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心中凛然,深知如此啸声,唯有武功绝顶的级高手才能得出来。从啸声当中更可感觉得到,此人修为比起那惊怖大将军凌落石,绝对只强不弱。可是凛然之余,陈胜心里也不由得慨叹起来。这位伪帝刘豫,不过是金国女真鞑子所扶植起来的一名傀儡而已。却是何德何能,到了如今这个穷途末路的处境,依然有那么多江湖中的奇人异士来帮扶他。
反观南宋方面,岳家军中除去陈胜自己这么一位外来户之外,居然就再找不着其他武林高手了。这究竟是赵构太过不得人心,抑或其中另有原因呢?
微微摇头,将心中感慨暂且抛开。陈胜气沉丹田,同时扬声喝道:“啸者是谁?用不着藏头露尾了,出来吧。”
“操你娘!那个混账在放屁?藏头露面?我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用得着藏头露尾吗?呸!”
粗豪的破口大骂声中,一道伟岸身影昂然出现。他一脚踏上墙头城垛,欠身向下俯视着攻城的岳家军,大叫道:“操你娘!刚才是那个混账在说话?给爷爷我站出来!”
陈胜嘿声冷哼,双足离开马鞍,腾身战上马背。举目仰望,只见城头上那人身高八尺,昂藏挺拔。满头银灰色乱,身披红色齐肩短披风,内穿紫色劲装。赤手空拳,不带武器。相貌倒还算得上英俊,但眉宇间则一派怒气冲冲。然而非常奇怪地,此人双眼目光清澈澄明,竟然还带了几分天真童趣,恍若三岁稚子。在成年人的身上,陈胜从来未曾见过有人可以拥有如此纯真眼神的。
须知道眼睛乃灵魂之窗。以此目光看来,此人竟是保有一颗赤子之心了?但既有赤子之心,并非如惊怖大将军那样的枭雄恶棍,则为什么他又会帮助伪帝刘豫了?实在教人好难想得明白啊。
心中虽有疑惑,眼下却不容细细思量。剑眉上挑,陈胜提气扬声,道:“刚才就是我在说话。你又是谁?在此现身,难道还想要帮助伪帝刘豫负隅顽抗不成?”
“操你娘!什么叫做负隅顽抗?滑你天下之大稽,荒你天下之大谬。”那银灰色乱的汉子大声道:“以为人多一定可以打赢人少,就是你们这类庸俗之人的庸俗想法。须知道,在我们这种绝世高手眼中看来,任你们人数再多,也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的。所以爷爷告诉你,假如爷爷当真帮助刘豫的话,你们这里人虽然多,也一样不够看!”
陈胜哈哈一笑,道:“你是绝世高手吗?有多绝啊?”
“呵呵,怎么,想抻量抻量爷爷我的能量是不是?行,那爷爷就亮一手给你们瞧瞧!”放声大笑,那银灰色乱的汉子陡然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向着墙头之下的岳家军,猛地一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灿烂刺目得教人无法正视的炽烈强光轰然爆,宛若闪电横空,正向岳家军当中狠狠劈过来。锐劲所及之处,空气也被悍然撕裂,犹如海水般被迫往左右分开。电光轨迹所过之处,岳家军的众士兵们竟不约而同地齐感呼吸困难,面色白。
正如字面意义所示,名副其实的电光石火之际,陈胜立刻判断出来了。这道无坚不摧的轰雷霹雳标所取,并非岳元帅,也不是陈胜自己,甚至不是岳家军当中任何一人,而只是军中高高耸立的“岳”字大旗。显而易见,此人出手,并无杀生之意,不过只为示威而已。但纵使如此,“岳”字大旗为一军威仪之所在,岂容旁人轻易将之摧折?所以……
说时迟那时快,陈胜纵身腾空,动若脱兔,快逾疾风,竟能抢在那道轰雷霹雳击中目标之前及时护在旗杆之前。神足真气全面催动,厉声断喝当中,他以十成功力挥拳一击,“千嶽崩”!
铁拳霹雳,两相火拼,登时炸裂出晴空悍雷,直教城头上上下下合计上万人,赫然齐感双耳刺痛头痛欲裂,脚步虚浮身躯摇晃,竟连站都站不稳当了的模样。要不是岳家军训练有素,众士兵们皆本能地把手中刀枪拄在地面处当成拐杖支撑身体,只恐怕他们当场就要瘫坐在地,之后肯定好半天都站不起来了。
强光消歇,余音散逝。好不容易,一切方才重新恢复平静。岳元帅重新睁开眼眸,催动跪倒地面的马匹重新站起。那匹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战马打着响鼻,却显得四蹄软,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却依旧摇摇晃晃,令岳元帅也感觉犹如置身大海之上,孤舟之中,悠悠晃晃,难得平稳。
岳飞骑术精湛,倒也不至于因此倒下马去。他关心刚才一击的胜负,急忙举目去看。却见自家那杆帅旗丝毫无损,陈胜面色严肃,凝立于旗杆之前,后背距离旗杆只剩余了不到半寸。脚下则有两条深深坑痕,明显是陈胜硬生生以双腿磨出来的。凝立于空中的那记拳头,拳面处依旧残留着缕缕青烟。
那不是魔法灵能,也不是仙术妖法。更非什么玄异神通。一击雷霆霹雳,实实在在,就是某种武功而已。亲身交手接触过后,陈胜对于这一点可谓绝无怀疑。当然,那是一门极为高明的武功。雷霆闪电并非雷霆闪电,而是无形剑气!
聚气成剑,杀敌百步之外,如此神乎其技,即使散人宁道奇和弈剑大师傅采林,以及武尊毕玄等三大宗师,亦绝难办得到。更难得的,是彼此相隔了这么远,那道剑气却依旧沉雄霸道,威力刚猛无俦,几乎就是无不可摧之坚,无不可克之敌。假如刚才接招的不是陈胜,所使用的不是天地霸拳,那么毫无疑问,别说区区一根旗杆,哪怕是根活像坦克主炮那样粗的实心铁柱,也非得被那一击狠狠轰成两截不可。
这记无形剑气固然厉害,但真正厉害的,始终还是射剑气那个人。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若非拥有一身惊世骇俗,更兼精纯浑厚的内家真力,又如何能够催动得起如此厉害的剑气了?更何况,看城头上那汉子的模样,射出这么一记恐怖剑气,对他而言,便仿佛轻松得和吃饭喝水呼吸睡觉等日常琐事毫无分别。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则其真正修为之可怕,更远在惊怖大将军凌落石之上!
可怕!真是一名好可怕的高手!但正因为他如此可怕,反而更加激起陈胜胸中的昂扬战意。他深深吸一口气,运转元功,神足经真气登时在体内经脉之中奔腾鼓荡,充溢欲溢。他踏步上前,大声道:“好功夫!好剑气!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我一拳!”同样隔空一拳挥出。登时狂风怒啸,龙卷翻滚,赫然凝聚成一条形凶意恶的咆哮恶龙,腾空向着处飞扬飙射。正是潜龙出渊渺天阙,一击——“狂飙卷”!
恶招临头,那城头上的银灰乱汉子登时活像老饕看见了什么珍稀美食,双眼亮几乎垂涎欲滴,亢奋大叫道:“好拳,好招,果然是份厚礼。爷爷我却之不恭,这就收下来了。”沉桩坐马,双腿登时活像焊死在城墙之上一样,站得稳如泰山。他双掌同时如闪电般向前一推,掌上剑光隐隐,覆盖双手如盾。显而易见,乃是将无形剑气凝而不,化为护体气墙。其防御力之强,堪称固若金汤。他就要以此剑掌,硬碰硬地强行接下陈胜那霸极一拳。
两股绝世真力相交,登时又是“嘭~”的一声沉雷闷响,在城头之上轰然炸裂。随之狂风横扫,席卷十方。哪怕城墙之下的岳家军众士卒,亦感觉狂风如刀,压肤生痛。一个个都被吹成东倒西歪,支撑得好不辛苦。直过去好半晌,狂风方才逐渐制止歇。马背上的岳飞迫不及待仰观望,却见那银灰色乱的汉子脚下未有分寸移动。对比起陈胜刚才接下剑气之后连退好几步的情况,明显要更胜一筹。
其实如此对比,并不公平。须知道无形剑气锐烈集中,原本就有利于远攻。而天地霸拳虽然法用万物,掌控天地,毕竟还是一套拳法,更擅长近身搏杀。
故此相隔百步之远一拳换一剑,纵使两者修为相当,功力悉敌,武技之精妙奇绝之处亦难分上下,但到最后,那银灰色乱的汉子,终究还是稍微占了点便宜的。但假若双方短兵相接,陈胜这一拳实实在在轰到敌人身上去的话,那么当然又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这一点,陈胜自然心知,故此并不会认为自己技不如人。而对面那银灰色乱的汉子同样肚明,所以亦不会认为自己这样就算赢过陈胜了。他鼓掌叫道:“操你娘。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武功居然也可以练到这个程度,都差不多和爷爷我一样高了。来来来,咱们再多较量两招。操你娘,隔得这样远来打,一点不过瘾,究竟是你上来,抑或爷爷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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