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顾初月缠着他撒娇时的模样,少年的眸色稍柔。
言云松趁着他不注意,努力的站起身,想要逃跑。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要去报官!
骑在高马上的言闻一并未去追,只是眯了眯眸子,右手扬刀,随意一抛。
三尺长刀锋利无比,破风而去,直直穿过言云松的脑袋,力道之猛烈,将人顺势钉在了地上。
黄土血雾横飞,哭喊嚎叫纠缠。
不给一丝挣扎的余地。
不给一丝反抗的余地。
一卷冷风萦绕在两侧山谷中,少年骑着骏马,立在遍地鲜血中,神情冷肃,犹如民间传说中的魔王阎罗一般。
复还翻身下马,抱拳道:“主子,全部清灭,无一活口。”
言闻一解下腰间的荷包,放在唇边轻吻,眸色似有旖旎流转,“全部抛下悬崖,我要让他们死无全尸。”
“是。”
复还去指挥处理。
言闻一将荷包按在心口处,眼尾低垂,声音温磁醉人,呢喃着:“我的卿卿啊,那么善良的小姑娘,怎么总有心思腌臜的人想要去害她?死亡,根本不足以惩治他们。”
抬眸间,一抹嫣红忽然撞入眼中。
悬崖上开着一朵鲜艳绝美的花朵。
和海棠极像,小姑娘见了,许是会很欢喜。
……
……
这几日天气晴朗,尤其小厨房每日都在熬胭脂米粥,连院儿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顾初月爱闻那个味道,便将支摘窗都开了个缝,所幸屋里薰笼烧的旺,加之她裹的严实,倒也不觉得冷。
她抱着画本子,看的起劲儿。
珍珠进来送玫瑰桃胶糖水,瞧小姐一边看一边笑,看起来高兴极了,打趣道:“小姐前些时日不是都将这些画本子收起来了吗?怎的今日又翻出来了?”
顾初月嘿嘿一笑,“这不是一一走了嘛,好珍珠,还有三日一一就要回广亭上课了,你可千万记得提醒我将这些画本子收起来,都是典藏版本花了我好些银子呢,我可不想被销毁。”
珍珠笑道:“小姐怎么这么怕言大少爷啊?”
她缩了缩脖子,没说话,嘴角不自主的弯起。
“诶?对了,胖鸽呢?”
她环视了一圈,“平日里它最喜欢窝在炕几上,怎的今日没了影子?”
珍珠将糖水舀了舀散热,递给小姐,“谁说不是呢,那小家伙平日里懒得不行,今日倒稀奇了,奴婢听簌簌说,先前瞧见她飞走了。”
“飞走了?”
她毫不留情的嘲笑,“它那么胖,不会被人捉了烤了吃吧?”
珍珠捂唇轻笑:“小姐这话若是被小家伙听了,怕是要啄人的。”
“哈哈。”
顾初月撑着下颌,继续翻着桌上的画本子,趁着一一没回来,这几日她不知道看了多少画本子。
里面的女主角一个个都是谈恋爱的个中好手,勾勾手指男主角就巴巴的过去了。
看得她越来越生气,越来越眼酸。
一一要是有画本子里的男主角一半深情就好了。
可惜啊,大魔王有野心,也有手段,偏偏就是心里没她。
不过细细想来也是,人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相貌有相貌,凭什么喜欢有一身黑历史的她啊?
这么一想,顾初月半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将画本子一摔,抱着糖水碗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最后豪爽的一放,“不喜欢我,是他眼瞎!”
一旁的珍珠简直是越听越糊涂。
傍晚。
顾初月用过晚膳后继续捧着画本子看。
又羡慕又眼馋。
若说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画本子,大概是因为,画本子里的爱情都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吧。
正在她看着入神时,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笃笃笃……”
这是鸽子啄窗的声音。
许是胖鸽回来了。
她半开支摘窗,就见一团圆滚滚的白色冲了进来,浑身冒着寒意。
关上窗户,她碎碎念道:“你个小胖鸽,这么冷飞出去作甚?”
胖鸽蹦哒着回头,细细的嘴上正叼着一朵红花。
嫣红的花瓣层叠含苞,嫩色的花柱上点着黄色的花粉,小小的花朵在昏黄的烛光下朦胧清艳,似是海棠一般。
可这样的深秋,哪里来的海棠?
唯一的可能就是,胖鸽这小东西出去玩的时候良心发现给她摘的?
她摸了摸胖鸽圆滚滚的脑袋,“可以啊胖鸽,还知道给我摘小花儿了。”
可是,胖鸽却很有灵性的摇了摇头。
“啊?不是你摘的吗?”
胖鸽这次,点头。
“不是你啊,那会是谁呢?”
她靠在引枕上,随意把玩着手里的小花。
胖鸽迈着小短腿,跳到了顾初月放在一旁的绣帕上。
那帕子是她绣了鸳鸯要送给大魔王的礼物。
难道……
她双手捧起胖鸽,一双水杏眸里瞬间盛满星火,“你的意思是,这个小花是言闻一送给我的?”
胖鸽刚点头,就被顾初月激动的扔到了炕榻的另一边。
小脑袋晃晃悠悠的站不稳。
顾初月赤脚踩在炕榻上,不停的蹦哒,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这朵小花,高兴极了。
难道,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吗?
她赤脚下榻,将青玉盏里的茶水倒掉,换上清水,把小花慢慢放了进去。
小小一朵花搭在青玉盏的边缘上。
她双肘撑在炕几上,捧着脸,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满是柔情笑意,莹润的指尖慢慢的戳着那花瓣。
看画本子时的抑郁心情一扫而光。
想来,一一应该已经到都城了吧?
同先生告了七日假,加之昨天给自己的小纸条,许是还有事情没办完,不方便现身。
否则啊,依他那性子,怕是总要来翻墙。
珍珠进来收碗时,便见了这么一副情形。
简直吓了一跳,小姐这模样,像极了说书内容中的中蛊了。
一夜好梦。
翌日,顾初月照常去上课,只是不知不觉间,眉梢染笑,眼尾浸娇,唇角轻扬。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神情飞扬。
言可辛一上来便问:“顾初月,你这是发.春了?”
顾初月没来得及回答,小表姐便收到了顾芳菲的一记冷眼。
“大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顾初月抿着唇角,笑而不言。
午后,更是应了先前的约定,带着二妹妹去露华台看戏,临走前,特地将那朵小红花别在了发髻上。
未出阁的小姐不宜在大堂凑热闹,便选了戏台正对面的二楼,那儿有被屏风珠帘隔开的圆桌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