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寂寥的大街之上传来了一阵马车奔驰的声音,这一次沿街的看门口叫得更加嚣张,也惊醒了沿街跟多沉睡的人们。其中就有一栋楼阁的窗户推开来,一个汉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马车从自家的阁楼下奔过。于是,他对身后正要挤过来,看一看究竟的婆娘轻声说了一句话:
“没什么,过去了一辆马车而已!”
但是,他好奇的婆娘还是不信,硬是要自己伸出头来,看一看窗下的情况。灯光从她的身后射出来,映得她蓬乱的头发,像个闹鬼的孤魂;同时,也将她粉红色的乳褡子,映照得很鲜明。当她亲眼所见,证实了丈夫的话没有骗她。于是,她又怀着猎奇失望的神情,朝着远去的马车影子,打了一个痛快的哈欠。之后便缩回脖子,关上窗户,吹熄了窗前的灯光,继续上床睡觉。
马车停在了“东来客栈”门口,大家走出门来。黄小富正从驭坐上跳下来,“南大侠!”他走向众人,与南剑说,“让大家久等了!”
这一辆纯红木打造的马车,车厢宽敞,里面的坐垫用黄段子包着纯棉,靠背的壁架上垫着柔软的靠枕,使坐在马车里的人,如同坐在软椅上一样舒适。双开的车门已经打开,但是,俩位姑娘都很不情愿登上它,因为,她们又要和南剑分别了!
看着他们默然无语,啸天龙张海生也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安慰他们,他只是神情凝重,不住地深深叹息;而黄小富一向是个乐天无忧的人,虽说他在家境殷实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与几个很不错的女子之间的恋情。但此刻,他却很能理解南剑和俩位情人之间,那种离愁别绪的无奈和痛苦!
他看了看俩位姑娘恋恋不舍的神情,又看了看南剑一脸无奈的表情。最后,他也禁不止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走到啸天龙张海生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跟着他走。因此,啸天龙张海生跟着他来到了马车前,俩人装作交谈的样子,故意给立在车厢后面的三个人,腾出一些空间和时间。
千言万语,在这个时候也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的心情已经不是用言语可以填补得了的。大家都不说话,只听见拉车的马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用蹄子踢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仿佛是在催促他们,不要耽搁时间、快走!
女人在这个时候需要拥抱,南剑就是这么做的,他张开双臂,将她们俩姐妹拥入怀抱;南宫琳流泪了,她的姐姐同样也默默地流泪了。毕竟,他们这次见面很不容易,用千幸万苦来概括,一点都不为过。
爱情是微妙的,它能使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情意绵绵,也能让他们难分难舍。但是,男子汉的心中,不只是装着温柔的情意,还要装着伟大的志向和深厚的义气;于是,南剑现在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催促着他赶快作出决定。
“玉儿、琳儿!”他轻抚着俩姐妹埋在他胸前的头发,悠悠地、坚定地说,“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上车吧!”
南宫玉率先抬起泪涟涟的,满月也似的脸,在月色中比月亮还要迷人,“南郎,”她轻声细语地说,“千万小心了,我们姐妹俩等你回来!”
南剑郑重地点了点头,“照顾好妹妹,不要欺负她噢!”他微笑着说,试图用这句诙谐的话冲淡一下凝重的气氛。南宫玉噗嗤笑出声来,南宫琳也抬起了微笑的泪容。
“现在我要抱你门上车,”南剑笑笑说,“是先抱妹妹,还是先抱姐姐。”
“当然是先抱我姐姐上车!”南宫琳立即说,“你对我姐姐好,我这个做妹妹的最高兴了。”
于是,他抱起南宫玉,将她抱上马车里。而这时,南宫琳已经跟了过去,他又回过身来,搀着南宫琳的手,将她扶上马车。姐妹俩都坐好了,南剑这才将车门关起来,并再三嘱咐她们:“不要担心,我会注意安全。”
这时,啸天龙张海生也已将拴在客栈系马石上的马缰绳解下来;那马跟在他身后,激动地踢踏着蹄子,显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啸天龙张海生走到南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她们姐妹俩。”
“辛苦你了,张大哥!”南剑说。
黄小富手中的鞭子挥动了,在空中打了一个优美的旋转,啪的一声,落在了结实的马股上;于是,骏马长嘶,朝着空寂的街道飞驰而去。同时,啸天龙张海生也在马背上,扭过身来,手中握着马鞭朝南剑一揖:“兄弟,保重!”说着,挥鞭打马,绝尘而去。
激烈的马蹄,再次在寂寥的大街上响起,沿街的犬吠也再次跟着响起。但是,沿街的窗户再也没有人推开来,探头张望;人们似乎已经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他们的过往,会给这个小镇带来任何烦恼和不安。
马车远去了,马蹄声也沉静了,南剑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涌上心头。月色悠悠,映照在车辙交错的街面上,泛出斑驳的光晕;寂静的客栈,依然亮着昏暗的灯光。地上的死尸,就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一阵夜风吹来,客栈的门山吱呀一声晃动了,它似乎是在与南剑挥手、告别!
于是,他也去系马石上解下马缰。马儿同样现出了一阵难以名状的激动,它预感到即将驰骋奔跑在辽阔的大地上,而欣喜若狂;它呼出的热气,在这个轻霜漫铺的深秋之夜,形成了一阵滚滚缭绕的轻雾。
南剑将马儿牵到路上,再讲背在身后的诛邪剑的结子查看了一遍;确认一切都妥当了,他就跨蹬上马,骑上马背。在静谧的月色下,骑马的人威武雄壮,所骑的马气势奔腾。就在他抖动马缰的一刹那,那马攒足一股猛力,嘶鸣着朝街道前方飞奔而去。
他们走了,消失在宁静的夜色之中。
不一会儿,在黄石小镇的西面,在那缭绕的山路,它就像一条横卧在山野之中的巨蟒,在幽静的月光下,静听着大地的心跳;忽然,一匹枣红色的烈马,驮着一个身穿紫衣,身背长剑的青年汉子,沿着弯曲的山路,钻进了两山之间的峡谷。
他们那汹涌如潮的气势,冲开了深夜的宁静,也将一股正义的热流,引向了马头城。夜色西沉,朦胧的夜色将阑,深林中的鸟雀已经有几只在开始歌唱了;一阵清风拂来,静静的山野之中,传来了对面山脚下,农夫家的鸡肆里嘹亮的鸡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