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杨树根已见着了,二孙女确实买了一兜布料,看样子够做三四身衣裳,钱么,一百块估计也花得差不多了。
那这些油啊米啊面的,还有肉的,钱搁哪弄的?
杨小娥头也不抬的说:“买肉吃啊,我自个的钱。”
杨树根看着厨屋里堆着的东西,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小娥,你该不会跟人借钱了吧?”
杨小娥见爷跟自个讲话,已经不是之前那股子火药味了,便好心的解释,“钱是我自个赚的,不是借的。”
“啥?你自个赚的?”杨树根都惊奇的舌头半天缩不回去。
洗衣裳的杨小英也停下来,转过头来,面带惊讶的看着二姐。
杨小娥赶紧说:“刚才你翻的那个袋子,里面的毛线,就是我买来织毛鞋的,织了拿去换钱。”
杨树根盯着二孙女,脸色转暗,“你这……这不是投机倒把的行为吗?不是说不允许吗?”
杨小娥解释,“爷,这不是投机倒把,这是……”
杨树根没听下去,他双眼冷冷的盯着二孙女,“以前村里老张,就你还读初中的时候,干了投机倒把的事情,结果咋个整?被抓了。还有那个老严家的孙子,就是他干了投机倒把的事情,结果有了污点,他孙子当兵的指标都过不了。小娥,你要是被逮着了怎么办?到时候罚款,你没嫁,那就是罚我杨家的钱了,张家也不会要你了!若是你嫁过去,被人逮着了,照样拖了张家后退,搞不好人家撵你出门,跟你离婚呢!”
杨小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爷,过去不允许,是有人用掺杂作假这些来糊弄,所以才不允许做买卖,认为是投机倒把的行为,以至于让很多老百姓对小买卖有歧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已经允许了,不打压了,甚至还鼓励呢!”
杨树根固执得很,再加上亲眼见过村里人被逮着,所以根本就听不进去二孙女的解释。
杨树根老脸铁青得吓人,指着二孙女严厉的警告,“别以为我晓不得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想跟我撒谎,隔三差五的去县城,去见你那个情人!”
杨小娥没有犟嘴,也没有生气,“爷,我说的句句属实,现在很多有手艺的人,都在做小买卖,不信后天你跟我上城里,就晓得做生意的很多。再说了,咱这个家,不做点小买卖,能好出息吗?自我醒来那天,三妹就跟老叔家借了三两玉米面,到现在还没有还,李大嘴说了,超出一天多还二两,生气归生气,可人家说的也属实啊,我们家这个情况,全村人也就他家肯救济了,总不能救济一辈子吧?”
“你不是马上嫁了吗,张家肯定不会亏待咱家,还怕还不上那点玉米面吗?”
“爷,张家再咋个帮,也不能天天都给杨家吃喝呀,何况小军也小,将来要长大,盖房子,娶媳妇,你也老了,老了都会生病,我想挣钱了给小军长大,给你看病,三妹年纪不大,挣钱了她也能继续上学。”
杨小英听完了,心里开始暖暖的,一股热流从心底散发到全身,感觉鼻子酸酸的。
杨树根听完这话,沉默了。
二孙女不听自个的话,杨树根实在生气,若不是刚才被张家侄子给震慑,这会他都拿金竹扫把打了。
二孙女这是在挑战自个的威严啊!
可二孙女说的好像也没有错,她投机倒把,都是为了这个家,她都要嫁给张家的人,还心心念念挂着这个家,杨树根心里恼火,可又对二孙女挑不出大错。
“小娥啊!这会儿是放松了,可谁晓得哪天就严打了,到时候想收尾巴都来不及了啊!”
杨树根这番话讲的语重心长,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二孙女考虑。
鼓励做小本买卖这个事,上辈子活到死都没见再被打压过,怎么样说服爷呢,杨小娥心里想着主意,而且很快就有了。
杨小娥看着爷,目光诚恳的说:“爷,你放心,我有个同学的父母就是上面的人,跟我玩得好呢,说上面有政策,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然后带动其他人再富裕,但这个保密,你可别跟外头人讲哦,还有我一个同学的亲戚就是大城市的,说那边做小买卖的是咱县城的一百倍,这会还没人意识到,不趁机赚钱,过两月想赚都晚了。”
杨小娥说了谎,但没办法,一开始她都瞒着爷织毛鞋,这会瞒不住了,爷的固执肯定不会允许她继续,索性就借用领导的话来劝。
杨小英听了这话,双眸都发了亮光,二姐学习好,班上同学家庭都不赖,得到的消息肯定错不了。
杨树根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放心了,毕竟,上面的人透漏的信息假不了,再说,大城市里那么多人投机倒把,都没被打压,就更不可能打压到这个小县城沟沟来。
不过,杨树根还是劝,“就算这事真的,你也不能对外声张,闷头挣钱就好了,万一县城里吃公饭的人还没接到这政策,不得吃亏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