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多事,势必要叫她知道。
这个孩子被林章氏保护的太好,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又熟知是对,还是害了她呢。
“自古谋逆,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成了自然是功成名就,可若是输了,不仅仅是遗臭万年,还要满门抄斩!“
回忆起林章氏当时密谈时的话,她便不胜唏嘘。
林章氏的脸在长长短短的光线下,显得苍白无力:“我知道,老爷这件事,我是无法洗脱干系的,只求皇后娘娘,有朝一日,您对我们下手的时候,一定要保全下玥儿。这孩子虽说性子是急躁了些,可自幼天真烂漫,家里的一切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的父亲母亲,是这样的人。求娘娘,一定要给她一条活路。”
林章氏是个好人吗?自然不是。
她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姚青,又为了稳固自己林夫人的位置,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女人。
可作为母亲,她的的确确当仁不让。
她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林如松这件事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到那个时候,她便是拥有无上的权力,成为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然而她选择了自毁长城,为的,只是不愿自己女儿被人当做棋子。
林章氏对林玥的一片苦心,只怕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能理解了。
“求娘娘一定要答应我。”
林章氏的面庞渐渐淡去,逐渐在眼前取代的,是林玥那泪眼滂沱的脸。
“母亲为何要这样,为何!”
“大概是因为,她想要你好好的活着,顺遂自己的心愿,在这世间,好好的活下去。”
妙音进来的时候,瞧着林锦独自坐在榻前,一手扶额,看上去很是疲惫。
她放轻了脚步,可林锦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
“娘娘醒了?看要去床上睡一会儿?”
林锦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不用了,闭上眼睛就想起过去的那些事不断在眼前,对了,橙儿呢?”
“玩累了,睡了。”妙音笑道:“小公主可孝顺了,一路上一直在惦念着您,这不,回来的路上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说要先看看您,再去睡觉的。可到底是个孩子,轿辇那么一颠簸,就睡着了。“
林锦一听,眉头顿时一松:“橙儿是个好孩子,哎,就是太敏感了些,懂事的叫人心疼。”
“这是小锦的福气呢。”私下里,两人总是这么称呼,妙音趁机道:“所以小锦自己也千万别太难过了,许多事,既然已经发生,就让他顺其自然吧。现在橙儿也在您身边了,多好。”
然而,有些事盘踞在内心,却只有自己明白。
她抬起头,望着妙音,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瀛台的腊月,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
明景轩披着鹤氅,站在台阶处,伸出手来,一片六角雪花飘在他掌心,瞬间融化。
小灯儿在一旁,佝偻着腰:“皇上,咱们回去吧。”
“是初雪啊。”
明景轩好似没有听到一样,望着眼前,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银铃般的笑声。
“表哥真笨,这都抓不到,快点啊,哈哈。”
他唇角轻扬,好似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景色。
雪越下越大,他的额前,眼角,都飘了一层浅浅的白。
若是,能重新回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大雪纷纷沓沓,终于将一切都掩盖。
等林锦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不中用了。
“怎么会这样?”
她的脚步飞快,心都跟着乱成了一团麻,生平头一回,用十分暴戾的态度厉声呵斥着太医令:“不是命你留了太医在瀛台,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要回来跟本宫汇报吗?”
太医令缩着脖子跟只鹌鹑一样:“娘娘,这回真的不怨卑职,是,是皇上,他压根不叫说啊。”
“胡说八道,他不让说,你们便敢这么瞒着?”
林锦是真的动怒了,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广袖里面的双手已经颤抖不已。
可到了湖边,又出了纰漏。
“娘娘,昨儿太冷了,湖面有些地方结了冰,船过不去啊。”
“给我砸!”林锦木着脸:“用最快的办法,不然你们就都下去游着,拖船过去。”
一向好脾气的皇后娘娘竟然如此,众人面面相窥,却谁也不敢说话。
毕竟,若是真叫他们下去的话,这寒冬腊月的,估计小命都保不住了。
太监们用最笨的法子,用一条小船在前面开道,若是到了那厚冰的地方,就上去用榔头使劲的敲。如是薄的地方,便在船上轻轻的敲碎了。
饶是如此,待都弄完之后,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大船是不行了,林锦也跟着上了小船,紧跟其后,撑着篙,平日里一刻钟的水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她心急如焚,可天气偏生跟她作对。等到了半路时,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然而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肩膀突然一沉,回过头,是妙音关怀的脸:“天冷,为了公主,好歹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这条船上除了撑篙的太监,便只有妙音了。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抖着声音:“我就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怎么会就不中用了呢?”
她低下头,将头埋在手中,肩膀无声的抖动着。
妙音看的心头也难过,只有安慰:“或许是太医怕担责任,故意这么说也不一定。你先别急,等去了再说。他正值壮年,是不会有事的。”
然而林锦却隐隐感觉,这一回,恐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小船缓缓,终于在岸边停靠。
然而一停下来,林锦便飞快的从船上下去,船身未稳,一只脚直接踩入了冰冷的水中。
“娘娘。”同行的小太监连忙跪下来,惊慌失措:“都是奴才的错,奴才罪该万死。”
半晌无人应答,待抬起头时,眼前哪里还有人啊。
林锦走的很快,妙音在身后小跑跟着。
“您的鞋子都湿了,这么可不行。这么冷的天,会病倒的。”
林锦一个字都听进去。
她的脑海里,只有太医那句话。
“皇上,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明景轩,我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说明白呢。你不许死,不许死!
短短的路,却感觉好似有千里之遥。
终于,到了跟前。
可到进了屋子之后,她的手却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也迈不开脚了。
“小锦。“
妙音终于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可看到她止步不前,不禁奇怪:“为何不进去?”
是啊,方才那么着急,为的不是想要早日见到他吗?可为何现在,却又从心底生出一股害怕的凄凉,无端的胆怯。
妙音上前了两步,却被林锦抓住:“别!”
妙音这才发现,她的手抖的厉害,面色也白的可怕。
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妙音担忧:“小锦,你还是先换身衣裳吧,这么下去,你自己倒是要先病倒了。”
林锦目光有些发愣,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没有一点生气:“妙音,为何,这里如此安静?”
经她这么一说,妙音才感觉到,还真是。
静的好似,没有一个活人一样。
“该不会是”
话没有说完,可是不详的念头盘踞在两人心头,久久不能驱散。
突然,妙音瞪大了双眼,怔怔的看着林锦的身后,半晌,不能回神。
林锦不明所以,在看到她面上的惊讶之后,也瞬间心领神会,缓缓转过身,便看到了那个原本应该在病榻的男人。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不过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一身玄色大氅,显得冷峻而疏离。
“你,你不是?”
“看到朕没有撒手人寰,叫皇后失望了吧。”
明景轩眼角露出一丝落寞的讥讽:“只是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心急,不惜凿冰也要来亲眼证实。只可惜,天不随人愿啊!”
林锦还在巨大的惊喜中尚未平复,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刚伸出手,便被妙音阻止。
“娘娘。”
她挡在了林锦的面前:“您没瞧出来吗?咱们中计了。”
“中计?”
她茫然的转过头,看了看妙音义愤填膺的样子,又看着明景轩气定神闲,被冻住的脑袋,这才慢慢松化。
“你没有病?”
许是那眼神里的惊讶有些刺痛了他的心,他回报一个同样刺目的笑容:&ldquo;朕好的很,倒是皇后,要倒霉了。&rdquo;<igsrc=&039;/iage/10143/10734655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