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酒壶,浓烈的酒香随风飘散,此酒名为醉仙酿,是叶凡尘炼制后特意收藏起来的一壶,原本是打算作为礼物赠给别人,此时此刻,最需要这一壶酒的人却是他自己。
如今他只希望,能够暂时放下一切,安静地睡上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凡尘才从昏昏沉沉中悠然转醒,醉仙酿的酒劲,极强,特别是对修为较高的人来说,此酒的效力甚至超过了迷药。
叶凡尘醒来时,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好久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一个在乎成败,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是因为自己的失败,导致有人牺牲,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犯了一个错误并不可怕,人人都有可能会犯错,可怕的是有些错误是无法弥补的,即便是修士,也没办法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为什么要叹气呢,那些并不是你的过错吧.......”耳畔忽然响起这样的声音,叶凡尘微微一愣,这才察觉到他早已不在那颗树上,周围的景象是一片青草地,嫩绿的草叶上沾着露珠,微风吹过,花香在空气中弥漫,随后他就发现,自己枕在一双柔软的腿上。
周若莲静静地注视着他,如同母亲凝视着跌倒后痛哭流涕的孩子,她的纤纤玉手温柔地从叶凡尘的发际拂过,脸上带着心痛的神情。
“纵然非我之过,他们却因我而死......”沉默半晌后,叶凡尘缓缓地答道,若是换了平时,他会立即从周若莲身上跳起,可是这一刻,他却很累很疲倦,当一个人脆弱到极致时,就会不由自主地依赖身边的人。
“人固有一死......何况,你也不是神仙,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正因为人生中充满了遗憾,一个不慎就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所以才要全力以赴地活下去,难道不是吗?”
周若莲的话,令叶凡尘没办法反驳,道理,谁都明白,却不是谁都能在适当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叶凡尘一直这样去要求自己,可是往往会事与愿违,就像此刻,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重担,也知道他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挺过来,却偏偏......打不起精神,无法从痛苦的泥潭中走出。
正因为这是很难的,人们才常常会抱怨,讲一些漂亮话,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你为什么总要把所有人的命运背负起来呢,即便你不那样做,也没有人会埋怨你,背负得越多,你就会活得越沉重,总有一天会累垮。”
“因为我是我,因为我是叶凡尘......”
这样的回答,根本算不上回答,可周若莲却明白了叶凡尘的心意,每个人降生到世上都要承担一些责任,有些人选择了逃避,有些人选择了背负,不但将自己的背负起来,也将别人的一同背负。
“这就是我的道,我修仙是为了和她的约定,我所认为的仙,是普度众生,我的仙路注定为是别人而走。”叶凡尘深深地注视着周若莲,这番话,他是特意讲给周若莲听。
他希望周若莲能够知难而退,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狠心的做法,可是对叶凡尘来说,却是他温柔的一种方式,既然我给不了你,那么我就不可误了你......出乎叶凡尘意料的是,周若莲竟然嫣然一笑,仿佛一瞬间百花绽放。
“那么我的道,就是在你身边,既然你希望像这样为全世界考虑,那么这个世界上,总该有个人全心全意为你考虑。”
叶凡尘发现,他竟然哑口无言,只好羞恼地低下了头。
在周若莲面前,他总是会败退,输得溃不成军,难道是上辈子欠她的,叶凡尘在心里长叹。
“大家都在等你,既然你要普度众生,就先去帮助身边的人吧,这不是你的道吗?”周若莲狡黠地一笑,注视着叶凡尘,这又是他无法反驳的现实。
“我.....会重新振作起来,你不必担心,现在我只想暂时静一静。”短暂的沉默后,叶凡尘缓缓开口。
周若莲上下打量着叶凡尘,目光闪动,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我觉得你说不定是缺乏一点动力,也许......人家可以帮上这个忙。”
就在叶凡尘感到疑惑的瞬间,周若莲忽然低头,蜻蜓点水般的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叶凡尘只感到自己的心跳,一阵加速。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周若莲已经站起,在灿烂的阳光下,她的浑身上下沐浴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从周若莲的身上,叶凡尘第一次感觉到女子所具有的力量,难怪有人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会有一个贤惠的女子。
“叶少尊,请恕小女告退。”周若莲笑嘻嘻地对叶凡尘施了一个万福,转身消失在树林中。
等到周若莲走后,叶凡尘忽然一个跟头从地上翻起,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他的沮丧居然一扫而空,如同拨云见日一般。
世上总会有一些奇妙而不合理的事,但不完全是坏事。
叶凡尘缓缓叹了口气,他又欠了周若莲的情,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来偿还。
“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叶凡尘,你原本不该如此失态。”喃喃自语了一番后,叶凡尘走出了树林,他要去做他该做的事,身为大龙宗的少尊,现在正是他体现出自己价值之时。
走出树林后,叶凡尘稍稍吃了一惊,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大龙宗的弟子们已经在山谷中搭建了一排排的木屋,有些弟子在打坐修炼,有些弟子在刻画阵法,有些弟子在整理资源,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少尊,你闭关结束了?”看到叶凡尘,一名弟子露出惊喜之色,周围的弟子也纷纷聚集过来。
一时间呼唤少尊的声音此起彼伏,让叶凡尘感慨不已,看样子,长老们对外宣称,他是在闭关,并没有让大龙宗的弟子得知他真实的情况,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毕竟叶凡尘如今的喜怒哀乐,都会对周围的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既然他们唤我一声少尊,我就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带他们夺回属于大龙宗的山门,还要让罗阳宗自食恶果,替牺牲的十一人报仇。
叶凡尘攥紧了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