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人哑口无言。
在经历过那段时光,林锦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养在温室中少不知事的女孩儿了,虽然妙音说的语气淡淡,但是她能感觉到,那轻描淡写的话从微微颤抖的唇中说出时,她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和煎熬。
“知道我为何留下来帮你吗?”
妙音忽然粲然一笑:“起初,我是想要自己报仇的,所以瞧瞧的混入了静泉宫,就是想看看当初那两个老贼,因为稳固自己的权力,便姑息养奸,包庇端王这样的贼子,鱼肉百姓。”
提起端王的时候,她不禁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她再如何,也是太后,别说我压根没机会下手。即便是可以,我也难逃其咎。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我的族人却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说道这儿,妙音抬起头,望着林锦,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小锦,皇上这么的喜欢你,我可以利用你去对付那个老太婆啊。”
“所以,我才留下来,不留余力的帮你,其实,是为了帮助我自己。从始至终,我都是在利用你呢。”
“住口!”
林锦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胸前剧烈起伏,双目泛红的望着她。
这是她四年来,唯一信任的姐妹啊,正是因为有了她,有了一个并肩战斗的伙伴,才让她在这深宫宅院之中觉得并没有那么的孤单。可谁成想,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她的好姐妹说,一切都是骗她的。只不过是利用自己罢了。
林锦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方才的话就像是一根根的刺扎入她心口。
“妙音。”
她努力的让自己平复,艰难开口:“你不必再说,这件事,我自然会查清楚的。帮助过我的人,我自然会涌泉相报。可倘若真是虚情假意欺骗我的人,我也绝不放过!”
妙音的唇角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似乎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
在转身离去前,她望着林锦,嘴唇蠕动,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林锦那紧蹙的眉头和闭着的双眼时,终于还是咽了下去,转身匆匆离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后,林锦才再度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满是浓浓的失望和悲伤,然而,只是很快,便收拾好了一切。叫来一个小太监,淡淡道:“去司礼监,请陈公公来一趟吧。”
明景轩揉了揉发胀的鬓角,伸手便将桌子上的盖碗端起来,轻轻撇去水沫,浅啜一口后,皱眉道:”怎的换茶了?“
意料之中的声音并未出现,而是一双洁白的柔胰将它接过去,同时,娇柔温暖的嗓音缓缓升起。
“不关安公公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明景轩抬头一看,顿时愣住,继而惊喜:“文茹,你怎么来了?”
站在眼前身着湖蓝比甲,头梳双螺髻的圆脸姑娘,不是崔文茹还能有谁?
崔文茹笑眯眯道:“家兄正巧刚从武夷山游学归来,特意烘焙了一小罐的铁观音。我借花献佛,赠与皇上品尝。”
“浩然兄回来了?”
崔文茹的哥哥崔文浩,字浩然,是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也是明景轩的肱骨臣子。不过其人生性淡泊名利,生平最为崇尚的便是阳明先生。顾为人洒脱,无论品性与才学,都颇得云云学子推崇,也是明景轩最喜欢的一位。
两年前,此子不顾官职,执意要去南北一行,说朝中新政虽已推行数年,却不得其果。明景轩忍痛答应,没想到,这一走,却是整整两载春秋。
崔文茹弯着一双眼睛,唇角梨涡浅现:“昨儿晚上回来的,估摸一会儿就要来拜见皇上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听到殿外太监道:“崔御史求见!”
明景轩大喜,往外走了两步,急不可耐:“快宣!”
“宣!御史大夫崔文浩觐见!”
悠长的嗓音又细又亮,可是听在崔文茹的耳中却是格外动听。她颇有些痴迷的望着明景轩‐‐而后者则双目反光,紧紧盯着门口处。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看着他吧。
直到一个身影匆匆进来跪下,明景轩急忙上前搀扶时,她才醒过神。
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复杂的。
既有点嫉妒,却又心生骄傲。
这个叫皇上格外看重的人,是她的哥哥!
只此一点,坤宁宫那位,就输了!
玉兰因为要投诚,所以将坤宁宫的底都透了。
原来她便是从前住在宝月楼的那个人。
她也说呢,皇上看上去并非是色,欲蒙心的人啊,为何在见了一个小孤女之后便不顾朝中反对,执意要将她带回。
现在看来,原来是另有乾坤。
她将这里的一切书信以另一种方式委婉的告诉了远在外地的哥哥,因为她深知兄长的个性,绝对会很感兴趣。果真,他没有让她失望。
君臣二人见面,喜不胜收,两人恨不得秉烛夜谈,忽略了一旁的崔文茹,一直到日落西山,崔文浩的腹中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叫声。
明景轩一愣,继而笑道:“怪朕,都怪朕,与爱卿畅谈快意,竟然忘记了时辰。”
崔文茹立即站出来:“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只等着皇上和哥哥了。”<igsrc=&039;/iage/10143/5542463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