀和前所未有的勇气。很少有人的爱像你的这样明快热烈，而你又实在不擅长掩饰，亲爱的。你从最开始就把我点燃，然后把我俩一同拖入那团火焰，使我们深深羁绊。阿什礼·威尔克斯——我希望你还记得你小姑娘似的对他的迷恋曾使我们有个意外的相识？”他闷声一笑，“也许我从前曾为他吃醋，但当我发现那些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你不能想象我的狂喜，我有多么渴望——斯佳丽，那时候我就爱着你，想要你，但我还不明白自己爱你有多么深。”
“打仗的时候得知你重返亚特兰大，我心脏简直都要停跳。上帝啊，你能完好无损出现在我面前简直就是个奇迹！哦，我肯定你还记得那段丰富多彩也夹杂了一些不太美妙提议的回忆——好啦，如果我说情|妇的提议只是个半试探的玩笑，从没想过你反应那么激烈，是不是更过分了？啊，你在捏我的虎口呢，斯佳丽！好吧，总之，那个幽静美妙的夏夜我们进行了一段值得回味的长谈，我把心里藏了很久的事都对你说了。你就像个谜……但即使有些地方解释不通却无法阻止我爱你。我知道我爱你了，但当时我没想过我能爱你这么深、这么久——如今我知道是一辈子了，但打仗的时候我只能和你分离。”
他又停顿了一会儿，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含混掉不那么美好的记忆。
“总之，”他最终柔声道，“在我以为我快要死掉的时间里，我终于用‘心上人’这个词向别人称呼你了——虽然亚特兰大重逢后不久，我就又和你闹翻了。”
“唔。”话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也不用遮遮掩掩了，斯佳丽干脆直接问道：“那么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但瑞特笑着打断了她。
“行啦，斯佳丽。”他低低地笑着，但确实酥麻了她的心，“亲爱的，这是一场告白，又不是忏悔大会。适量的忏悔有利于告白，但我可不打算让你想起更多糟心事儿来。是的是的，我将来会给你机会拷问我，但绝对不是今天——不是现在。”他的声音更温存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他顿了顿，“我爱你，斯佳丽。我爱了你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我要向你请求，以一个神圣的婚姻见证我们永远相爱的誓言，你能答应我么？”
“哦，瑞特——”斯佳丽垂下眼皮，她总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我想我……”
“嗨，瑞特！斯佳丽！”突然间，一阵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被风卷过来，夹杂着马儿停下的嘶声，一下子打破了这一片小小空间的宁静。斯佳丽明显一愣，再看到瑞特脸上明显懊恼的神情，不禁乐了。来人是安妮塔。
“哥哥，你带着斯佳丽在外面好久了。”安妮塔既不满又带点儿好奇地说道，“快点儿吧，她姨妈见天快黑了急着带她回去，她不喜欢你，妈妈只好说是我陪斯佳丽出去散一圈了……我们快走吧。不管怎么说，”她顿一顿，红眼圈还清晰可见，声音里略带点儿哽咽，“这种时候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会被别人说……”
斯佳丽发誓她之前听到瑞特骂了句脏话，但现在男人已经飞快地爬起身来，装得若无其事一般飞快向安妮塔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安妮塔，你先回去，给我两分钟，两分钟以后我立刻带斯佳丽往回。你先走吧。”
安妮塔点点头，又看了他们一眼，飞快一打马往回赶去。
甜蜜与惶惑同时涌上心头，斯佳丽看着瑞特又一次半跪在自己面前，大脑当机——不会吧，这个疯子，他真的打算今天就做完？然后她听到男人用略显急促的声音说道：“斯佳丽，亲爱的，我们还有不到两分钟了。”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抬起黑眸，冲着她笑了一笑，语调也优雅起来，“我想你没趁刚才改变心意吧？”
斯佳丽眯起眼睛。
“当然没有。”她傲慢地说道，然后刻意把声调拖长，“瑞特·巴特勒先生，如果我对您刚才的意图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我拒绝你的求婚。”
男人的表情顿时变了，斯佳丽确认她没有错过片刻间他那犹如挨了一下重击的神情，她的心立刻抽疼起来。但男人很快调整好自己，很快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么，我能知道原因吗？”还是在嬉皮笑脸地挤眉弄眼。
斯佳丽没好气地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还是基于一种挫败感解释道：
“老天啊！”她低吼道，“你当了这么多年叛逆，真把南方规矩忘得一干二净！”这话应该让姑娘说么？“别一副我辜负你痴情的蠢样——白痴！求婚得第三次才能答应！”然后她便看到瑞特的唇角越来越弯，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顿时忍不住恶毒地补刀道：“当然，我也没说你第三次求婚就同意。”然而语气再坚定威慑力也形同于无，瑞特已经跳了起来。
“就为这个？”他又是恼火又是庆幸地反问道，出了一层汗的双手紧紧握着斯佳丽的，“就为这个——”他呻|吟道，“那么好吧好吧，我想我会准备第二第三次的……该死的南方规矩。”
“你可别以为后面会比今天容易。”斯佳丽忍不住打击他，内心却有种小小的得意，“喂，巴特勒，现在好像轮到我折腾你了？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有好一阵子他们就持续这种姿势对视着，大眼瞪小眼——瑞特滑落在地上，是之前被她拒绝时滑下去的，而斯佳丽靠在马车坐垫上，尽量目不斜视、背挺得笔直，两人就这样赌气一样呆在一起。突然间，瑞特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斯佳丽几乎以为他要发脾气了——但他双手紧紧抓住她肩膀，眼中闪过得意的光。
“抓到你啦！”他快乐地大叫道，不知发了什么疯去瘙斯佳丽的痒痒，斯佳丽坚持不到三秒钟便倒在他怀中大笑起来：“停手！停手！”瑞特也大笑着，手却狡猾地游走不肯停下，斯佳丽笑得简直喘不过气来——然后，毫无征兆地，他的手停下了，同一时间，嘴唇毫无征兆地吻上了她的。
这不是一个绵绵情意诉衷肠的吻，因为一开始便激烈狂暴，带着宣泄与不甘的意味，但因为其中的浓情却又有着使人眩晕的力量——但是到了后来，爱情的力量使这个吻自发自觉地轻柔起来——斯佳丽倒在瑞特的臂弯里，直到马车快驶入巴特勒府邸时都想不明白今天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感情的旋风是怎样突然袭击了她和瑞特，但她的嘴边是带着笑意的。
她只知道她和瑞特·巴特勒在一起，并且感到很快乐，非常、非常快乐，而这就够了。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坚持十天全勤就到手了，加油……doge脸
啊等全勤到手了好想放飞一下自己断断更什么的xd今天运动会场上吹了一天风特别不舒服，回宿舍就睡了，结果十一点突然惊醒，想起我还没更新！简直是魂飞魄散写出的这一章，还好保住了我的小红花，嘤嘤嘤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