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硕一行弃舟登岸,早已有林家的大管事带着几个一等下人并搬行李的粗使力夫来接。.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黛‘玉’上了车坐好,自有碧‘波’、雪雁陪着。林砆、林碀虽然习武,但是因为年幼尚未学骑马,也登了另一辆车,林硕骑了高头大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林府行去。
那头已有管事报至贾敏处,贾敏早几日已命人收拾好了几个子‘女’的屋子,又在家等着,她久未见林硕、黛‘玉’几个,心头期盼得很。
略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管事才说大爷、三小姐、四爷、五爷都到了,就要进‘门’来,贾敏早已坐不住了,已经迎到了内院‘门’前。
林硕下了马,到了内院‘门’口才接了弟妹下来,簇拥着贾敏进屋,三子一‘女’给贾敏请了安,说怎能累母亲亲自迎接等语。贾敏早想几个孩子得很了,哪里计较那些繁文缛节,忙唤都起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竟是一双眼睛都瞧不过来。
不过一年不见,三子一‘女’都长高了些,也都长了本事,贾敏见了高兴得很。林砎已经寻了京中的书院读书,下学回来和兄妹见了,好不高兴。须臾林如海又下班回来,林硕几个上前请安,自是一番热闹不尽。
这边将将安排妥当,那头贾家的帖子就送来了。贾母最爱儿孙绕膝的热闹,听说自己当初最是得意的嫡亲大外孙子并嫡亲外孙‘女’、尚未谋面的双生子外孙尽都到了,哪里还忍得住,一早就要打发人来接了。
贾敏心想着是黛‘玉’、砆哥儿、碀哥儿首次拜见外祖母,哪里能那样随意?所以回了帖子,说自己择日带了哥儿、姐儿登‘门’给母亲请安。
林如海下班回来,贾敏将贾母想见外孙、外孙‘女’得很的事情说了,林如海自然知道哥儿、姐儿给外祖母请安原是应该的,略思忖一下说:左右后日自己休沐,便等了休沐日阖家去拜见岳母大人。
贾敏听了点头称是。
果然两日后,林家阖家前往贾府。贾母亦是早早命人在‘门’外候着,府中仆‘妇’皆服彩鲜明,重视得很。
一家人给贾母请了安,贾母见‘女’儿一家子个个都是人尖儿上的人,又一家子和睦,除了欢喜竟想不出话来形容。见了多年未见的硕哥儿,越发俊逸非凡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比当年离京是高了许多,已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林砎早进京一年,如今贾母对他最熟,遂跳过去又看黛‘玉’。只见黛‘玉’虽只六岁,但是言谈举止不俗,自有一段天然的风流态度。贾母以前品度‘女’婿和贾敏人品、样貌,早心中设想了不知多少遍万人不及的‘玉’儿,此刻当真见了,又觉得自己心中勾勒那些‘女’子到底不如眼前这嫡亲的外孙‘女’。见黛‘玉’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除了一千一万个好字,竟找不到词来形容。
又见林砆、林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竟是分不出来,皆是粉妆‘玉’琢如同一对仙童一般,贾母忙笑着分别点了梯己,让鸳鸯取来给几个外孙、外孙‘女’做表礼,又一把将黛‘玉’搂在怀中,心肝‘肉’的叫起来。
黛‘玉’和砆哥儿、碀哥儿给外祖母请过安之后又见过两位舅母,方回到贾母房中陪外祖母说话。那头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姑娘听说来了远客,也一并前来相见。黛‘玉’见一位姐姐并两位妹妹一样的钗环服饰,心中微微皱眉。听说惜‘春’妹妹是宁国府嫡出的小姐,迎‘春’姐姐和探‘春’妹妹是荣国府庶出的,怎么竟是一样用度打扮?
原来贾敏那年以为自己年月不保,早已教了黛‘玉’不少礼数,是以黛‘玉’一见三人面就觉不妥,但自己不过是做客的外孙‘女’,自管不得。依礼相互见了三位姐妹,在一处说话。而林硕和林砎过了七岁,不宜和姐妹们相见,林砆、林碀见过三位表姐妹后,早和父亲一处,自是和引荐两位舅舅及其他亲友去了。
却说另一头,贾宝‘玉’盼着姑妈家的妹妹进京已是多年,如今林妹妹来了,偏生自己还在上学,心中早已难耐了。
原本贾政拘着宝‘玉’紧得很,但今日这样,哪里还禁得住,早已是书上的字认得他,他却一个字不识得了。他灵机一动,捂着肚子说疼,谁不知道自从贾珠没了,贾母、王夫人越发宝贝这个哥儿得很,眼珠子一般的人物。先生也不敢再拘着他读书,自放了他下学。
贾宝‘玉’捂着肚子,呻/‘吟’着出来,刚刚出了书房,就一蹦三尺高,哪里还有肚疼难受的样子?将书本笔墨往铭烟儿怀里一塞,急急忙忙往贾母房里来。
隐约见了老祖宗房里果然许多客人,贾宝‘玉’尚能克制住内心喜悦先跟贾母请了。贾母见宝‘玉’回来高兴得很,笑道:“还不去见你姑母和妹妹!”
宝‘玉’复又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向贾敏行了礼,起身之后,看到黛‘玉’竟话也不会说了,路也不会走了,只盯着黛‘玉’看,竟是瞧得痴了。
贾敏见了这情形,心中暗暗叫苦,她记得前世宝‘玉’是吃过晚饭才来,黛‘玉’当时托付在贾府,两人见面无可避免。今生自己夫‘妇’俱在,自是吃了中饭坐一会子就走,原本碰不着宝‘玉’,不想宝‘玉’竟是这么早便来了。
贾敏一时大意,没有将砆哥儿、碀哥儿留在身边,凭他两个的本事,宝‘玉’再不能造次,现在后悔却是晚了。自己是长辈,‘插’手不得,却不知黛‘玉’如何应对这个孟‘浪’表哥。
见了宝‘玉’直愣愣的盯着自家姑娘瞧,雪雁心中怒得很。不过她一个小丫头,做不得什么,只轻轻往姑娘身边挪了挪,意‘欲’保护姑娘一般。
黛‘玉’见了宝‘玉’,也依稀觉得面熟,只一时想不起来,是以她微微皱着眉头回忆。黛‘玉’此生平安喜乐,平日里皆是笑靥如‘花’的模样,此刻因苦苦思索,微微皱着眉头,倒有些前世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的模样。
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见过的。”贾母听了高兴得很,却笑道:“可是又胡说,你何曾见过她?”
宝‘玉’却言虽未见过,但看着面善,便当见过的一篇胡话,情形和前世一般。贾敏听了,袖中暗暗握紧双手。
宝‘玉’又走到黛‘玉’身边坐下,黛‘玉’邹眉心想:这个表哥长得一副伶俐样子,怎么行事这般轻薄,便往边上挪了挪,远离宝‘玉’一些,伸手端住茶碗。
宝‘玉’又问妹妹读书没有,黛‘玉’随便说了几本。贾母听了心头乍舌,这样至灵至秀的外孙‘女’,自己‘女’儿竟然舍得给她读那许多书,没得累坏了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其实黛‘玉’谦逊,只捡了李先生教的书随便说了几样,根本没提这几年跟着师傅楚神医学的。若是说了,还不惊掉贾母的下巴。
宝‘玉’又问有‘玉’没有,黛‘玉’心想,师傅说自己的白‘玉’珠便是世间最好的‘玉’,治百病、解百毒,长期佩戴延年益寿,便轻轻点了点头。宝‘玉’见黛‘玉’也有‘玉’,越发高兴了,觉得和黛‘玉’更亲近了三分,说话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又捡了其他话来问,边问边往黛‘玉’身边凑,黛‘玉’嫌恶的又往后退了退,宝‘玉’还未曾发觉不妥,黛‘玉’往后退,他便往前凑。黛‘玉’已经退无可退,只得端起茶碗站起来。
宝‘玉’见黛‘玉’站起来,他心中觉得林妹妹这样神仙般的人物都站着,自己倒不好意思坐着了,因此也跟着站起来。这下两人隔得远了些面对面站着,黛‘玉’方觉自在了些许。
宝‘玉’又问妹妹名字哪两个字,黛‘玉’越发心烦,只说了‘乳’名,连正紧学名都没告诉。宝‘玉’复又问取了字没有,黛‘玉’眉头越发皱得紧了,心想:这个表哥好生无礼,哪有见面就问姑娘家字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宝‘玉’见黛‘玉’眉头紧锁,只觉林妹妹眉间若蹙,越发一段风流态度难以笔墨形容,因笑道:“我送妹妹两字,莫若‘颦颦’二子最妙。”
听到此处贾敏再也忍不住,她前世不过一段魂魄,口不能言,只能眼看着黛‘玉’受辱,今日黛‘玉’父母兄弟俱全,哪里轮得到一个首次见面的表哥给黛‘玉’取字。便是母亲怪她长辈和晚辈计较,她也不能再只当不见。因此,贾敏面若寒霜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在同时,黛‘玉’一杯热茶迎面泼了宝‘玉’满头满脸,茶水顺着宝‘玉’满月般的脸庞趟下来,样子十分滑稽。其实茶水并不甚烫,不知宝‘玉’怎么被泼中之后倒在地上捂住脸痛哭失声,口中直呼我要死,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雪雁也悄悄站在了黛‘玉’身前,她年岁虽小,自觉学了功夫,该当护着姑娘周全。
贾母吓得什么似的,忙命人抱起宝‘玉’来看。掰开宝‘玉’双手,见他脸上白皙如初,虽有点点水痕,但并未烫伤,连烫红都不曾。遂问宝‘玉’又哪里不好,呼疼之声怎么如此凄厉,直听得贾母心肝‘肉’的‘乱’颤。
黛‘玉’见表哥倒在地上如鬼哭狼嚎一般,也吓了一跳。但是她深谙医术,方才手指试了茶温,不过表哥太过轻薄人,她只想教育表哥一番,不想这位表哥如此娇气,竟是一杯温茶都受不住。黛‘玉’自忖自己不会判断错,宝‘玉’必是装的,心中复又放下心来。
迎探惜三‘春’姐妹也看得呆了。
那头早有丫鬟告知了王夫人,王夫人已经急急赶来了。宝‘玉’房里的丫头听说宝‘玉’在老太太房里烫伤了,也是聚集在房外听候吩咐。
贾母心中一心想撮合两个‘玉’儿,初时两人相见一切都好,怎么陡然生出这样的变故来。抱着宝‘玉’安慰一番,又对黛‘玉’说:“你这个表哥最喜和姐妹亲近,端是知冷知热的一个人,并无坏心。便是他有不是,‘玉’儿你狠斥他两句,他便比什么都难受了,你又何必拿热茶烫他?”
黛‘玉’年岁虽小,今世学的规矩可比前世又多了许多,且今生父母兄弟,哪个不疼她?她再无前世那般处处留心时时在意的小心谨慎,只不卑不亢的对贾母说:“外祖母觉得‘玉’儿不好,那外祖母说‘玉’儿该当如何?‘女’子闺中之字父母可赐,成婚后夫君可赐,二表哥初次见面就如此行为,他是想咒‘玉’儿的父母早死,还是想轻薄‘玉’儿,还是兼而有之?
若是‘玉’儿不反抗,岂不自认轻薄,白白被坏了名节?以后‘玉’儿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还是外祖母只知道嫡亲的孙子是孙子,外孙‘女’到底沾了个外字?难道‘玉’儿被人玷污名节还合该忍着,表哥不过被泼一杯热茶外祖母就心疼得很?”
贾母一心疼宝‘玉’,平日便是宝‘玉’行事不妥,也只以年幼搪塞,每每总觉他年长之后自然懂事了。谁知今日被黛‘玉’问住,她只觉却是宝‘玉’的错处,竟一时答不上来。黛‘玉’小小年纪,口角锋芒得很,竟是没有一句不占理的。贾敏见了黛‘玉’如此作为,方放下心来,只觉前世黛‘玉’所受之气也略顺了些。
贾敏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将黛‘玉’揽入怀中柔声安慰。
王夫人急急赶来,恰好听着黛‘玉’质问贾母那篇话,她自知宝‘玉’脾‘性’,虽然知道他是无心之失,也知道是自家宝‘玉’不占理了。她一路上又气又急,心道这些年自己待贾敏也好了,怎么她一回京就欺负到自己宝‘玉’头上,如今满心的心疼,复又恨上贾敏。她只得道:“大姑娘说的是,只你表哥再有不对,你远着他就是,何必上前就动手泼烫茶。”
黛‘玉’见王夫人来了,行了个礼说:“回二舅母的话,我是三姑娘,不是大姑娘。”王夫人见黛‘玉’并不接话,竟然说一句这样不相干的,心中有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自顾去看宝‘玉’。
宝‘玉’听了黛‘玉’一篇话,才知道自己言行轻薄了,但他觉得面上疼得很,也顾不得道歉,只觉头痛‘欲’裂,如同要爆炸一般。除了呼疼,竟再说不出别的,哀嚎之声不止,渐渐的连气都踹不上来,呼吸越发急促。
王夫人看了心疼得什么似的,她好容易养个‘色’/‘色’出挑的珠儿一病没了,如今宝‘玉’这样,她直觉被人剜心一般,上前仔细瞧了,又看不到丝毫伤处,猜不透宝‘玉’如何疼痛至此。
贾母哪里见得这个,早命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听太医了。
贾家的事,传得比烽火传讯还快,须臾内堂之事也已传到外头,林如海父子皆知道了。黛‘玉’被人欺负,哥儿四个哪里忍得,急急朝贾母房中赶来。王夫人见林家生得那样俊俏四个哥儿鱼贯而入,自己仅剩的儿子痛成这样,越发觉得刺眼了。
林家四子就要打宝‘玉’一顿,见了房中情形,却也下不去手了。虽然看不出宝‘玉’哪里有伤,但他呼嚎之惨又不像装的。林家四子一‘女’猜不透其中原由,只当宝‘玉’太过娇气了些,心中鄙夷得很。
黛‘玉’自觉受辱,不愿在贾家多留,贾母只觉房里一团‘乱’麻,又自知理亏,便允了贾敏告辞。
一家子出了贾府,林如海今日不‘欲’骑马,抱着黛‘玉’坐车上听贾敏说今日之事,林如海听了又觉满腔愤怒,自己金珠宝贝的‘女’儿哪里受过这样委屈,但又十分赞许黛‘玉’作为。她虽为‘女’子,且又年幼,倒极会维护自己,倒不是忍气吞声的。又告诉黛‘玉’就要如此行事,才不至受气,黛‘玉’点头应了。
林如海又想到当年北静王府之事,亏得贾敏身边的研墨会武功,贾敏方不至于委屈了,如今黛‘玉’身边雪雁虽小,倒也是学的武林正宗,越发觉得雪雁功夫更加好些才好,姑娘维护了自己,有会功夫的丫头在身侧,黛‘玉’才不会吃亏。夫妻两个议定,回去央了碧‘波’认真调/教雪雁一番。
碧‘波’虽然是以丫头的名义送来的,她可是白太太入室的弟子,并没有卖身契。武学又是武林世家及各‘门’派不传之秘,夫妻两个原没想过碧‘波’会应承,谁知跟碧‘波’说了,碧‘波’却一口应承下来。
原来雪雁到小蓬莱时,连白太太都亲自指点过她,进京之前,白太太也嘱咐了碧‘波’,可以捡些雪雁现下学得会的教她,所以碧‘波’传授雪雁功夫,并不有违师‘门’规矩。
却说贾府里头,王夫人和贾母急得团团转,围在宝‘玉’‘床’边听宝‘玉’声声哀嚎,恨不得替他疼了。贾母派出去请太医的人也催了好几遍。贾政虽然对宝‘玉’严厉些,到底只得这一个嫡子了,听说伤了,口中不说,心中却疼得很,也是赶过来看。
外头报太医来了,贾母忙命人请进来,口中犹抱怨说来得那样慢。其实太医来得是极快的,只贾母心中焦急,便觉过了许久一般。
宝‘玉’身上衣服已经换过,王太医细细检查了宝‘玉’,竟连哪里烫了都看不出来,分明这全身都是好好的,何曾伤着哪里了?查验半日,王太医站起来对贾母拱手道:“回老封君,恕下官眼拙,实看不出公子哪里烫着了。”
王太医是贾府惯用的太医,贾母极是信任他,但他说宝‘玉’并没有伤,怎么宝‘玉’却哭得那样厉害。
贾母忙上去拉着宝‘玉’的手说:“我的儿,你别只顾着喊疼,你告诉祖母哪里疼?”
宝‘玉’忙两个手身上‘乱’指,一会儿头上,一会儿脸上,一会儿‘胸’口,一会儿又指在大‘腿’上。贾母初时只不信宝‘玉’没烫着,如今见了这情形,也觉得奇怪,口中说:“你妹妹都走了,你这样胡指给谁看?一辈残茶能有多少,能将全身烫伤了?我亲眼见了你妹妹一杯茶水泼了你一头一脸,大‘腿’上可是一滴没沾着,怎么连大‘腿’也疼了?”
宝‘玉’只断断续续道:“老……老祖宗,我当真没扯谎,全身都……都疼得厉害……啊……”咬牙说完这句话,只脸上都疼出汗来,又不像是装的。
王太医直呼没见过这样的症候,自己无能为力,贾母又请了另外几位太医,也是诊治不出。京中各大‘药’堂坐馆的名医也请了,竟没一个有办法了。宝‘玉’躺在‘床’上直呼喊了三天,眼看着如中秋之月的脸庞连双颊都瘦凹下去了,竟没有一个大夫有办法。
眼看着宝‘玉’日日呼疼却没人救得,王夫人的心都灰了,坐在房中垂泪,复又将贾敏恨一遍,这贾敏一生和自己做对,竟像是自己前世欠她的一般。
直到第三日傍晚,王夫人听得外头隐隐约约的有人宣了一声无量寿福,果不多时,外头却说是当年在北静王府救治北静王妃的神仙跛足道人来了,说府上贵人有难,特来救治。
自从北静王府里头,一僧一道救了北静王妃,后来北静王妃又生了水溶。两人赠天降五子丸给贾敏,如今林家果然五子。这一僧一道的名声便是神仙在世一般,若是有人救得了宝‘玉’,非这二人莫属了。如今只来一位,王夫人亦觉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忙命人请了进来。
那头贾母也知晓了,也是命人快些请神仙进来。须臾一个邋遢腌臜的跛足道人进屋,围着宝‘玉’的‘床’念了几句咒语,又逃出金丹一粒,嘱咐公子醒后,温书吞服便没事了。
说来也奇,跛足道人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宝‘玉’便不再呼疼,只他疼痛三日三夜,不曾好眠,如今不疼了,却只沉沉睡去。跛足道人‘交’代只等公子睡足了醒来再服‘药’便是,不必吵醒他。
贾母听了,谢过神仙,命人恭恭敬敬送出去。又命人将宝‘玉’挪到自己房中,自己房里八个大丫鬟并宝‘玉’的四个大丫鬟轮番守着宝‘玉’,宝‘玉’身边只消片刻没人伏‘侍’,自己一个不饶。丫鬟们平日本就和宝‘玉’好,如今也是悬心三日了,哪里还有不尽心的?
贾母又亲自收了神仙给的金丹,贴身藏好。吩咐只要宝‘玉’醒了,便是自己睡着了也要叫醒,自己要亲喂宝‘玉’吃‘药’。
宝‘玉’睡了一日一夜,才睁开眼睛,口中喊渴,复又喊饿,却不喊疼了。众人急忙告知了贾母,贾母果然亲自过来喂宝‘玉’吃了金丹,宝‘玉’越发觉得腹中空得很,又渴又饿,却不觉得哪里疼。
贾母忙命人端上炖好的易克化的吃食让宝‘玉’用些,又怕他腹内太空,用多了对身体有损。便将细粥端在小灶上煨着,说等腹内消化半个时辰再用些。
宝‘玉’喝了小半碗粥,觉得腹内不那么空了,脱口便是:“林妹妹呢,快去告诉林妹妹我并非刻意轻薄,快叫她别生气了。”王夫人听了这话,沉下脸来,宝‘玉’为林家丫头吃了这大的苦,怎么他一醒来就想着向林家丫头赔礼?两人只见一面,难道宝‘玉’便被喂了*汤不成?
原来宝‘玉’被黛‘玉’茶水泼了之后,只觉得全身剧痛像千根万根的针扎似的,却也听见黛‘玉’那一篇控诉。他想着原是自己轻薄了,只当时口不能言,此时身上不痛了,却想着道歉。
九天之上赤瑕宫中,神珺‘侍’者每日都要视察下凡的神瑛、神玥、神琼三位师兄的长明灯。这日他照例巡查,却见神玥和神琼‘侍’者两位师兄长明灯燃得好好的,却一股浊茶水浇到神瑛师兄的长明灯上,几‘欲’将神瑛师兄的长明灯浇灭。无论他怎么挑灯芯皆是无用,只一股法力飞来,才又将神瑛‘侍’者的长明灯催旺了。
原来神瑛‘侍’者当初日日以甘‘露’灌溉绛珠仙子,已经在警幻处备了案,这次下凡便是了结这段公案。谁知这日太虚幻境突然一阵警鸣,竟是有段前世因缘已经了结了。
警幻前去查看时,这段因缘不是别的,正是绛珠还泪那段。原来贾母重视贾敏一行,这次煮茶特特‘交’代了用去年新得的百‘花’‘玉’‘露’。黛‘玉’泼宝‘玉’的茶水竟是采撷百‘花’之‘露’煮的。以‘露’还‘露’,竟是比还泪了结还快些,黛‘玉’一辈残茶泼了宝‘玉’,这段公案便是了了,按例神瑛‘侍’者历练已毕,该当归位。
所以那被茶并无甚异处,却泼得险些要了宝‘玉’的命,乃是因为宝‘玉’凡尘诸事已了,该当阳寿尽了。警幻掐指算出原由,心想这样哪里要得,岂不是太过便宜绛珠?所以施了个法,又让跛足道人去救宝‘玉’。
宝‘玉’服用跛足道人给的金丹之后,疼痛尽祛,神珺‘侍’者同时也看到神瑛师兄的长明灯复燃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