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时,陆萧带着陆源前来探望几位,大过节的,还不忘给几人备了一些礼物。来到映秋院,竟发现嫣然在映秋院内,顿时喜上眉梢。陆萧急忙拉着嫣然进屋聊家常,怕饶了他们,来福便和其他几人前去西厢房。
陆源见了嫣然似无激动之情,连一句嘘寒问暖之话都未提及,只是一门心思放在嫣然的姐姐——满棠的身上,得知满棠如今下落不明,不免神情低落,暗自伤感。其实陆源和满棠从小青梅竹马,而两人也早有婚约在先,怎料王家出事,满棠失踪,如今陆源已是弱冠之年,至今还未娶妻。
不过说道王胜的一双女儿,一文一武,在京师可谓人尽皆知,一个倾国倾城,一个巾帼须眉,当然倾国倾城说的就是满棠,虽然嫣然容貌颇佳,可世人常常拿她和满棠想必,不免暗淡失色不少。满棠不仅美貌过人,而且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换做世间任何男子,都会钟情与她。
陆源坚持不婚,嫣然便觉得王家亏欠了他,语重心长道:“源哥,你忘了她吧,不要因为她耽误了你的大事。”
“我和她青梅竹马,你叫我怎能忘掉。”陆源惆怅道,“一天不知她的下落,我便等他一天,一世不知,我便等她一世。”
不知为何,嫣然此刻竟对姐姐羡慕不已,一种很是复杂的心情踊跃心头,“她或许已不在人世,你何苦难为自己呢?”
陆源义正言辞道:“我坚信她还活着,再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萧听闻儿子之言,不禁的大笑两声,道。“算了,他是王八吃了秤砣,铁心要等满棠,随他去吧。对了,他上次还和他奶奶说什么‘观于海者难为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听闻父亲取笑自己,陆源便拉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一副全世界都不理解他的忧愁样。
见陆源无心闲聊,陆源便言归正传,问道:“王妃走时可有说什么?”
“说了,叫源哥去夺得那狗贼的信任。”嫣然道,“陆伯,你可知王妃的用意?”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陆萧笑道。
嫣然不知陆源是何态度,于是问道:“源哥,你愿意吗?”
“能替王伯他们报仇,做什么我都愿意,要是得了他的信任,我也可以早日找到满棠。”
“上元节刘瑾会从西华门直往西苑为武宗挑选美人,到时候叫王妃调一些人过来假装刺杀刘瑾,陆源便可冲锋陷阵,引起刘瑾的注意。”陆萧道。
“此次就是虚张声势,我看由我们长生阁的人出马便可。”嫣然道。
“长生阁?”陆萧一脸的茫然。
“对了,我和来福大伯刚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取名长生阁。”嫣然解释道。
“哦,那你们如今有多少人马?”陆萧认真道。
“六人。”
陆萧以为他们已有千军万马,当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胡闹!区区六人之势怎能震慑的住他,亏你想的出。”
“就是,你就是来六十人也不够我们随同的锦衣卫杀,更别提他身边的贴身侍卫。”陆源道。
嫣然被两人唇枪舌剑围攻一遍,不免有点委屈,心想自己不就是说笑而已,何故要这般认真,默然道:“知道了,我一会就给王妃写信。”
“源儿,记住了,前方就是有千军万马,你也不能有丝毫退缩,此次成败全在你。”陆萧叮嘱道。
“爹,我自有分寸,若是这回不成,以后随你发落。”陆源振振有词道。
几人商讨一番后,陆萧便回去休息。陆萧走后,来福便带着几人到正屋来,虽说来福久居陆府,但陆源还是头一次见,只见陆源面目硬朗,玉树临风,果真如王妃所说,乃难得的少年才俊。
嫣然似对陆源很是崇拜,张口不离“源哥”二字,且目光一直就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大琪见嫣然乃一堂堂男子汉,竟在陆源跟前显得小鸟依人起来,不免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源哥,加入我们长生阁吧!”嫣然一手毫不避讳的搭在陆源的肩上说。
“好啊,反正都是为了除掉那狗贼。”
午夜时分,嫣然带着亲笔信前去和兴王府的人接应,见信使快马加鞭离去,嫣然便匆匆回到映秋院。上元节转眼已至,天色微微发亮,嫣然便带着王奎,大琪,博儿前去城外接应王妃派来之人,令嫣然吃惊的是,王妃竟派来近千人,但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瞎感叹。众人兵分两路,各自埋伏在西苑前的树林当中。
巳时,刘瑾的仪仗队才朝此地过来,队伍之强大,果然令人瞠目结舌,前头的士兵过去近千人才看到刘瑾的马车。此时嫣然才知陆萧和陆源为何要数落自己,看来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等刘瑾的马车靠近之时,众人两边包抄,将刘瑾的队伍拦腰砍断,只见士兵各个惊慌失措,刘瑾更是不知所以然,一脸茫然的看着来势汹汹的蒙面人。
“保护刘公公!”只见陆源带着自己的手下前来,并围在刘瑾的马车前。虽然众人都带遮着面,可从身手,陆源便一眼认出嫣然,与她边过招边说,“去刺那狗贼的马。”闻言,嫣然猛然飞起,一剑就将刘瑾车前的一匹马一剑穿透,顿时马惊车翻,吓得刘瑾惨叫连连,只见他从马车上翻下,发髻散乱,狼狈不堪。见此情形,刘瑾的贴身护卫便将刘瑾紧紧围住,一刻不敢离身。
“把他们统统给咱家杀掉,一个都不能留。”刘瑾惊魂未定道。
博儿看到那狗贼便怒火难消,拿起脚下一具死尸手中的刀,一直往刘瑾处杀去。陆源与他交手,顿时为之一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力道竟如此之大,一刀挥来,自己得用全力去接。陆源一个转身,只见刘瑾身前的那几个侍卫正蠢蠢欲动,似要对来势汹汹的博儿下手,陆源怕他们伤了博儿,于是故意被博儿砍伤自己的胳膊,然后飞起一脚,将博儿踹开。
嫣然看陆源受伤,心想不能恋战,于是下令叫众人撤离。刘瑾本想命人前去追铺他们,可看看自己的队伍,如今伤的伤,死的死,已然溃不成军,于是也只能作罢。
见众人安全离去,陆源便捂着自己的伤口,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利,望公公恕罪。”
“你是何人?”刘瑾问道。
“回公公,属下锦衣卫陆源,南镇抚司派来护送公公的。”陆源坦然道。
“嗯,赶紧叫太医给他包扎伤口。”刘瑾吩咐道。
“公公不必劳烦,我们习武之人受伤乃家常便饭,不打紧。”
“年纪轻轻,竟如此大义凛然,果真是条汉子。”刘瑾赞叹道,“你家在何处,家中之人都是做什么的?”
“回公公,属下乃南镇抚使陆萧之子,就住在京师。”
“都说虎父无犬子,这次咱家可是开眼了。”刘瑾道,“你父亲为何要派你来?”
闻言,陆源顿时语塞,来时什么问题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这点,临机一动,就拿长生阁来吓唬吓唬他,“近来听说京师来了一些自称长生阁的人士,他们中多是武艺高强之人,属下的父亲怕公公会遇到不测,于是多派了些人手过来。想必今日来犯之人便是他们的部下。”
“一群乌合之众,咱家定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刘瑾道,“不过你父亲倒是挺有心的,等咱家忙完手头之事,抽空去见见他。”
“谢公公抬举。”
此时太医慌慌张张的从后方赶来,刘瑾道:“赶紧给他包扎伤口,血淋淋的,真叫人怜惜。”
“公公真是心善,我父亲若是见我受了伤,定会大骂我习武不精。”
刘瑾见陆源笑,顿时觉得小伙笑起来竟与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像,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睛,笑起来微微上扬,巴掌大的脸上,一个浅浅的酒窝,古铜色硬朗的外表之下竟不失柔和,只觉甚是喜欢,“锦衣卫都是些冷血动物,他们怎会疼惜受伤之人,包扎好就与咱家一同并行,省的咱家这一把年纪还要为你担忧。”
“谨遵公公之命。”
此时的陆源心里自然是洋洋得意,心想,这下在父亲面前便可扬眉吐气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