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方行径了十丈左右,清苑便觉得头有些眩晕。一看她周边除了林秦川,那三人也似乎有这样的感觉,继而便听到林秦川道:“这里瘴气太深,有一点眩晕的感觉很正常,你们气沉丹田,再控制灵气缓慢从身上运转几周便会好些。”
清苑照他话做,果真减轻了许多,心道这毒瘴果真厉害,就连服了避瘴丹也无法完全避免,若是凡人到此,莫说走路了,就是吸上半口瘴气,恐怕也要立马七窍流血,立即毙命!林秦川见清苑只一刻,便恢复了正常,眼里闪过一道惊异,不过也没太深究,休息了小会儿,又整装而发。
五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将近一日,却还未走出这雾草林的中段,且瘴气的浓度也没有任何变化,又这样行走了半日,林秦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队伍中的气氛越来越沉闷,五人的脸色也绷得直直的。清苑也感觉到了,虽然他们这一路走来没碰见什么异常的东西,但似乎情况比碰到什么妖兽更加糟糕许多!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林秦川皱着眉头问道。
清苑犹豫了一会儿,正要说话,却听得林立说出了跟她一样的怀疑:“我们好像……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没离开过。”
他这话一说完,清苑便和余下三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有同样的怀疑。
林秦川看着在黑夜下显得更加浑浊浓郁的橙色瘴气,声音有些故作沉静道:“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再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在此休整一夜,大家共同商讨一下再前行,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自然并无异议。便席地而坐,却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林立先开了口:“不如分开寻找,再做下标识方便大家汇合……”
林秦川立马摇头否决道:“不妥!这些瘴气颜色颇深,三丈以外基本不见人影,更容易走失。这样,我们每隔三丈,便在周围的树上作下自己的灵力标记,先印证看看我们的猜想,再作打算,诸位觉得如何?”
余下四人自然点头称妥。
一夜之后,五人都养足了精神。便按照林秦川提出的方法,每隔三丈便留下一丝灵气,以便识别方向。果不其然,过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清苑居然又感受到了自己两柱香前留下的灵气印记。这回,五人算是肯定了这个事实。
“看来这里被布上了一个小型困阵,我们几人兜兜转转都是在这个困阵里面,如果要出去的话只能破了乾坤二阵,又或是用灵力冲破阵眼,才能破壳而出!”林秦川眉头皱得颇深,扫了四人一眼,说道。
清苑对这方面接触甚少,听得林秦川如是说也是模模糊糊,不得要点。林立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便解释道:“这如果仅仅是困阵的话,便只是个小阵法。若是我五人中有一个专修阵法,那么破乾坤也并非难事,但……”他话说到这儿,几人都露出了苦笑,林立也苦笑一声,继续道,“但据我所知,清苑和秦河习的是育灵和炼丹,我和秦路,还有秦川大哥都一心修道,未学其他。这破乾坤二阵对我们五人来说均是一窍不通,所以我们只能找到阵眼,用灵力强行冲破!”
林秦川深深地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如何才能找到阵眼?”清苑不解地问道。
林立却叹一口气道:“这便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沉默半晌之后,林秦川才缓缓道:“既是这样,我们现在便一齐寻找阵眼。阵眼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但它有灵气波动,这就是我们寻找的根据。大凡阵法的阵眼,无论多么布阵之人将其隐藏得多么高深,其最根本的便是灵气,阵眼必定是存在于一个有灵气波动的地方,而且是阵法内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清苑,你虽修为较弱,但在灵气感知方面比我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你务必要特别留意一下,若发现有任何异常的灵气波动,都不要轻易忽略。”
清苑对上林秦川那双严肃的眼睛,慎重点头,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一路上她早已发现有一处比之其他地方灵气都要集中,但是这处浓郁灵气却是无害,见几人都状若无事,便并未声张。如此想来,那个地方便是林秦川口中的阵眼所在,只是由于区别甚小,几人都未曾发现而已。
清苑深知隐藏实力的重要性。若是现在便说出自己已找到阵眼所在,必会引起众人怀疑,再引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妙了。于是,心下一片放松,面上却带着凝色,故作沉重地和众人兜了几个大圈,仔仔细细把各处都找遍了,最后才带着犹豫之色道:“那边似乎灵气略浓一些。”
清苑所指的地方和其他草林并无差别。听她如此说,众人立马放出神识,却都未有发现,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面带怀疑。
想来也是,这里的灵气几乎与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差别,若是普通的练气期弟子,即便是练气期顶峰的,在三丈左右都不能发现一丝一毫的差别,更莫提他们这些最多练气期后期的弟子了。
众人已被困在这个小阵法里将近四日了,虽不信她所言,但好容易才出现这一丝希望,自然不肯放弃,便跟着林秦川小心翼翼走到清苑所指地方前,站定。
林秦川提气一运,灵气便从指间倾然泻出,直直打向那处!
静静地。
五人均屏住了呼吸。
在这片橙色的雾草林里,五人站成一个圆形,只静静地立在那儿。
风呼呼地吹了过来,引起草林丝丝地响动,除此之外,其他皆是虚无。
兀地,清苑眉头一挑,捏紧的手心终于松开。
“阵眼就在这儿!”没过一会儿,便传来林秦川惊喜的声音。
余下三人也纷纷感知到了前方灵气的一阵阵波动,一波一波地呈圆弧状朝四下散开,且频率越来越高,灵气波动越来越强,清苑心头浮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林秦川的惊喜还未维持多久,便一声惊呼道:“不好!这阵法的阵眼竟然不是死眼,而是活眼!”
清苑本想问一句何为活眼,何为死眼,不想未等到她听得林秦川的答案,便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清苑,清苑……”一声声轻柔的呼唤传入林清苑的耳朵。
是谁在叫她?
清苑模模糊糊,只觉得声音温婉慈祥,熟悉极了。
“清苑,清苑……”
清苑翻了个身,嘴里不满地嘟哝道:“娘亲,再让我睡睡。”
那人似乎笑了笑,擦擦清苑睡梦中的薄汗:“懒姑娘,再睡便真成了咱们院子里的小猪了,到时候娘亲便给你找头小公猪,把你嫁出去得了!呵呵!”
清苑揉揉眼睛,终是醒来了。懒懒翻身起来,却一头扑进那人的怀抱撒着娇:“娘亲,我不要嫁小公猪,不要——”
清苑埋在那人咯咯直笑的胸口前,待到她笑够了才抬起头来。
细细的柳叶眉,笑起来弯弯的眼睛,眼角还带了一丝细小的皱纹。挺立小巧的鼻梁,和自己一样微翘的嘴唇,不是她娘亲,还能是谁?
“娘亲——”清苑抱紧了她,长长地唤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觉睡起来,听着娘亲的声音,看着她的面容,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受。她这样静静地抱着娘亲,便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仿佛她已好久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温暖了……
“好了好了,别赖床了,小心以后真嫁不出去,成一辈子的老姑娘!”娘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
清苑得寸进尺地笑眯眯道:“嫁不出去更好呢!嫁不出去我就陪娘一辈子!”
母女俩又闹了一会儿,清苑才不情不愿地起来,收拾着院子里的花草。在她的手摸到那片叶子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自己曾每天都在照顾着这类花草一般。
“傻孩子,拿这个把多余的叶子剪下来就行了,何必用手呢!”她娘亲端着个簸箕,出来看她蹲下身的模样笑着递过来一把剪刀。
清苑皱着眉头接过剪刀,心中不解地说道:“不对啊,娘亲!我记得是用手,要……要……”
她娘亲微笑着看她:“要怎样?”
“要……”清苑挠挠头,吐了吐舌头,“我忘了!”
她娘亲笑着摸摸她的头,直摇头道:“傻孩子啊傻孩子……”
清苑按照娘亲说的方法一步步剪着花草,之后又采了猪草到给猪圈里的猪吃。
中午的日头毒辣,母女俩便躺在炕上,摇着扇子,倒也有些凉意。清苑娘亲一边替她驱赶蚊虫,一边给她讲着村里的笑话,使得清苑一会儿听得出神,一会儿又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清苑享受着娘亲扇来的一阵阵凉风,感叹着说道。
她娘亲眼睛笑弯弯的:“那清苑一辈子就这样,可好?”
清苑也眉开眼笑地答道:“自然……自然……”
自然好的!清苑想说的便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不知怎地,“好”那个字却像是被生了根一样卡在喉咙,怎么也出不来。她仿佛觉着,自己似乎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