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如今想来,曾瞎子还觉得好笑。只是近些年来,他常常是来一回观音阁,就失望一回,恨得他指着观世音骂过成千上万回了,总是咬牙切齿地说:“明天来,还没有粑粑,我就几斧头劈了你,拿去当柴烧!”
观音娘娘从来都是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依旧空空着供桌,神灵毕竟是神灵。她算死了他今日不得复明日,明日不得望后日;一月不得等下月······她总是那样不愠不恼地,带着调侃味的微笑专注着灰头土脸的曾瞎子——其实,她始终只是良木一块。等到他真正绝望了,想扳倒她时——也就是那样好轻松又好解气地扳倒她时,她都是面容依旧。
他嬉皮笑脸地对邹凯铁说:“明天想扳倒别的菩萨,你只管派我去就是!”
“要的!”邹凯铁笑了:“你回家清理一下,马上就搬到大队部来,住我的隔壁!”
就这样,曾瞎子平地成仙,当上了邹凯铁的通讯员,扎起了宽大的军用皮带,挎上了“连枪”,很招摇,很洋扮地在村道上晃趟着。谗得那些临阵脱逃的青年,俩眼珠都tu出来了。
“莫要眼胀他哩!你只要睁着眼睛看就是,不久就会有报应的。观音娘娘是可以作贱的么?”长辈们在安慰那些年轻人。
可是,大多数乡邻对曾瞎子的一步登天,怀有极大的好奇和羡慕,更有象曾桂生那样的,心眼搽了油样活络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不嫌麻烦地,给他提亲。曾桂生和老婆,还轮流给他介绍过整整一打的对象。终于,曾桂生的外孙女秧妹打动了曾瞎子。他当然就应承下来这门亲事,
曾桂生喜得发癫,他知道只要这门亲事超过了,就可以从厄运中解脱出来——就算当不成官了,也总比目前被监督劳动,拿着“半分工”强。
可是未等曾桂生的如意算盘打妥当,邹凯铁知道了这件事后,便把它当成是阶级斗争新动向给上纲上线了。曾桂生在劫难桃,又被批斗得人仰马翻。
随后邹凯铁告诫曾瞎子:“你已经是工作队员了,怎么那么没有觉悟?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请示领导而擅做主张呢?那样做是违法乱纪的,今后要改,晓得啵?”
曾瞎子把个勾着的头点了点,不敢正眼看邹凯铁。
“行了!这事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怪我事先没有和你打招呼。不过,曾桂生那家伙也实在可恶,见缝插针,有空子就削尖了脑壳,拼命往里钻。假如你和他的外孙女拜了堂,这吃国家粮,拿工资肯定就泡汤了,对啵?”
曾瞎子想不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婚姻问题会影响到个人的前途,很吃惊地抬起头来,看了邹凯铁好一阵,不知说些什么为好,心里在生曾桂生的气,嘴里在骂曾桂生的娘。
事隔不久,曾桂生趁便又鬼鬼祟祟的缠着曾瞎子,并提起这事时,曾瞎子气恼得无以复加,破口大骂:“我的家伙还冇硬呢!你那外孙女实在熬不住了,就请你家那只黑花去帮帮忙忙,解解急!”
黑花是曾桂生家那只凶猛的守门狗。说完就撇下曾桂生,自己悻悻地甩手而去。
站在原地,俩脚象被灌了铅的曾桂生被呕得血泡子乱串,更象吃过汞汁样的呆子,目送着曾瞎子离去,久久才回过神来,并狠狠地咒道:“真是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娘老子死早了的蠢卵!说话就是这样镰刀斧头的剁出来罗!哼!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后脑壳是摸得到,看不到的······现在的人是算得到的吗?说不定你明天就一个跟斗,栽到泥巴污污里去了,用铲铲都铲不起来呢······到时后,你真硬起来,想要时,连猪婆狗娘都会把尾巴夹得铁紧哩······”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