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过去那场战争,是什么支撑你们坚持了下来?”
罗刹将军:“爱。”
记者:“爱?您是指对祖国的热爱吗?”
罗刹将军:“祖国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我们所说的热爱祖国,很多时候并不是指热爱国家这个政体,而是指热爱我们脚下的土地,热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同胞,以及那些陪伴我们走到最后,心怀信仰的人。”
记者:“将军,我们这一代年轻人都出生在战后,没有经历过当时的情况,您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话吗?”
罗刹将军:“孩子们,我们失去挚爱之人,是为了给你们一个爱别人的机会。请珍惜那些你爱的,以及爱你的人。”——《战后回忆录》
...
发给联邦重工军团的求救公文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对于帝**来说无疑是最黑暗的打击,他们不得不独自面对十字教会的千万大军,包括那些残暴的骑士,凶兽,半神体。
由于之前孽帅专政,并和十字教会达成初步和解协议,西侧防线名存实亡,这直接导致莫谦夺权后根本没时间重固防线,十字教会的军队直接急袭越过丘陵地带,直冲江南腹地。
在旧时代的战争中,往往可以看到“敌后作战”一词,比如游击战,发展群众武装,建立敌后根据地,最终将敌人拖入庞大纵深,将其拖垮。
但在赤血帝国第三次卫国战争,这个名词并不存在。
“敌后作战”有一个要求——足够的人口基础。
说得通俗点,总要有人在敌后吧?派遣过去的游击力量总要有地方躲,有饭吃吧?
而十字教会的做法是什么呢?不留地,也不留人。
十字教会所攻陷的区域,所有资源全部劫掠,带不走的一律烧毁,所有建筑全部推倒,仅保留自己的行军帐。但凡非教会势力,无论士兵,俘虏,平民,所有人口无差别灭绝。
在这种极端的屠戮下,所谓敌后作战已经不存在了,游击队没地方躲,没物资补给,没办法隐藏身份,所有可以发展成线人的平民全部被杀。
杀到最后,十字教会的占领区里只有自己的军队,其它任何会动的生命,哪怕是帝国的一只流浪狗都要杀绝。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莫谦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第一时间就将人口向东部沿海转移,让大部分群众避开了教会的屠刀。
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终究只是垂死挣扎。
帝国东部是海,就算能转移一时,还能转移一世吗?
江南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十字教会每前进一分,帝国领土就少一分,只要教会兵锋抵达东部沿海,所有努力都会在铁蹄下灰飞烟灭。
...
赤血帝**,转移途中,所有士兵都收到了一张纸条。
事实上,这张纸条已经出现过好多次了。
这是敢死队的纸条。
为了掩护民众和主力部队安全转移,沿途必须留下阻击部队,用以拖延敌人的进攻步伐。这些人几乎是必死的,他们的目的就是用自己的命换取时间。
事实上也是如此,那些被选中充当敢死队的士兵,至今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全都战死在了阻击区域。
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谁天生就是英雄,没人想当敢死队。既然如此,那就抽签,全军上下一视同仁,以签定命。
每到组织敢死队时,会有专人下发纸条,纸条上若是空白,则没事。若有红色墨点,即选为敢死队。
此时,负责分发的士兵将封装好的纸条递给了叶梓萧。
叶梓萧接过后,直接打开。
这是一个很低的概率,因为负责阻击的敢死队只需要千余人就行,而帝**主力部队尚有百余万人,从概率上说,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被选中。而且纸条的材质和墨水都是特殊材料,不存在伪造的可能。
果不其然,叶梓萧打开一看,自己的纸条是空白的。
叶梓萧松了一口气,嘀咕着说:“妈的,又逃过一劫。”
士兵笑道:“您可是少将,大官,不会那么容易抽到墨点的。”
叶梓萧往士兵脑袋来了一巴掌:“放屁!大家都是公平的,没人在纸条上动过手脚。抽到谁就是谁,抽到老子,老子当场脱掉这身少将服,换上敢死队的衣服。”
士兵赔笑了一会,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恶意。临走前,他看了眼自己负责的名单,说:“最后一个了,景橙空...咦,这不是您老婆嘛。”
“嘘!小声点!老子可不想挨揍。”叶梓萧真是被打怕了,他心虚地缩了一下头,确认景橙空不在后,这才伸出手说,“她估计去照顾受伤的士兵了,你直接把纸条给我吧,我转交给她。”
“好的。”士兵将封装纸条交给了叶梓萧,贼头贼脑地说,“要不打开看看呗。”
理论上说,纸条必须由本人亲自打开,但在这种亡命天涯之际,又是上百万人规模的队伍,这种“小纪律”经常被忽视。
叶梓萧神经大条,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人,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千分之一的概率,这都能抽中,那还不如买彩票了。
然而,当景橙空的纸条打开时,一颗红色的墨点刺痛了叶梓萧的眼瞳。
看着这颗墨点,叶梓萧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惨白如纸。
同样的,士兵也是面如死灰,不知所措,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说:“叶少将?...”
“闭嘴!”叶梓萧脸一狞,抓住了士兵的头发,威胁道,“你要是敢往外说,老子直接杀了你!”
士兵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空了的篮子,叶梓萧和景橙空的纸条是最后两张,已经不存在放回去重新抽的可能了...
“我...我不会说的...只是这纸条...”突然,士兵愣住了,颤声说,“不!...您不会要和我换吧?!我...我不能死啊!我爸妈还...”
“滚!”叶梓萧直接踢开了士兵,后者捂紧口袋里的纸条,慌忙逃离。
士兵离开后,叶梓萧握着两个纸条沉默片刻,突然动了,他舔了一下纸条的封口,将胶水润了润,重新沾了回去。紧接着,他对自己的纸条做了同样的动作。
15分钟后,景橙空回来了,她问:“发纸条的士兵来过了吗?”
叶梓萧抽着烟,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景橙空,漫不经心地说:“来过了,我没被选中,你的我还没看,你自己打开。”
景橙空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样,空白的。”
“那就好。”叶梓萧站了起来,牵着景橙空往军帐走去,“走吧,时间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