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玉辰被荣华赶出了新房,酒醒了一大半。
他回眸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因为醉酒,也只当荣华是真的身子不爽朗亦或害羞,自个儿去了书房睡了一晚。
而荣华换下嫁衣,在新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翌日,新的阳光铺满长安,鸟雀啾鸣,示意新一天的到来。
即使是初夏,清晨的风也有些寒。荣华一夜未合眼,她感觉到一丝冷意,见晨光已经透了进来,决定起身。
她随手拿过一截薄烟纱,披在身上,推开门,凉爽的风便争先恐后灌了进来,让荣华醒了神。晨光微黄,苏府的紫竹林飘来阵阵清雅的竹香,荣华忍不住深嗅一口,抬眸间,却发现苏玉辰不知何时,早已站在阶下,面带笑意,切切地望着自己。
荣华霎时一阵恶寒,她忍着没有让自己爆发。
“身子舒服些了吗?是不是昨日喧闹,惊着你了?”苏玉辰缓步上前,欣赏着荣华惺忪的睡颜,却发现她面色比昨日更为憔悴,像是一夜未眠。
荣华摇了摇头,再看了一眼苏府的景致,说话有些有气无力:“让良辰美景过来,进宫拜见父皇母后吧。”
苏玉辰眸色微动,良久点了点头,温润一笑:“好。”
皇家子弟结婚翌日拜见长辈,亦是本朝的礼仪。
良辰美景来后,服侍荣华梳洗,换上正红的新衣,苏玉辰便要来挽着荣华出府乘车。
荣华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任由苏玉辰扶着,二人相携出府。
良辰美景看在眼里,这苏玉辰和公主,真真是一对璧人。
马车行至皇宫前,苏玉辰帮着荣华下车,见荣华面色不好,关切道:“荣儿,你还好?”
荣华面无表情,只望着前方:“无碍。”
“若是身子不爽,就回府,不要勉强。我会与父皇母后解释。”苏玉辰知道荣华一向孝顺,又爱逞强,仍旧放不下心。
这时,荣华才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中关切似乎没有半分虚假,言语和动作上更是无微不至,她心内更加厌恶苏玉辰,未想到他如此虚伪!
可荣华没有发作,勉强露出一抹笑颜:“真的,无碍。”
苏玉辰这才稍稍放心,荣华伸出胳膊挽上苏玉辰,二人并肩朝宫内走去。
皇帝早早就来到皇后的未央宫,等候苏玉辰与荣华两人。
“长公主殿下驾到!驸马驾到!”太监尖声通报,皇帝和皇后相视一笑。昨日碍于规矩,他们只瞧见了披着红盖头的荣华,今日终于得一见,只不过此刻的荣华,已经初为人妻了。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苏玉辰携着荣华跪地行礼。跪下时,一手托着荣华手腕,似乎怕荣华失去重心跌倒。
而这一切都收在主座二人眼中,皇帝皇后见苏玉辰如此体贴,十分欣慰。
“苏爱卿啊,朕把荣儿交给你,自然有朕的眼光和道理,你可万万不要让朕失望啊!”皇帝虚扶起二人,看向苏玉辰的眼光满是赞赏之意。
“臣陛不负陛下与皇后娘娘隆恩!”苏玉辰拱手一礼。
“荣儿,你从前顽劣,如今也得好好相夫教子,可听好了?”皇后见着一袭红衣的荣华,甚为欢喜,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儿女喜喜庆庆的模样。
荣华闻言,对着自己母后还是浅浅一笑,道:“荣儿明白。”
当然,荣华眼中的相夫教子,绝对不会是普通意义上的相夫教子了。
皇后见荣华文静了许多,心下更加赞叹这段婚姻:“可是苏大人把咱们荣儿管得好了,如今这般文静,只怕日子一长,这小丫头又得原形毕露,苏大人可别见怪,多多忍让。”
苏玉辰望向荣华的一双眼眸也浸满了柔情,他勾唇一笑:“微臣就是喜欢荣儿的脾性,荣儿就是荣儿,若是换了样儿,微臣还有些不习惯。哪有见怪之说?”
皇帝皇后对苏玉辰的回答非常满意,当下邀请苏玉辰和荣华在宫中玩乐一日再回,苏玉辰欣然答应,而荣华则心不在焉,因为她明白,苏玉辰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回到苏府,荣华没什么胃口,只与苏玉辰同桌吃上几口,便说要去院中散步消食,而苏玉辰要去书房处理公务,荣华自然不会反对。
这苏府的江南景致在长安城众多金碧辉煌的府邸中脱颖而出,别具一格,荣华独自借着夕阳余辉,悠悠然在苏府内踱步,路过一处院落,荣华蓦地停住了脚步。
荣华是被院门上的牌匾吸引了,这院落名为“点萃斋”。
这名字,倒是绿意盎然的,于这绿影之中独树一帜。
可是,这地方地处偏僻,离了荣华和苏玉辰的卧房足足有二里远,她记得苏府除了苏玉辰,并无其他主子。其余院落都是给下人住的,可这点萃斋,院落打扫得极为干净,院中紫竹颇多,十分幽静清雅,不像是给下人住的地儿。
荣华略一思索,突然想到了一人。那天谢秀媛不是就在苏府么?苏玉辰把这么偏僻的地方打扫得这么干净……
荣华眸色一凛,直觉告诉她,这点萃斋里,住的就是谢秀媛!
荣华捏了捏衣袖,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诶!公主!”刚要迈步,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荣华回头一看,竟是两个丫鬟。
“公主,这地处偏僻,怎么转悠到这儿来了?”这俩丫鬟也是初见荣华,匆匆行了礼。
荣华皱了皱眉,并不想理会这俩小丫鬟,再次迈步进入了院落。
“诶,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一个丫鬟连忙上前想拦住荣华,一面用眼神示意姊妹赶紧去通知苏玉辰。
“怎么,本公主加入苏府,连自家院落也不能逛了?”
荣华淡淡瞥了丫鬟一眼,说话间脚步不停,绕过了这丫鬟,走到屋前,推门而入。
一阵淡雅的香味扑面而来,再次证明了荣华心中猜想,荣华环视一周,却见房内打扫得干净,家具齐全,没有人影,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