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城。
中央宪兵不是土匪,不会像三流电视剧里的狗官那样横行霸道,欺凌乡里,他们比任何军队都有纪律,与民秋毫无犯,甚至时不时还会便衣出行,体恤民情,替他们解决平日里的冤屈之事,深受乡里爱戴。
而在军营里,宪兵们牢牢掌握执法标杆,只看法律,不看军衔,手握宪兵印的他们上可监军,下可驱贼,拥有极强的威慑力。
骷髅城隶属北境,不死军又和鹰旗军建立起了裙带关系,长安的政治审查大风不可避免地吹到了这里。
一间审讯室中,楚凡正在此接受政治审核的盘问。
一名宪兵翻看着手中的报告,说:“楚凡先生,报告上记载,当年你被打入死囚营,是因为向北方叛军出售情报,触犯间谍罪,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楚凡探出了头,对一份红色文件努了努嘴,说,“请看那份红色文件,少将军已经替我平反了。”
宪兵拿出红色文件看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潜规则?这还真是有够冤的,他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那么,文件上还有记载,在死囚营监禁期间,你拉起了一支叫做‘野狗’的势力,和当时的‘兄弟会’抗衡,你承认拉帮结派这件事吗?”
楚凡摇了摇头:“不承认。”
宪兵将对应文件放到了楚凡面前,语气平静地说:“这是明文记载。”
楚凡连看都不看文件,风轻云淡地问:“谁的记载?”
宪兵:“时任死囚营少将,卡斯。”
楚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卡斯少将本人所写吗?”
宪兵:“这是在他的遗物中发现的。”
楚凡:“是否有证据证明遗物是卡斯少将本人所留。”
宪兵:“这倒没有。”
楚凡:“当时的死囚营很乱,卡斯少将自身都不能保,更别提遗物,这份文件极有可能是别人伪造的。”
宪兵:“你质疑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楚凡:“是的,除非卡斯少将本人出来指认。”
宪兵:“卡斯少将早就过世了。”
楚凡:“这是你们该操心的事了,想想办法?”
宪兵注视着处事不惊的楚凡,沉默了许久,将手头文件放到了一旁,不再提这件事,而是拿起了另一份文件,说:“这里有一份文件,记载了崩坏16年洛忧少将生辰宴的情况,文件记载,你被洛忧少将打断了一条腿...恩,我看到你的腿了,事实无误,和文件没有出入,也有很多目击证人的证词,你承认这件事的真实性吗?”
楚凡点头:“我承认。”
宪兵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也毫无征兆地重了几分,充斥着居高临下的威严:“那你是否觉得洛忧少将在这件事上滥用私刑,目无法规。”
楚凡摇头:“不觉得。”
宪兵看了一眼楚凡的瘸腿,说:“你带给他一个女孩,不触犯任何法律军规,他却当众打断了你的腿,你觉得这不是滥用私权?”
楚凡默默地说:“不是。”
宪兵:“为什么?”
楚凡:“因为我强暴了那个女孩。”
宪兵听后一惊,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皱着眉头说:“楚凡先生,现在所有对话都有录音,到时候我们要统一递交给长安的军事法庭,不会有任何删减,还请你谨言慎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楚凡一耸肩,平静地说:“你听见了,我说我强暴了那个女孩,少将军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打断了我的腿。”
宪兵沉声说:“但根据其他在场者的口供,更多人认为是你将那个女孩捏造成了洛忧妹妹的形象。”
楚凡点着头说:“所以我强暴那个女孩的事让他更加生气,而且我还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个女孩。”
宪兵摇头说:“楚凡先生,你在胡言乱语,根据目击者证词,那个女孩死于洛忧少将枪下,跟你没有关系。”
楚凡:“有证据佐证吗?能否证明目击证人证词的真实性?”
宪兵:“据称,那个女孩直接被打碎了,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恐怕也找不到DNA样本。”
楚凡:“那就是了,三人成虎,帝国早就禁止风言奏事,审判讲究人赃物俱全,没有证据佐证,光靠人证无法定罪,你们也无权起诉洛忧少将,这是法律。而现在我告诉你,那个女孩是我杀的,我认罪。”
宪兵沉默了许久,说:“楚凡先生,我希望你意识到,当时你是不死军上校,那个女孩是未成年,如果你承认强暴罪行,并由军事法庭审处,至少是十年起步的监禁。如果谋杀罪成立,你很有可能被终身监禁,乃至枪决。”
楚凡:“我认罪。”
宪兵:“如果你是为了庇护洛忧少将,我应该提醒你一句,没必要,我们还有很多证据,你完全可以出来指认他。我代表长安中央向你保证,只要你指认有功,不仅可以将功抵罪,甚至可以在未来接管不死军,你有好几年的副官经验,这是绝无仅有的优势。”
楚凡:“我认罪。”
宪兵和楚凡对视着,宪兵自认审过无数罪犯,这些人在威严的宪兵面前都会表露出不同程度的胆怯,他们的眼睛往往充斥着害怕,忌惮,或者伪装的冷静,但还没有一双像楚凡这样平静又深邃,就像远洋的大海,波澜不惊,却又深不见底。
宪兵和同伴对视了一眼,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他收起了文件,默默地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你可以先离开,去收拾一下你的行李,到时候要和我们走一趟。关于你承认的罪行,我们会交由长安中央的军事法庭定夺,请做好心理准备。”
楚凡的脸色依旧平静,似乎只是听了一场家常便饭的话题,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出手给宪兵们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去。
“对了,楚凡先生,麻烦你传唤下一位证人。”宪兵拿出了一叠新的文件,举在空中对楚凡一示意,说,“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