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年风雪过去,迎来了春日。
阳春三月,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抽芽的柳叶上,露珠泛着晶亮的光,院里早花儿已经开了,淡淡地暗吐芳香。春光淌进大殿,此时荣华手上的伤已完全好了,她在衣镜前试着新衣。
墨发如瀑,只轻轻绾起两缕鬓发,编成小辫梳到脑后,轻轻别上一只镶翡翠海棠步摇,活像一邻家小女,却有倾国之姿。脸上化着恬淡的妆容,眉目缱绻,顾盼流连,唇齿生香。象征着春的新绿色罗裙款款,荣华略一转圈儿,纤纤细腰盈盈一握,柔若无骨,体态可怜。
“公主,这宫里送来的新衣可是量身定制,布料也是独一无二,奴婢们看着都眼红呢。”良辰和美景笑眯眯地欣赏着自己亲手打扮出来的荣华,非常有成就感。
“就你们会说话。我可没亏待你们!”荣华宠溺一笑,不得不承认,这身裙子十分好看。众多色彩之中,春日里穿着绿色,最为合适不过。
“姐姐来了没有?”荣华迈着轻快的脚步,跑到殿门处东张西望。
她前几日约了郭嬛踏春,今日春光大好,实在难得。
说来这时的荣华也不过十六岁,不去算前世白活的那几年,十六岁的玩心还是有的。
“估摸着快到了,马车已经备好。公主再喝喝茶,等一等。”良辰见公主这般欢脱,想起她手上的伤,颇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感觉,赶紧扶着荣华让她坐回榻上,否则堂堂公主在自己家门口东张西望,成什么样子?
“诶对了,我让你们打包的栗子酥……”荣华坐下,还是按捺不住兴奋的情绪,想起了什么。
美景走过来晃晃手里的牛皮纸包,笑嘻嘻地:“公主吩咐的,我们怎会怠慢。”
荣华见状,一时无处发问,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郭嬛到来。
“郭小姐来了!”
不一会儿,在门口望风的良辰急急切切地跑进来,满面欢喜:“公主,咱们出发吧。”
荣华眼神一亮,随即起身,见到款款进来的郭嬛,忙上去迎接:“姐姐,好久不见。”
郭嬛扶上荣华的手,笑意盈盈,她今天身着淡紫色的衣裙,恰如早春绽放的花朵:“是呀。上次我们踏雪寻梅,如今又相约踏春,想来仿佛就在昨天,这日子可真好过。”
荣华牵着郭嬛上了马车,二人相处时也不客套:“上次寻梅,梅花还未开,此番荣华可早打听好了,南郊的柳树抽了芽,桃花也吐苞了,今年春暖,开得很早。今次可要好好尽兴地玩儿。我还带了姐姐最爱的栗子酥呢。”
二人一路谈笑风生,说着体己的话语,真真是一对闺中密友。
马车很快到了南郊的桃林,荣华本想让良辰美景在马车边候着,却见两个小丫头一脸欣喜,不忍泼她们冷水,便破例准许她们也去好生玩耍,只是不能跟着她和郭嬛。两个小丫头和郭嬛带来的小丫鬟欢天喜地,霎时不见了踪影。
春光正好,暖暖的包裹着大地,莺鸟欢呼雀跃。此处有小桥流水,也有春风十里,江边一排新绿的柳树扶风轻舞;此外,更有桃李争艳,各吐芬芳。正应了白朴的那句词: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
此时虽无雨,绿的红的却是那样新鲜入眼。荣华和郭嬛来了兴致,三步一词,七步成诗,赏遍了桃林,看过了流水,不知题了多少佳句。
时至正午,该是回程的时候。荣华提议再去街上逛逛,郭嬛欣然答应。
郭嬛向荣华提起过,京城大街上有一家首饰铺,用料虽不华贵,样式却是新颖,荣华便准备一探究竟。
首饰铺坐落在街角,不甚堂皇。
“姐姐,你看这只……”荣华挑中一对玉质罗裙状的耳坠,刚吊在手中,却见过嬛也拿了一摸一样的一对,正欲给自己欣赏,不禁一愣。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看来二人眼光相似。这平常耳坠,不是花朵便是流苏或者锥状的,倒少有这般小巧可爱的罗裙样式。于是荣华挑了绿玉的,郭嬛挑了紫玉的,个人又各自挑了些别的。
午后,郭嬛体力有些不支,荣华便亲自将郭嬛送回左相府,正欲回府,却碰到宫里来的李姑姑,荣华一眼认出是母后身边的李善织。
“长公主,可巧呢。皇后想您了,派老奴来请公主过去坐坐。”李善织面露欣喜,总算可以少跑一段路程了。
荣华闻言,自己确实许久未进宫面见母后了,便将方才新买的一盒首饰拿在手里,笑道:“那姑姑不妨坐我的车去吧。”
李善织知道荣华一向体贴下人,也不推辞,上了马车。
“母后……”荣华笑意盈盈,也不等李善织通报,提着罗裙轻快地跑入殿中。
皇后正审阅之前年节的账目,听到荣华来,又见她急切的模样,不禁笑着责备:“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摔着了怎么办?”
荣华嘿嘿笑着,凑到皇后身边,体贴地帮皇后揉肩:“毛躁归毛躁,荣华还是母后贴心的小棉袄呀。”
一番话甜到了皇后心底里去,宠溺地戳了戳荣华的额头。
“对了,今日容儿上街挑了点新奇玩意儿,母后铁定没见过。”荣华说着,挥手让良辰将首饰盒呈上。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皇后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将荣华从身后拉上前,坐在自己身边。
皇后打开首饰盒,只见一对金质耳坠躺在其中,乍一看并无特别,仔细一看却发现耳坠是一只小棉袄的形状。
皇后这才明白了荣华方才那番话的用意。
“以后这小棉袄啊,就是荣华,常伴母后身边!”荣华往皇后怀里蹭了蹭,这般撒娇的模样,是许久未见了。
母女二人相谈甚欢,直到深夜。
翌日。
荣华早早地起来穿衣打扮,今天是去灵隐寺祈福的日子。还有七日便是初试,荣华决定为国为家下些心思。
“公主,马车已经候着了。”美景一声轻唤。
“来了。”荣华起身出殿,新绿的身影漾起春风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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