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一开始心中紧张的不得了,但后来发现大魔王没有动作,却也不敢贸然睁眼,只敢留一条小缝眯着。
渐渐,她只觉自己被一股温暖包裹着,眼皮越发沉重。
这种感觉,舒服且心安。
浅慢规律的呼吸声传来,言闻一哂笑:“真是没心没肺。”
他小心的将顾初月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向那床古榻。
屋外秋风飘起,吹散了遮月的乌云,月如冰盘,光如薄纱,斜斜的落入屋中,照在古榻之上,洒在那明媚如海棠花般的人身上。
蓦然,有一黑影移动,挡住了月光。
屋中传来轻笑,“看来我的卿卿当真是貌美,连月亮都想一睹芳华。”
翌日。
素白色银线顶账很是眼熟。
顾初月坐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一件袄裙兜头盖住了她。
顾初月拨开袄裙,只觉得越发眼熟。
小姑娘呆呆的坐在榻上发愣。
言闻一坐在书案旁,抬眸便看到这幅景象。
“别看了,快穿衣裳,一会迟到了。”
声音突然传来,恍若惊雷,炸开了顾初月的心神。
她立刻用襦裙护住自己,看向书案旁道貌岸然的少年,“你你你你……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喊完,她环视四周。
这么清冷萧索的屋子显然不是自己的小金窝!
这是言闻一的房间!
昨晚发生的事情像连环画一般在脑海里呈现,她惊讶的瞪大杏眸,又羞又气。
“你昨晚对我干什么了!”
言闻一冷笑道:“干干扁扁跟四季豆似的,我能对你做什么?把你掰了炒菜?”
顾初月脸上红晕未褪,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反驳:“你才四季豆呢!”
这具身子才十二岁,连大姨妈都未造访,还在发育呢好不好!
说完,她不解气的又瞪了一眼少年。
偷偷掀开被子一角,忐忑的低头一看,襦裙完好无损,只是有些褶皱罢了,没有被人脱过的痕迹。
她这才放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言闻一从太师椅上起身,自顾自的开始更衣,换上一身月华色暗纹锦袍,外罩绛紫色氅衣,四指宽的革带上系着玄色云锦绣金麒麟踏云纹荷包。
更完衣便直接出门,站在台阶上,看向了手捧云肩的小丫鬟,“进去给她更衣。”
珍珠立刻跑了进去。
心中暗骂这言大少爷竟如此禽兽,她家小姐还未来月事呢!
这么小居然下得去口!
屋中,顾初月已经穿好袄裙,在捣弄自己的发髻,正在发愁中,看向珍珠后刚想叫她帮忙,就被用力抱住了。
珍珠哭的稀里哗啦,“都怪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小姐遭罪了……呜呜呜……小姐才十二岁,竟然、竟然被……言大少爷怎么能下得去手啊!奴婢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再以死谢罪!呜呜呜……”
顾初月很懵,珍珠这是怎么了?又是死又是活的?
她推开珍珠,“珍珠,你哭什啊?”
“小姐,小姐是不是被言大少爷……”
珍珠的眼神飘向了凌乱的床榻。
顾初月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我没被他怎么样,好珍珠,你就放心吧,昨晚的事情可千万千万不要告诉祖母!”
珍珠不相信,“小姐……小姐没有骗奴婢吧?”
顾初月郑重点头:“真的没有,我自己睡的!”
珍珠半信半疑的摸摸小姐的手,碰碰小姐的腰,最后伸手撩向了小姐的鸦青长发。
顾初月想到昨日锁骨被咬,怕是留下了痕迹,伸手想要制止。
可珍珠手更快。
长发拂开,精致雪白的锁骨上,一块透着血丝的红痕裸露在外,格外显眼。
珍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
顾初月急的抓耳挠腮,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珍珠啊,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事实是……”
她说不出口了。
珍珠捧着手里的绣桃枝如意卷纹流苏云肩,一脸的真相了,“怪不得阿离明明给小姐送来了袄裙,言大少爷还丢给奴婢一件云肩,原来是为了遮住……把小姐拐回院子又备好了云肩,这明显是早有预谋啊小姐!”
自己的丫鬟太聪明了怎么办?!
顾初月把头发抓的更乱了。
珍珠想到了自家小姐的年龄,忍不住又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顾初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挽起了宽袖,一点朱红守宫砂裸露在空气中,她扬起胳膊,抬到珍珠面前。
“言闻一真的没对我做什么,珍珠你看!”
珍珠应声看去,发现小姐的守宫砂完好如初,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回归原位,连忙双手合十拜天拜地。
“小姐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顾初月放下袖子,笑道:“对嘛,我就说我没事。”
“可是……”珍珠的视线定在了小姐的锁骨上,“那小姐的锁骨是怎么回事?”
“昨晚被小虫子咬了一口,太痒了,我没忍住抠的。”
珍珠质疑道:“快入冬了,哪里来的小虫子?”
顾初月拉着她看,“你瞧这屋里阴暗潮湿,有小虫子也不稀奇嘛。”
珍珠点点头,却还是不信,“那小姐锁骨上的牙印怎么解释?”
顾初月眨巴眨巴眼睛,恨不得跑出去给大魔王一棒槌!
咬就算了,还敢留下印子?!
珍珠眼中的怀疑越来越重。
顾初月看着自己的小手指,用力在自己的手背上按了一个指甲印,小巧的半圆弧度。
她抬头给珍珠看,一脸真诚,“是我的指甲印啦,昨晚太痒了,这才……”
珍珠看了许久,觉得是有一点像,再加上小姐一脸真诚,看着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相信,庆幸道:“还算言大少爷有良心,小姐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不过下次小姐还是不要来南山苑了,这看着怪阴森的。”
顾初月连忙点头,“珍珠你快帮我梳发髻吧,一会要去上课了。”
“好好好,奴婢这就帮您梳。”
一番梳洗后,她看着铜镜中人,浅浅一笑,理着流苏云肩。
起身出屋,阿离提着书箱等候,看见小姐后,缓缓行礼。
远处枯树下,有一座石制圆桌,身着紫氅锦袍少年坐在石墩上饮茶,银冠束发,镶玉革带,姿容清贵凛冽。
顾初月一步一步朝着少年走去,笑道:“一一,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