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吉格的本钱雄厚,加上力大无穷,每晚御几女。即便是与公主,也顶多是从这个炕上爬下来去了别的营帐。七公主自幼的娇生惯养,哪儿受的这个委屈,夫妇两人之间便存了嫌隙。
七公主的身子娇,加上草原到底不如禁宫的吃穿用度仔细,没个了两年便患了重病,郁郁寡欢而亡。
这下可是惹了众怒了。
要知道,七公主是先皇唯一的胞姐,听到七公主随身侍女回来的话之后,先皇气的要将吉尔吉格的脑袋给砍掉。
吉尔吉格也是委屈的很。
皇上息怒,我就是个糙人,不懂别的。可您管天管地,我们夫妻的床笫之事总不能您也要干涉吧。娶妻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嘛。谁知道你们中原的公主那么不济事,我这边还没用力呢,她就开始叫的厉害。好,她禁不住我,我便浅尝倻止,再去别的营帐泄个火。可这儿她也要生气,莫非,要我受活寡不成?
先皇被这一番糙话气的当时就要砍了他的脑袋。若非是沈太后在一旁劝着,只怕两边早就打起来了。
然而当年的赏赐却都是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不禁如此,这些年科尔沁再有什么要求,朝廷全部驳回,算是为七公主出口恶气。
起初吧,还是相安无事。
然而草原生活的人们,靠天吃饭。水草肥美牛羊也跟着美,牛羊好了,人们自然就填饱肚子,唱起歌。
然而也不能每年都是好收成。
譬如今年。
也不知道为何今年的降雨量急剧减少,整个草原的河流跟着锐减。水草也没那么好了。牛羊也跟着瘦了下来。从前放牧连帐篷都不用拔。而现在,则要跑很远的地方,都未必够吃几天的。
吉尔吉格在发愁,草原的人民都在发愁。
看今年的样子,是肯定难熬寒冬的。
也不知是哪个狗头军师出的臊主意,叫吉尔吉格用牛羊做聘礼,再去迎娶一位公主。
这回,他们可是提前打听好了的。
丽太妃下面有三个公主,前面两个都已经嫁人,最小的那个今年十四岁,据说小时候生病把脑子给弄坏了。
最关键的是,这位丽太妃从前很得先皇的宠幸,可以说,是如今那位掌权太后的眼中刺。她一定会答应的。
这样心智不全的姑娘娶回来,喜欢了可以宠幸,不喜欢了,就当成个祖宗供着,反正心智不全,也不会跟从前那位七公主一样拈酸吃醋,弄的人不舒服了。
几乎是立刻的,吉尔吉格就应下了。
说干就干,先是递上了言辞恳切的书信,这边筹备了几千头牛羊,浩浩荡荡就往京城走。
李德清知道林锦好像很喜欢平阳公主,也是为了赶过来特意的报个喜讯。
“要不说,吉人自有天相呢,您看看,安阳公主这个样子,没想到居然能成为科尔沁的王妃,真是,丽太妃若是在知道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他一面说一面笑,却在看到林锦的眼神时瞬间凝结。
林锦的眼神太奇怪了,有些隐隐的愤怒,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不会吧。
中宫才四年,自然不会知道从前的前尘往事。因为七公主的事,先皇勃然大怒,命宫中人都不许再提。即便是她去查,顶多知道吉尔吉格是原先的七额驸罢了。
然而几个公主嫁一人的例子又不是没有,何况吉尔吉格对于皇上,还有大用呢。
只是,林锦的眼神看的他心有些发慌,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良久,林锦终于开口了。
“本宫知道了,多谢李谙达,本宫替安阳,也要谢过您了。”
李德清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娘娘不必如此,说起来,老奴也是为安阳公主高兴呢。终于觅得良人啊,丽太妃也不算白白受苦了。”
良人?
哼。
李德清还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安阳那个天真无邪的性子,去了科尔沁,焉能活命?
送走了李德清,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想了想,到底还是命人传话。
请平阳公主入宫。
小灯子一去一回,便是两日。
原本按照计划,是打算多住几天的,可这次却叫他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
他去的时候,芷兰已经快要下葬了,他想着好歹在宫里也备受照拂,想要看最后一面,却发现芷兰的手腕上有个乌黑色的印记。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另一个手腕,如出一辙。
还有两个脚腕上,也是一样。
他的血瞬间凉了一半。
而且,芷兰的指甲缝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因为是白色的透明,所以没有人会认真的去查,不过他整日与这东西为伍,一眼就看懂了。
是蜡!
芷兰的手指甲缝里塞着的,是蜡!
芷兰这个人他是了解的,十分爱干净,又因为在皇后身边伺候,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那么就是,她是故意的。
这是一个什么讯息呢?
他不敢多想,然而这些发现就足够让他后背发凉了。
芷兰并不是死于意外。
他并没有如计划中的多住几日,而是将林锦给的银子给了芷兰的妹妹们,并且还有他们坤宁宫人筹集的一些散碎银子。
另外,林锦的话也都带到了。
听到能进宫并且在皇后身边伺候,姑娘们都有些茫然的惊喜,最后,提议先给姐姐把丧事办好,七七之后,二妹和三妹去宫里找个差事。不奢望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只要能有口饭吃,养活家里的小妹妹们就好。
小灯儿走的飞快,去时足足五个时辰,回来却快马加鞭,三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
连滚带爬的,滚回了坤宁宫。
林锦接到信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见小灯儿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尚未开口,人就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奴才罪该万死!”
林锦奇怪,调笑:”这是怎么话说的?莫非你并未去芷兰家?那银子,也被你乱造了?“
她原是一句玩笑,却因为提起芷兰二字,勾的小灯儿眼泪不住的流。
“是奴才,芷兰姐姐,是被奴才给害死的!”
窗外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片片雪花,层层叠叠,不知不觉就盖住了大地。
一个婢女从屋外急急忙忙走进来,捂着手直跺脚,跟人道:“外面可真冷,这才几月啊,竟然又开始下雪了,莫不是倒春寒吧。”
“嘘!”
另一人连忙过去捂住她嘴,小声道:“咱们娘娘在屋里跟人说话呢,你声音小点,别惊了架。”
那婢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眼睛侧耳倾听,却发现没有一点声音,不禁奇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刚进去奉茶可看见小灯儿还跪在地上,咱们娘娘面色也不大好看。你我都仔细一些,别再惹了娘娘生气。”
暖阁内,林锦静静的坐着,没有言语。
小灯儿还跪在原地,抹着眼泪:”娘娘,芷兰姐姐这事,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那日告诉她这个,指不定,她还不会出这个意外“
越想越伤心,眼泪也越来越多。
林锦仔细消化着他话里的内容。
小灯儿发现凤烛有问题,没留意告诉了芷兰,而芷兰说这里面的东西是火药,便说要拿着去宫外找人瞧瞧。
没想到,这一瞧,就再也没有回来。
没想到,终于有人将手给伸到她这儿来了。
林锦闭上了眼,吐出口浊气:“你将那日的事,一五一十,再重新给本宫讲一遍。”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晚膳的时候,明景轩终于姗姗来迟。
一进屋,他先将身上的鹤氅脱去,使劲儿的搓着手,散尽了身上的寒气,这才干走过来。
“锦儿这几天精神多了。”
可不是,往常来的时候都是在睡觉,或者是昏昏欲睡。
林锦莞尔:“估摸是闻着这果子香,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吧,倒是将困意给驱散了。”
“那好。”明景轩高兴的走过来,捧着她的手在自己手里摩挲:“今儿来了几篓子南丰蜜桔,一会儿我叫人都送来。”<igsrc=&039;/iage/10143/5875616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