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睛,不说话,心里有股直觉,这次,霍继都会和我渐行渐远。
一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再愿意给你的男人,拿什么来打动他的心?
晚上,我母亲把我带到酒店住下,聂云也进来了,她死活不让,可她那么娇小,怎么阻挡得住聂云?
聂云进来的那么轻而易举,我把身体窝在床上,静静侧卧着。
门微微开了一道缝隙。
聂云的声音传进来:“星星……能不能留下来?我爱你,星星。”
我母亲特别愤怒:“你肮脏的过去我不想理会,聂云,消失二十年我能过来,再多个二十年也不是难事……”
后面的话我听不见,因为门被关上了。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我忍不住想,对于和霍继都的爱情,为什么有时候觉得万分轻松,有时候觉得什么也看不清?
想了一夜,我没有选择采纳我母亲的意见,我不想回澳大利亚,只想待在霍继都身边苟延残喘。
之后,我按部就班上学,聂云依旧每天过来穷追不舍。
至于霍继都,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就连闫迦叶都很少见到他,仿佛一瞬间,我和他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直到我看见了憔悴的聂卓格。
那天,很晚,我因为有事被方主任留下,下楼的时候夜色已笼罩上来,想通过学校树林走捷径出去,那儿却传来嘈杂声。
“做再多有什么用?霍震霆还不是为了利益和闫家联合,我爸整天往那个狐狸精那跑,根本不管我……”
这是聂卓格的抱怨。
接着,传来苏赢何冷静的劝慰:“霍继都现在不可能和莉莉在一起,你怕什么?闫妙玲也只是为了应付上面选来撑门面的。”
偷听到这,我下意识慢慢靠近,躲在树后,把自己藏的死死的。
“苏赢何,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你说爱我,都是假的,要是你为了一己私利不帮我,小心我把你那件事捅出去……”
好久,没人说话。
黑暗中,一点亮红色的光点若隐若现,透过稀薄的树枝和路灯的照耀,可以窥见白薄的烟雾。
等那亮红色的消失,苏赢何才继续开口,颇有点儿撕破脸皮的味道:“我帮你到今天仁至义尽,你别搁我嚷嚷……”
‘啪’……
一声重重的掌掴,伴随着聂卓格沉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是苏赢何的怒火,和平时判若两人:“妈的,聂卓格,你我都清楚你不是聂云女儿,莉莉做dna鉴定说明她早就知道,霍继都会不知道?他或许一直在利用莉莉,他要的只有权力和你。一个人的感情不可能在两年内消磨干净,你别忘了霍继都以前对你的好,别整天在老子这里神经兮兮的乱嚷嚷,真他妈烦……”
霍继都早就知道我是聂云女儿?我蒙圈了。
好像我告诉他我和聂云的关系时他并没有任何作为,那时,我觉得他尊重我的选择才不捅破,现在想想……
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无论是霍继都,聂卓格,还是苏赢何,都把自己藏在幕布后。
心里很冷,不想再听下去,我小心翼翼退开。
然而回去的路上,苏赢何的话像魔咒一般挥散不去,占据了我思维的大部分地方。
浑浑噩噩回到酒店,除了我母亲,沈淖也在。
见到我,沈淖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眉头拧紧的看着我说:“莉莉,你怎么这么失魂落魄?”
我母亲也走过来抱住我:“你是不是知道了?宝贝儿……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政治就是这么玩的,霍继都和闫妙玲订婚整个……”
话到这里,我脑子被重重一击,特别难看的咧开嘴,朝她心碎的喊了出来:“你说,谁和谁订婚了?”
当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心脏好像被摔成好几瓣,怎么也合不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霍继都会和我以外的女人订婚,而且还是在和我分手后的短短一段时间内。
怪不得今天蒋笑笑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怪不得她问我:你知道了吗?在我回答:知道什么之后,她吞吞吐吐的不再言语。
空气沉闷的仿佛能挤出水来,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呢,我俩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呢,他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订婚?
为什么?
为什么?
我麻木的推开我母亲,转身站着,沈淖忽然从后抱住我,用他宽阔的胸膛包裹住我:“莉莉,你别这样,霍继都原本就是个复杂的男人,再说,他处在高位,怎么可能会因为你束缚住自己?他有大好的前程。”
我的心凉到满目疮痍,哽咽着:“他订婚了,我真的能把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沈淖,你之前说霍继都接近我有阴谋……但是后来,你也看到了啊,他对我特别好,处处维护我,你也说他把我送到医院时眼里特别难受,他不可能和闫妙玲订婚的,对不对?”
我不断捶打着沈淖的背,一下下抒发着心里的痛苦。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思考。
打累了,我把手垂在两边,连骨头都在发痛,这种感觉太恐怖,太令人绝望,就好像在沼泽里,你眼睁睁看着沼泽水一点点蔓延到你的耳朵,口腔,鼻孔里,钻进你的五脏六腑里,连挣扎都不挣扎。
我接受不了,我还在期盼和霍继都和好呢。我要当面问问霍继都,问问他的想法,否则,我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知道怎么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走回卧室,我只记得自己走回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可以让聂云帮我约一下霍继都吗?我想和他聊聊。
第二天放学,聂云打电话告诉我霍继都在‘盛唐’。
我打的去了‘盛唐’,让我妈别跟着。
盛唐原本就是霍家产业,霍继都在盛唐有专属包厢,很容易找到。
推门而入时,包厢里闹哄哄一片,闫妙玲正坐在霍继都腿上,看到我,也没下来,而是把手上捉着的牌放桌子上。
扫视一圈,其余几人,我也认识,闫迦叶,宋氲扬,白原澈,他们应该是为这次霍继都往调北京来的吧。
稳了稳神,我走到霍继都面前:“你和闫妙玲订婚了?是不是真的?”
我的脸是阴郁的,眼睛是哀伤的,大概只有老天才能窥探到我的内心有多撕心裂肺。
霍继都垂着眸子,淡淡的,慵懒的掀开:“知道了?”
多轻微的一句话!
我很想对他吼,你怎么能把对我的爱抛诸脑后,然后这么迅速的去爱别人。
然而,话到嘴边,却成了:“能不能和我谈谈,我俩可以和好的。”
这时,闫妙玲从霍继都腿上下来:“别说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对了,莉莉,你孩子出来后鉴定下dna,要是继都的,我也不介意当后妈,毕竟这年头搞外遇的,离婚的一大把……私生子嘛,也一大把。”
我特别倔强的,自尊心特别高没的去看闫妙玲:“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霍继都,我想他给我个交代,而不是三言两语把我轰走……霍继都,告诉我,是不是自始至终你目的都不单纯?从没想过和我走到最后?”
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许我把他对我的好归结为爱情。
或许是我的言语太过冷静,让闫妙玲觉得面前的莉莉很陌生,她睁大眼睛,厌恶而挑剔。
霍继都没有回应,我轻嗤一声,早该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霍继都多金,帅气,有权有势,凭什么看上我?
他是一张网,我是单纯的鱼儿,他在网里洒满鱼食,我吃的欢快,殊不知面临的最后结果是被捕捞。
所有人都在看我,都不说话,弄的我在雾里转悠,像个废物一样。
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我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拉住霍继都的胳膊,失控的大吼大叫:“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把你所想的通通告诉我,要是想让我死心,就彻底让我死心。”
我咬紧牙关,像秋风中挂在枝头衰黄的叶子,左右飘荡,只要冷冽的风儿稍稍一吹,便会坠落下去。
霍继都对着其他几个人看了一眼:“氲扬,老三,妙玲,你们先出去……”
然后,他们全都出去了,就剩下我和霍继都。
几秒后,他站起来,温暖的灯光下像个巨人把我框进他影子里。
“你想知道的,我通通告诉你,第一个,我爱不爱你,一直没爱过……”
他的话很轻,如果不侧着耳朵,根本听不见。
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打心底的想给他一巴掌。
近一年的情感居然一句话,一瞬间就能否决,可我什么也没做,一条条往下梳理。
“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是为了对付沈淖?你早就知道我是聂云女儿?”
“我和沈淖水火不容,恰好,他想把你送到我身边,我正好顺水推舟,留着你整垮沈淖,他现在应该是个伤残……前段时间,我做了你和二叔的dna对比鉴定,在这之前,我一直怀疑你是我二叔女儿。”
听完,我只觉得荒唐至极,一脸错综复杂。
我单纯是沈淖把我送到霍继都身边,我以为他不知道我和聂云是父女,我还一本正经把这当做秘密告诉他,原来……
顿时,我的脸和唇瓣同时失去了血色,一定是我不够坚强,此时才会泪如雨下。
“不管发没发生日记本的事,你最终都会抛弃我?”
霍继都望了我很久,然后点点头。
我慌张的擦去眼泪,像个被揭了面具的小丑,仓皇无措。
“你和我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假装的,一如你玩过的其他女人,对于闫妙玲,你看中的也只是她背后的权势其实,你最爱的是聂卓格,对不对?”
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言语拼凑到一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冷静的。
这之后,我哽咽了很久。
霍继都稍抬手背擦了擦我的脸颊,我看着他手胳膊那一条结出血茄划痕,避开了。
他,太能把控一个人了。
周围安静到有些可怕,我气不过,突然揪紧他的衬衫:“我曾经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后来还是被你对我的宠爱融化了,我真的,真的……从未想过爱上一个这么坏的……你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
霍继都嘴角慢悠悠,轻飘飘的扬起,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我这个位置,做过的坏事太多,莉莉……你太单纯,白纸一张……”
白纸,两个字的嘲讽向席卷而来,我一身灰尘。
就在我欲夺门而出时,霍继都把我拉住:“对不起,莉莉,你太执着,也很聪明,权力是复杂的,你迈进来注定会染一身泥……”
我咬着唇:“霍继都,谢谢你交给我上层社会做人的道理,如你所愿……”
如果这是一场从头到尾的游戏,那么,霍继都的演技太好了,他赚足了一切,早早抽离,而我却沉浸在游戏里无法自拔。
我败了,真心实意遇上了狼心狗肺的坏男人,他源源不断散发的魅力魅惑了我。
不想再给自己过多伤心的时间,我推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外,似乎在一瞬间,成熟了很多,再也找不到以往那种离开他时要死不活的痛苦。
电梯门边,闫妙玲站在那在等着我,一如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在地下车库电梯等着我时的飞扬跋扈。
轻挑到不屑一顾的眼神。
“知道痛了?同样是沈淖调教出来的女人,我赢了,莉莉……而你,只能狼狈的灰溜溜离开。”
对,我只能灰溜溜离开,所以我什么也不会回应,孤独的走进电梯。
一扇门,阻挡了我和霍继都,分开了我俩的过去和未来。
等电梯缓缓下坠,我才瘫倒的抱着头痛哭。
电梯不断的停,不断的涌进来人,他们或许很疑惑,这疯狂的女人是谁吧。
这个疯狂的女人为了一段自认美好的爱情徜徉,最终,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聂云的车子停在‘盛唐’外面,我母亲也在旁边,她看到我,迎了过来:“莉莉……”
我对她挤出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容:“可以走了,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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