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老张啊!”老万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搀扶张红军。
火星挨着张红军衣裳,这会里屋一股子烧焦味,福老实忙着去把搁墙壁靠着的扫把去打火星。
陈泽和李美伢都吓了一跳,好会儿才回过神来,陈泽三步并作两步往里屋跑,“张叔,张叔!”
张红军是面朝地上倒下的,此时老万把他身子板正,手指掐他人中。
陈泽非要去孙大娘家问李长喜下落,这不意味着告知所有人,儿媳妇被男人抗走还被睡了吗?
这不仅关乎小儿头上帽子,还关乎老张家脸面问题,自打婆娘时候,张家万元户,多少个寡妇削尖了往自个身上挤,可都因为娶个寡妇会被人看笑话,张红军愣是十几年没再娶妻。
如今,维护了十几年的张家脸面,眼看即将悔在陈泽手里,张红军又气又急,忽然一口气吸不上,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这会,张红军微微睁开眼珠子,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会儿才想起自个刚才倒下去的事。
想到陈泽和李美伢已经去李长喜家里查询,张红军气得浑身发颤,突然间喉头微甜,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流了出来。
其实陈泽一直在张红军跟前,只是他眼角只睁开部分,没看清楚。
老万和福老实本是老实巴交老农民,见张红军倒下去,就吓坏了,这会见他吐血,完全跟被控制了一样,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张红军从老万怀里滑到地面,陈泽一把从老万手中接走,对他喊,“快,去拿雨衣。”
“哦,哦。”老万点头应着,却动也没动。
陈泽把张红军整个抱起来,回头冲他再喊,“快去啊!”
“哦,哦。”这下老万有些反应了,不过,走路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张振江摇晃自个爹身体,呜呜哭喊,“爹,爹,你别死啊,爹……”
陈泽把张红军背在身后,反应过来的李美伢跑过来,两只手臂伸着拖住张红军上半身,预防滑下来。
老万找来雨衣,哆哆嗦嗦地给张红军套上,这时候,张红军恢复些力气,晓得陈泽要干嘛,他哑声喊,“阿泽,我,我不去医院。”
“不行。”陈泽道。
老万给张红军穿好雨衣,又拿根绳子将他绑在陈泽身上,预防掉下去,毕竟这雨路不好走。
做好一切,陈泽冲进雨幕中,李美伢撑伞跟在后面,老万和福老实也紧随,张振江见了,拿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也捡起靠墙边的破伞跟上去。
时间八点整,黄金丽和几个婆娘按时下班走出工作室,忽闻前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莫非杨小娥回来了?
黄金丽快步走去前院,结果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张家院门敞开开着,也不晓得他们上哪去了。
“他叔,他叔?我闺女女婿上哪了。”黄金丽喊着,脚步朝里屋走去,没想,里屋空落落的,也是人影都没,地上还有一盆打翻了的火盆。
也不晓得把火灭了,万一刮风烧着房子了咋个整?黄金丽心里埋怨着,走到门框边拿簸箕和扫把,将地面零散的火星子归置一起,然后倒到院里让雨水淋了熄灭。
几个婆娘不晓得发生了啥事,下班了各自撑着破雨伞,脚步嗒嗒往家里跑。
二十分钟前闺女女婿还在这,咋个没了呢,张红军也不见,连傻大个平常只晓得玩小汽车的张振江也不见影。
黄金丽隐约觉得有事发生,也许,他们找着小娥在哪,所以都去了。
张家没人,黄金丽也不好得就这么回家去,只得留下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也不见人回来,黄金丽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这一眯眼,渐渐地,就睡着了。
在几个人共同努力下,张红军被送到乡镇卫生所,值班医生让陈泽把人背到检查室,接着让他们在走廊等消息。
老万擦了擦脑门上的雨珠子,叹息一声,道:“今天可真是悬乎,要不是陈泽公安,恐怕老张这会已经……”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张叔也不会倒地吐血。”陈泽蹲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模样痛苦。
李美伢走过去,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别自责,谁也料不到会这样。”
“就是,陈泽公安,你别往心里去,这事不怪你。”福老实道。
今天这事,如果重来一遍,陈泽依旧选择上李长喜家里查清楚,悔就悔在态度坚决,没有跟张红军好好说。
他不该的,本来,张红军身体就不咋地,虽然接受了手术但生命顶多也只能维持三四年,还是心情愉悦的情况下。
如今,张红军被自个气得倒下吐血,陈泽心里悔恨交加,倘若出了啥事,他该咋个跟战友交代?
都怪自个!
陈泽双手握成拳,重重地捶打自个脑袋。
“你干嘛呀你!”李美伢急忙伸手去拉住,死死地不松手,心疼又心急地喊。
老万也过去劝,“陈泽公安,你莫这样,这个事情,要怪,就怪李长喜这个狗日的!”
“就是,平常老老实实一个娃娃,没想到背后竟然干出这种恶心事来。”福老实握着拳头,脸上愤愤地道。
这时候,检查室的门打开,值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看向几位,“你们都是里面老人的家属吧?”
陈泽闻言,急忙起身迎上去,点头喊,“医生,我们是,我叔他咋样了?他现在还吐血吗?”
医生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交代,“怕是时间不多了,你们心里有个准备吧。”说完便走了。
陈泽大脑轰的一声,整个人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身子微微一歪就要倒下去,幸好李美伢一直勾着他胳膊弯,及时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