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为曲意璇检查的人变成了戚昕薇,曲意璇颇有些诧异地盯着她,她一如既往一身白色的大褂,手插在口袋里很从容地吩咐着身侧的几个医护人员,气质清雅端庄。
女人高挑纤柔的身形往那一站,就把其他人全都比了下去,尤其是化着妆穿十厘米高跟鞋的陆佳音,曲意璇真觉得陆佳音太l,在戚昕薇面前陆佳音看起来像个浓妆艳抹的三陪,这想法让曲意璇勾起唇。
“行了就这样,你们全都出去吧。”戚昕薇让其他几人都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曲意璇。
曲意璇刚刚注意到几个医护人员虽然听从戚昕薇的吩咐,但他们的眼神里透着嘲讽和鄙夷,曲意璇的心微疼,哪个人不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和仰慕?流言蜚语有时候能逼疯一个人,太多的明星不就是因为外界的舆论而患上抑郁症,甚至自杀吗?
“你还好吧?”曲意璇的目光落在戚昕薇的左手腕上,原本戴着的玉镯换成了黄色水晶手串,盈盈发光很是剔透。
戚昕薇站在床前,扬眉淡漠又端庄的样子,“有什么不好的?前几天我和陆主任到民政局办理了结婚手续。我们决定隐婚,谁也没通知,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呃,曲意璇诧异,大概因为接触得太少,过去她并没有看出来陆尚崇和戚昕薇之间有暧昧,而戚昕薇告诉她是在间接地说已经放下了楼珏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虽然戚昕薇欺辱过她,但孤傲如戚昕薇,不可能低声下气对她道歉,她也不该再耿耿于怀了,曲意璇不矫情,没解释她和楼珏迹现在的关系,点点头戏谑地笑着说:“瞒着所有人偷偷办理结婚证,昕薇你真勇敢。”
“我一向敢爱敢恨。”戚昕薇见曲意璇懂了,她没说什么,打过招呼就离开了病房。
曲意璇看着她轻轻冷冷的背影,觉得真正放下的人是最幸福的,不像她整颗心伤痕累累,想解脱都没办法,曲意璇唇畔溢出苦笑。
楼珏迹一大清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也没告诉曲意璇,曲意璇闷在病房里太无聊,心里挂念着两个女儿,便一个人去育婴室看她们,本想进去抱抱孩子,然而医护人员说没有楼珏迹的允许不行。
“你们什么意思?这孩子是我的,他不在难道我就不能抱抱自己的女儿吗?”曲意璇目光凌厉一脸冷若冰霜地质问几人,胸腔里燃烧着愤怒之火,楼珏迹这算什么?不让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甚至她现在连抱抱孩子都不可能了吗?
楼珏迹分明是在逼她。
医护人员对曲意璇道歉,不退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曲意璇不要为难他们,曲意璇气得眼眶通红,用力点点下巴,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最终转过身疾步回了病房。
曲意璇差点砸东西,胸膛起伏着手指攥在一起,闭眼竭力压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范淑琴。
范淑琴很快就来了,一看曲意璇的神色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曲意璇正要说话,范淑琴想起房间内有监控,眼神制止曲意璇后,带着曲意璇去了楼下的花园散步。
几个保镖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所幸听不到她们的对话,曲意璇心里恼怒至极,表面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像是跟范淑琴聊着天,“姨母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一点自由也没有,楼珏迹这是在软禁我。”
“他甚至不让我接触孩子。”曲意璇委屈得眼泪差点掉出来,母爱泛滥,她紧握着范淑琴的手嗓音嘶哑地说:“姨母,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带着孩子离开?”
如果她和楼珏迹是正常的男女朋友,楼珏迹不这样待她,或许她还能留下来,但自从那天晚上跟楼珏迹撕破脸后,她才知道楼珏迹依旧把她当成宠物养着,她不听话了,楼珏迹就拿孩子威胁她,恐怕接下来更过分的是她连见也不到自己的女儿了,试问哪个母亲能容忍下去?
曲意璇想到刚刚透过玻璃窗看到孤零零地躺在保温箱里的婴儿,心都揪成了一团。
“竟然是这样?”范淑琴微惊,楼珏迹让保镖跟着曲意璇是一种保护,她能理解,但楼珏迹应该知道曲意璇根本逃不掉,为什么还防范那么深,不让曲意璇单独靠近孩子?
范淑琴拉着曲意璇冰冷的手,心疼不已,“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和孩子离开。只是还不到一个月,孩子需要医护人员照顾不能出保温箱,你暂且忍耐一段时间。相信姨母,下个月你就不受楼珏迹控制了。”
曲意璇点点头,楼珏迹这么大的权势,她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困在这里简直是插翅难飞,虽然不知道范淑琴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让她和孩子摆脱楼珏迹,但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中午楼珏迹没回来,曲意璇和范淑琴一起吃饭,到了曲意璇午睡时间,范淑琴叮嘱曲意璇好好休养,打过招呼她就离开了。
坐在车子里回曲家的途中,范淑琴拿出手机打给那个男人,“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下午三点多楼珏迹踏入病房,曲意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楼珏迹先把采购回来的食材放入厨房的冰箱,洗了一些红提放在果盘里,他端出来坐在曲意璇身侧,低头剥好一个红提喂给曲意璇,“我听下属说早上你要进去无菌室抱抱女儿,等会儿我陪你一起。”
早上他去送恬默了,担心自己不在曲意璇会发现孩子只有一个,他之前就吩咐医护人员不要让曲意璇单独靠近孩子。
“嗯。”曲意璇张口吃下红提,若无其事地应着楼珏迹,她现在必须要在楼珏迹面前做戏,不能让楼珏迹知道她要逃跑。
这么平静?楼珏迹拧起长眉紧盯着曲意璇,他可是听下属说曲意璇早上和医护人员起了争执,作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让靠近,曲意璇竟然没有跟他闹,不对劲,这女人装着乖顺,是计划着怎么逃跑吧?
呵,不自量力,无论曲意璇找谁帮忙,他不信这市哪个人能在他的控制下带走一个大人和孩子。
楼珏迹知道自己这样对一个刚生产的母亲很残忍,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什么都可以纵容曲意璇,唯独不能放曲意璇离开。
楼珏迹敛起眸中的暗沉,弯起胳膊把曲意璇拥入怀中,大手抚摸着曲意璇的后颈,下巴压在她的头顶,楼珏迹闭眼,心里苦痛至极,他自以为对曲意璇已经够好的了,掏心掏肺倾尽自己所有的温柔,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可曲意璇却还是时刻想着逃离他,大概对一个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做多少都感动不了她,留不住她的人和心吧?就如同曾经的戚方溯,楼珏迹终于体会到了戚方溯爱而不得的痛苦和绝望。
“意璇,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楼珏迹薄唇泛白,在心里呢喃着。
这天晚上楼明曦回了一趟她和陆政行的住处,在玄关处换鞋时听到从客厅里传来暧昧的响动,楼明曦的动作慢慢顿下来,也就只是十分钟动静就结束了,看来陆政行真是老了,时间越来越短。
过了一会儿楼明曦走进去,那女人正在沙发上收拾着战场,一抬头见她来了,还是高中生的女人吓得脸色苍白,拿了衣服遮住自己语气颤抖地说:“太太”
“没事,你们忙。”楼明曦语气淡淡地说,她的身形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一种让人望尘莫及的气场,一个眼神就能让尚未踏入社会的女孩子魂飞魄散了,这是别墅里兰妈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政行糟蹋了,楼明曦早就司空见惯。
陆政行拉好裤子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手揽过浑身颤抖不止的女孩子,头也不抬嗤笑着说:“对啊!别怕她,她只不过担着一个名分而已,我们各玩各的,她干涉不了我。”
女孩面无血色,陆政行和楼明曦夫妻两人貌合神离是众所周知的,楼明曦平日待兰妈和其女儿不错,更是承担了这个女孩读书时期的所有费用,虽然这女孩拜金,贪图陆政行给她买的珠宝首饰和每个月几万的零花钱,但终究还是有良知,红着眼推开陆政行,她匆忙穿上衣服就落荒而逃了。
楼明曦眼底闪过嘲讽,她不打算救这个女孩,毕竟路是她自己选的,从今天开始她会收回所有对女孩的资助,就让女孩靠着陆政行吧,总有一天女孩要为自己的堕落买单,楼明曦并非报复嫉妒女孩,她只是觉得很寒心。
陆政行的身体发福一堆的赘肉,楼明曦看得反胃,她没有走过去,把两份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丢给陆政行,“我觉得事到如今我们连演戏的必要也没有了,我不想陪着你一起恶心大众。”
陆政行手一抖烟灰掉了大半截,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脸色变得铁青,过了一会儿直接用打火机把协议书烧了,陆政行从沙发上起身冷笑着对楼明曦说:“想要离婚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别逼我楼明曦,否则我把你和楼明衡两兄妹的秘密公之于众,更会让外界知道过去楼明衡的那三任老婆都是怎么死的,还有楼珏迹”陆政行眯起的眼神里一片阴鸷和狠毒,顿了几秒紧盯着楼明曦问:“为了和我离婚,你确定要牺牲那么多人吗?”
离婚对于他来说百害无一利,他是身败名裂了没错,但婚内出轨没有触犯法律,只要还担着楼家女婿的身份,他就还能狐假虎威在市为所欲为,陆氏医院现在落入楼明曦手里有如何?
他的资产可不止这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
楼明曦眼眸低垂着,手指慢慢地攥起来,僵硬地站在那里许久未发一言,绕是从容淡漠如她,此刻胸腔里也燃起了怒恨之火。
“你好好想想吧。”陆政行拿起衣服穿在身上,转瞬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以为楼明曦是真的怕了,他很有成就感地笑着离开家。
半个小时后陆政行和范淑琴在某家酒店的套房见面,两人一阵翻滚,范淑琴忍着恶心始终双眼紧闭,脑海里如放电影般一幕幕闪过去,二十多年前她曾跪在戚望川面前哀求放过她的家人,戚望川无动于衷。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被困在精神病医院里,想逃逃不掉,直到通过各种方式找了陆政行,于是她和陆政行做了一笔交易,在陆政行的帮助下逃到国外,整容改头换面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复仇归来,她一定要让戚家和楼明曦家破人亡,这就是她能忍受陆政行的最大理由。
所幸不到十分钟陆政行就偃旗息鼓了,长时间喘着粗气没缓过来,瞥了一眼穿着衣服的范淑琴,“你让我把曲意璇和她的孩子带出医院?”
范淑琴整理好后转瞬恢复成往日的年轻贵妇姿态,眼中含着嘲讽反问陆政行,“怎么,你就真的落魄到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了吗?我跟你说过我要利用曲意璇毁灭戚家和楼家,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得到楼家的家产了吗?”
陆政行不置可否,脸上露出狡猾的笑,正因为范淑琴有这个野心,当年他才冒险瞒着所有人把范淑琴安全地送到国外,如今范淑琴正在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他当然会帮范淑琴。
陆政行把烟头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呵,让曲意璇带着孩子离开医院算什么?太简单了,也趁此消消楼明曦一众人的锐气,别以为他真的就成了丧家犬。
这天凌晨一点多林牧深一身黑色风衣大步流星地走在医院的长廊里,他自带气场脚下生风,衣角扬起凌厉的弧度,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和经纪人跟在他后面,几分钟后林牧深深了一间病房门前,季然站在那里等着他。
林牧深取下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超,他和戚方淮一样同是影帝,即便深夜出现也很隐秘,接过季然递来的各种检验单看了一遍,林牧深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俊逸的眉宇微蹙,“方淮的身体竟然这么差了?”
季然点头,看了一眼那个外国男人,低沉地对林牧深说:“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着给二少催眠。我们让他忘记曲意璇,他就不会如此痛不欲生了,否则我担心他再这么自虐下去,要不了多久,连这条命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