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尘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片坟冢,守坟人坐在一座古老的石碑前,碑上刻着四个篆字,生生死死。
无数的坟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漆黑的魔气如同黑色的烟雾在四处缭绕,守坟人遥望着远方,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眼中带出深深的回忆之色,一股沧桑的气息从他削瘦的身体上透出。
叶凡尘爬起身,双手撑着地面,不由自主陷入沉思,他与玄青的一战究竟谁胜谁负,心志被操纵的花千月怎样了,仙门的同伴们怎样了,魔道之民的命运又怎样了?
他为何会倒在这片坟冢中,守坟人为何会出现在他面前?
之前的那场战斗太过激烈,太过突然,使他来不及深思,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从他进入魔道开始,所经历的一切无不透着一丝诡异。
魔道之民为何会对仙门之人深深憎恨,并且说,仙门之人的祖先背叛了魔道之民的祖先?
身为明珠城主的绿痕为何会向他寻求帮助,并且对他近乎盲目的信任?
燕舒云和魔道八巨子也好像早已知道了他是什么人,一心想将他置于死地,这又是一个奇怪之处。
他与花千月一战后,为何所受的伤势全部痊愈,并且被送到了那座宫殿中。
与玄青重逢后,他们立即就展开了一战,此时回想起来,玄青似乎是有意挑起那一战,还有很多看似合情合理,又透着一丝不协调之处。
“你醒了......”守坟人缓缓地说。
“我醒了。”叶凡尘答道,此时他也认出眼前之人,正是先前他踏入魔道时,所见过的那个居住在茅屋中的盲人。
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要在此时此刻此地与他相见?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其实答案很简单,用四个字便可言尽。”守坟人望着叶凡尘,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神情。
“哪四个字?”叶凡尘不由自主问道。
“魔主姓叶。”守坟人平静地说道,叶凡尘却浑身一震,神情剧变,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一颗汗珠缓缓从他的鼻尖淌落。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曾提醒过你,在魔道中,叶姓是很特殊的,当时你恐怕是误解了我话中的涵义,叶是魔主之姓,换句话说,就是皇族之姓......”
守坟人深深注视着叶凡尘,脸上保持着意味深长的神情,声音里充满了感慨:“回答了你的疑问后,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叶凡尘一阵沉默,他的内心里早已混乱到了极致,各种各样的想法和猜测狂涌而出,但魔主姓叶这四个字,却让他一瞬间明白了许许多多,恐怕接下来将要摆在他面前的,是可怕而难以想象的事实......“你想问我什么......”叶凡尘抬起头,木然地看向守坟人,一瞬间,他的脑中近乎一片空白。
守坟人沉默片刻,发出一个充满感慨的声音:“你可知道,什么是魔?”
叶凡尘没有说话,因为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亲眼看到魔道中的景象,经历过这一切后,他所得到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疑惑。
什么是魔?
守坟人见叶凡尘半晌不回答,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不妨听我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很长,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我希望你有耐心能将它听完。”
叶凡尘缓缓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他所寻求的真相和秘密,恐怕就在这个故事中。
于是守坟人遥望着天际,开始了讲述......“故事的开端是在远古,魔王蚩尤和轩辕黄帝之间的那一战,在后世的传说里蚩尤又被称为魔尊或是魔帝,但是有一点,是后世传说中反复提到过的,蚩尤从天外来,他和他的兄弟们,以及他的那些手下,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从虚空中远渡而来,他们的目的便是征服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蚩尤即是最早的魔,因为他们从天外而来,尽管拥有着与我们相同的外貌,却使用着截然不同的力量,所谓异乎寻常的存在,便是人们对魔所下的最初定义。”
“第一次仙魔大战,以轩辕黄帝的胜利而告终,蚩尤和他的兄弟们陨落在了这片他们一心想征服的土地上。”
“然后第二次仙魔大战,是在上古封神年间,阐截两教大战,阐教讲究顺天而行,截教却认为应该截取一线天机为己用,阐截两教的祖师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皆是盘古元神所化,本来同为鸿钧圣人之徒,这场纷争导致了后来他们之间的失和,当时通天教主讲究有教无类,在他眼中,无论人也好兽也好,只要一心追求天道,都应该给他们学道成仙的机会,元始天尊和阐教的一干弟子徒孙,却认为只有人才是万物之尊,对截教的门下大肆污蔑。”
“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
“当时道德天尊虽然主持人教,却不广收门徒,手下只有南极仙翁和上洞八仙,行无为之治,其实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以显示自己清高,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徒子徒孙遍布天下,即便如此,依然不如通天教主,正因为通天教主遵循有教无类四个字,势力反而是三教中最大的,最鼎盛时有万仙来朝,对此他的两位兄弟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不悦,即便通天教主从未有过野心,他的两位兄弟却觉得他越来越高傲,越来越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圣人也带有一个人字,难免会有一时的嗔念。”
“正赶上鸿钧圣人要开天庭,令三位弟子从门徒中选择一批人为玉皇大帝差遣,也就是做奴才,三兄弟互相推脱,最后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联手,对通天教主施加压力,说他门下弟子众多,应该承担起大部分责任,实际上是勾结在一起,削弱通天教主的势力,给他点颜色看看。”
“即便如此,通天教主念在兄弟间的情分,还是答应了这蛮横无理的要求,忍痛将一些弟子的名讳写在了封神榜上,回归碧游宫后,他左思右想,写在封神榜上的那些人,虽然是九死一生,但并非没有一线生机,通天教主知晓门下仙徒在封神榜上有名者甚众,于是警告截教门下群仙,弥封名姓,当宜谨慎。”
“可是通天教主又担心那些急公好义、根行浅薄的弟子、门人无法领悟,便透露天机在碧游宫外贴了两句话,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三两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这是他念及兄弟之情和师徒之情,所能做出最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