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蔚微在和女人聊了几句,看到女人眸中闪过兴奋地光,心中滑过算计,“记住,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看着女人若有所思,杨蔚微嘴角牵起一抹笑,扭着身子走了。
车子本来是向着屈宅开的,可是,一想到婆婆那哀怨忧愁的嘴脸,杨蔚微的好心情一下子蔫了下去。想到还在监狱里囚着的屈铭枫,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勾成爪,狠狠的抓在上面。顾伊!顾伊!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枫才受了那么多苦,因为她,害得她财去家破。
猛地调转车头,杨蔚微把车子向着沈宅开去。
进门的时候,吴嫂脸上的不恭敬点燃了她本就不平静的心,伸手推了吴嫂一把,还不解气,一挥手甩了一个耳光,高傲的睨着捂脸的吴嫂:“看什么看?你只不过是个佣人,以后见了我要称呼大小姐,而不是杨小姐!”
杨小姐,杨小姐,只不过是一个姓氏,就把她给打入了平民的行列,她有什么比不过顾伊?凭什么顾伊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她就合该在冷漠毫无人情味儿的孤儿院里长大?
凭什么顾伊有疼她爱她的丈夫,自己却要为枫担惊受怕?
越是想,对顾伊的恨便会深一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顾伊。如果顾伊四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她应该过着沈家大小姐的生活,享受着枫对她的爱。
对,如果顾伊死了,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赵之杏听到声音赶出来,就看到杨蔚微站在门口和吴嫂对视,看着吴嫂捂着脸偏向一旁,赵之杏了然,却没有责备杨蔚微,“怎么火气这么大?走,跟妈回屋里说说话。”
看都没看吴嫂一眼,赵之杏拉着杨蔚微进了自己的卧室。
若不是因为沈仁贤不同意,她早就想把吴嫂给赶走了。一个佣人,却处处以老人自居,还时不时的给她这个夫人脸色,有哪个人能受得了?
要不是顾忌着沈仁贤的感受,赵之杏早把吴嫂给打发了。可是,沈仁贤的感受……赵之杏摇摇头,让满心的怨气挥散开。
她自然知道沈仁贤留下吴嫂的原因,因为吴嫂是顾念情娘家的人,因为吴嫂是顾念情的亲人。
“妈?”杨蔚微叫了第二声,赵之杏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怎么跟个老不死的生什么气?”赵之杏面带关怀,她知道屈家出的事儿,可是对方是顾伊和楚炎鹤,这让她无能为力。看着杨蔚微眼下的黑眼圈和略微粗糙的皮肤,赵之杏心疼的摸了摸杨蔚微有些瘦削的脸颊,“这几天很辛苦吧?”
“妈……”杨蔚微扑进赵之杏怀里,这么多天,她在婆婆面前都不敢泄露自己的感情,到了这里,她终于可以尽情的发泄了,杨蔚微揪着赵之杏的衣服嘤嘤的哭,“妈,你说她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她还回来干什么?”
“蔚微闭嘴!”赵之杏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她紧张的看了房门,见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杨蔚微给锁上了,才舒了一口气,“以后这种话不许在沈宅说。”
杨蔚微也知道自己太过大意了,她摸了摸眼泪坐起来,沙哑的声音里透着股恨意,“妈,我想让她死,我想让她死!她死了,我们都解脱了,我们可以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蔚微,这是赌气的话。”赵之杏声音温和,像是在哄撒娇的女儿。
杨蔚微却从刚才的疯狂中冷静下来了,是啊,这是赌气的话,现在让顾伊死,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楚炎鹤。
对,只要把他俩分开,只要让他们反目成仇,顾伊就会变得孤立无援,到时候……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枫给救出来。
本来,杨蔚微还寄希望于屈母,可是,看到屈母这几天忙碌的不着家,每次回来,脸上的表情便凝重一分,杨蔚微就知道,屈母的办法也行不通。
“妈,你去求求爸爸,你让爸去找顾伊说说,让她放了枫,好不好?”杨蔚微渴求的抱着赵之杏,为了屈铭枫的事情,她已经心力交瘁了,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蔚微你……”赵之杏无奈的摇摇头,“蔚微,你别傻了,顾伊知道你爸故意让她嫁给铭枫,她怎么还会听你爸的?再说,你……”赵之杏欲言又止,看到杨蔚微憔悴的样子,把话吞回肚子里去。
“不,她会听,顾伊会听,只要咱们给她点甜头,让她感动,让她心生感激,她一定会听爸的话。”是的,杨蔚微把顾伊摸得很透,顾伊便是那种,你给她一分帮助,她便会感激涕零,还你十分的人,但是,杨蔚微忘了,她了解的,是那个四年前的顾伊,而不是现在的对亲情已经冷了心的顾伊。
见赵之杏不点头,杨蔚微就一直求,她摇着赵之杏,声泪俱下,“妈,你就去跟爸说说,我求求你了,你跟爸说一声,让他把枫给救出来吧。何况铭枫出来,对爸也有好处啊。”
因为屈式遭到重创,沈仁贤为自己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如果屈铭枫能够安然出来,这对沈仁贤是个不小的诱惑。
可是,赵之杏摇头否定了杨蔚微的提议,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蔚微,你别再管屈铭枫的事情了,他现在这样,可能一辈子就在牢里老死了,难道,你真要耗上自己的大好年华等他一辈子?”
“妈你……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杨蔚微不相信这样无情的话,是从赵之杏嘴里说出来的。她以为,赵之杏是懂她的爱情的,因为她不是也无名无份的守了沈仁贤二三十年吗?
“蔚微,这不一样,我跟着老沈,起码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可以天天看到他。可是你呢,你要是继续跟屈铭枫在一起就是守活寡。蔚微,你听妈一句劝,离开屈铭枫,他现在这个样子,你就算离开,外人也不能说什么。”
“不,妈,我不会离开枫。你跟着爸这么多年,没有爱情,没有激情,你都过来了,我和枫有爱情,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杨蔚微想起她和屈铭枫美好的初遇,虽然是她设计好的,但是,那样浪漫的邂逅还是让她一直珍藏在心底。
“蔚微!”听到杨蔚微对自己和沈仁贤评头论足,赵之杏有些生气,是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沈仁贤不爱她的事实。
赵之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怒意平复下来,“蔚微,你为屈铭枫做的已经够多了,可是你得到了什么?”
“为了帮他拓展事业,你进演艺圈,努力往上爬。为了给他筹措资金,你……我帮你偷了顾念情的遗嘱,现在,为了救他,你还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要是让老沈知道我动了顾念情的东西,他会立刻把我给赶出去?”不,赶出去,还是最轻的惩罚。
而且,既然顾伊在着手收回遗产,她早晚会知道遗嘱的事情。现在,屈铭枫买凶杀人的案子,正好可以转移顾伊的注意力,在某种程度上,赵之杏是不想屈铭枫出来的,因为……她看了看陷入情网中的杨蔚微,屈铭枫也许并不是她的良人,不值得她的疯狂。
“原来你担心的就是你自己,妈,算我找错了人,你就守着沈仁贤那个老头子,无情无爱的过一辈子吧。”听到赵之杏最后一句话,杨蔚微红了眼,什么为她着想,不过是怕砸了自己沈家夫人的位子罢了。
“蔚微你去哪?”赵之杏拉住去开门的杨蔚微,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心底却是深深喟叹,“蔚微,不是妈不帮你,你真的无能为力,更何况,你这样做,值得吗?你确定屈铭枫是爱你的吗?”
作为一个过来人,赵之杏不止一次的看到屈铭枫的视线环绕在顾伊身上,那种神情,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热切,要隐藏,却又情不自禁。
“妈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挑拨我和枫……妈,我知道你对我好,怕我受到枫的连累,可是我不怕,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杨蔚微看着赵之杏的眼睛说道:“就像你甘愿没有名分的跟在沈仁贤身边一样,妈,你怎么能体会不了我对枫的爱呢?”
体会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赵之杏可以让自己深陷爱情的泥沼无法自拔,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杨蔚微步入自己的后尘。
“蔚微,你该知道,你和我的情况并不同。顾念情死了,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可是,陪在老沈身边的,永远都是我。顾念情和老沈在一起的日子,都不及我的四分之一,你说,我是赢了,还是输了?”想起顾念情的每年回来一次,如同客人探亲一般,一股子满足感油然而生,是的,那个时候,她就是沈家的女主人,而顾念情,只是客。
杨蔚微静静的听着赵之杏的劝说,在听到顾念情死了时,眸中幽光一闪,她霍然抬头,眼神阴幽,把赵之杏吓了一跳。
“妈,我有办法了,我们可以利用顾念情的死,你还记得当年……只要我们把事情告诉顾伊,我就不相信她还能跟楚炎鹤在一起,还能跟自己的仇人在一起。”杨蔚微眼神发亮,就算不能尽快救出枫,她也要顾伊不得安生。
“对,我要报复顾伊那个贱人,我要告诉她,看着她痛不欲生看着她悔恨不已。”杨蔚微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顾伊匍匐在她的脚下,她甚至手舞足蹈起来。任凭赵之杏叫了好几声,都没有收回神智。
“妈,你说,顾伊要是知道她妈是怎么死的,她会是什么表情?”杨蔚微的脸扭曲着,嘴角的笑也被曲折成骇人的弧度。
“蔚微,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你爸知道了,饶不了我们。”赵之杏怎么也没想到,杨蔚微会想起这件事来,这件事,对她们两人来说,简直就是讳莫如深。
“妈你还说你不是为了你自己,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怕沈仁贤知道,我看你是这些年过富太太日子过的舍不得了,我怎么忘了,你本来就是个自私无情的女人,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
“好,你守着你的无名无份的沈太太,你守着沈仁贤那老头干瘪的身体过吧。他能给你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快感吗?”
“啪——!”赵之杏气得身子直抖。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赵之杏看着杨蔚微脸上的指痕心疼,伸手去碰,却被杨蔚微躲开,“蔚微,你怎么就不明白?为了一个屈铭枫,你舍弃那么多,根本不值得,屈铭枫心里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你……你做这些,都是一厢情愿。你认为,如果所有的事情曝光,屈铭枫会站在你这边吗?”
“会,一定会,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杨蔚微看着赵之杏的眼睛,说的斩钉截铁。
这般肯定,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杨蔚微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不管屈铭枫心里想的是谁,只要她守在他身边,只要她把他救出来,屈铭枫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就会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这是她的一个机会,不是吗?
既然和赵之杏说的不投机,杨蔚微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临走之前,赵之杏一再叮嘱她,不许她把当年的事情给抖搂出来,不然,沈仁贤要是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杨蔚微不置可否,她现在只想去见屈铭枫。
自从屈铭枫被抓紧监狱里,她还没有见过他。
之前,是他自己拒绝一切探视,现在,她可以去看看他了。
杨蔚微探视屈铭枫的时候,心情激动,错过了屈铭枫眼底闪过的失落。
“枫,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一定。”杨蔚微隔着玻璃看着消瘦的屈铭枫,手掌隔着玻璃印在他的脸上。
“蔚微你不用安慰我,小伊恨透了我,怎么会让我出去?”屈铭枫的语气透着落寞,若说在知道想要杀害顾伊的不是自己的母亲后,屈铭枫对顾伊还抱有一丝丝的幻想,当顾伊和楚炎鹤来,亲口告诉他,他这么多年来,所谓的报仇,所谓的坚持,只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时候,他的那一丝丝的希望便化为灰烬了。
“枫,你不欠顾伊的,为什么她不想让你出去,你就不争取了?”一听到屈铭枫叫顾伊叫的那么亲昵,杨蔚微心底便涌上一股酸意。
在赵之杏面前,她可以斩钉截铁的骗自己,说屈铭枫爱的是自己,可是当面对屈铭枫,当谈起顾伊时屈铭枫脸部线条的柔和……杨蔚微吸了口气,告诉自己,那都是因为愧疚,屈铭枫本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他对顾伊,只不过是愧疚。
“蔚微我……的确是我对不起小伊……我……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找她报仇。”没有资格,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屈家的人。
“我知道你为了救我去找过小伊,以后,别再找她……麻烦了。”顾伊上次来,显然把杨蔚微的所作所为都说给屈铭枫听了。
可这话,听在杨蔚微耳里,却极不是滋味,屈铭枫这是在为了顾伊而责备她吗?
可是,她是为了他啊!
“枫,你爱我么?”爱我吗?
“蔚微,是我对不起你,拖累了你,你要是……你找个好男人吧。”杨蔚微对屈铭枫来说,是相互搀扶一路走来的盟友、朋友、夫妻,最后一层关系,让他带上了责任的锁链,所以,他娶杨蔚微,他疼她关心她。
“屈铭枫你……”不回答,是爱还是不爱?杨蔚微无法相信屈铭枫的话,他竟然让她另寻避所,他竟然要和她离婚!
杨蔚微激动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双手扒着厚厚的玻璃,把自己整个人挤在上面,对着屈铭枫历数她为他做的所有,她疯狂的拍着玻璃,引来警察的强行制止。
这边陷入一片混乱,那边,却是静谧的很。
楚炎鹤抱着顾伊躺在床上,满足的喟叹一声,累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歇会了。他手指在渴望已久的瓷白上游弋,让她绽放如掌中鲜花,感受着花朵微微舒展时瘙痒着手心带来的层层酥麻。
“伊伊……”楚炎鹤哑着声音,凑上去。
顾伊无力的躲开,“今天太累了。”
“不行,你还欠我好多次呢。”楚炎鹤耍无赖,整个人往上凑,手指甲恶劣的扫了一下樱花。
“嗯你……”
不识趣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来,破坏了一室的旖旎,楚炎鹤在顾伊的催促下,不耐烦的接起来,“喂你是……什么!”
楚炎鹤翻身坐起,也不管自己还着,便走向阳台,显然,这个电话,他不想让顾伊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