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十月秋收,摩尔荒村外的田野上,却满是高高的荒草,充满了荒凉死寂的味道。蓝山雀大胆在屋檐上停歇,直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才受到惊吓飞起。它在荒村上盘旋张望,只看到围拢哄笑的十字骑兵,还有人群中心,一个瘫软在地、声音嘶哑的摩尔俘虏。
“哈哈!chee!真是没用的蠢货!看这家伙刚才的表情,我还以为,能遇到一个宁死不屈的异教徒呢!...”
年轻的十字骑兵们哈哈大笑,看着在地上抽搐、满脸是血的摩尔贵族,就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猴戏。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因为在传统的认知中,折磨和杀死一个异教徒,不仅不是罪行,反而是虔诚的美德。
“哈!真是无趣!...”
年长的十字骑士们,则一脸的无谓。这样折磨异教徒的戏码,他们早就见得多了。对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用耐饿的豆子,喂好自己的战马。
此刻,他们正身处于战场的前线,随时都可能遇到敌人。在这时候,随时喂饱战马,保持奔驰与冲锋的体力,才是骑士的第一要务!至于放马吃草,需要花的时间太长,还不耐饿,是只有在安全放松的时候,才能做的。
老骑士罗伦左笑眯眯的,割下了摩尔俘虏的一只耳朵,一只小指。随后,他用锋利的破甲锥,将滴血的器官串在一起,在对方的眼前随意晃悠。等几乎痛晕的摩尔俘虏回过神来,一眼便看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用另一种可怖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数息沉寂后,便又是一声惊骇而沙哑的惨叫。
“啊!不!...”
等惨叫过去,老骑士罗伦左,才第一次开口审问。他用熟练的摩尔语,和惊恐畏惧的摩尔俘虏交流。对方的脸上虽说夹杂着恐惧,但依然也有着抗拒。
老骑士笑眯眯的,挥了挥锋利的滴血刺刃,又低声许诺了句什么。摩尔俘虏这才似信非信,迟疑了会,渐渐招供起来。
半晌之后,老骑士把相似的问题,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都得到没有矛盾的答桉。他就此确定,对方没有撒谎。
年轻骑士乔瓦尼站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也学习着老骑士的审问技巧。俘虏的语速很快,他的摩尔语才刚刚入门,因此也没太听明白。等审问完成,他才疑惑的问道。
“罗伦左,你刚才许诺那个俘虏。说等回到营地,让他见过费尔南多国王,就允许他赎身离开?你是认真的吗?”
“哈哈!乔瓦尼,对异教徒的诺言,又怎么能一定算数呢?”
老骑士罗伦左嘴角翘起,笑眯眯的回答道。
“如果他真的能从巴萨城中,拿出可观的赎金来,放了他也没什么。不过要是费尔南多国王有什么处置,那也不管我们的事。一切都要看上主的旨意!”
“呃...”
年轻骑士乔瓦尼抿了抿嘴,一时有些无言。片刻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确实,对于邪恶的异教徒,和对于兄弟的天主同胞不同,没什么一定要遵循的许诺。想到这,他就放下思绪,追问起更关心的话题。
“罗伦左,他刚才说,什么叔父国王,什么侄子国王,还有什么援军,什么投降?”
“嗯。这事情具体说起来,有些麻烦。不过,他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老骑士罗伦左胸有成竹,自信笑道。
“乔瓦尼,你之前不是问我,既然围城大军不行,又怎么攻下巴萨山城吗?...哈哈!这个俘虏的回答,就是我的答桉!”
“啊!攻下巴萨山城?那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上主见证!他是巴萨山城的摩尔领主本·哈桑(mohamedbenhassan),派去格兰纳达王都,向格兰纳达国王,阿布·阿卜杜拉(abuabdallah),请求援兵的使者。他带回了阿布国王的回信!”
“什么?格兰纳达国王,要派兵过来,支援巴萨山城吗?”
闻言,年轻骑士乔瓦尼面露惊讶,神情也有些紧张。
“我们现在,就在格兰纳达王都,与巴萨山城之间。如果有大队的摩尔骑兵要过来,那我们现在就得撤退!”
“不,别担心!我们不用撤退。”
老骑士罗伦左笑着摇头。他捋了捋山羊胡子,神情悠悠,话语也有些感慨。
“格兰纳达的阿布国王,告诉巴萨的领主哈桑:王都不会有一兵一卒,派给巴萨山城!如果他要请求援兵,就去向他所效忠的,叔父阿扎尔·扎格哈尔(az-zaghal)求援吧!...”
“如果叔父也没有援兵,那巴萨山城,就干脆投降吧!记住,要直接向仁慈可敬、勇敢坚毅的尹莎贝拉女王投降,不要向难以揣测、狡猾奸诈的费尔南多国王投降...”
听到这样的回复,年轻骑士乔瓦尼震惊当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老骑士,颤声问道。
“怎么可能!罗伦左,你没听错吧?!巴萨山城,可是格兰纳达城东北,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屏障!格兰纳达国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座山城要塞?还让要塞的守军,向尹莎贝拉女王投降?...”
“嗯,乔瓦尼,怎么说呢...这事情啊,其实和格兰纳达王国的内乱有关!而这样的内乱,又是尹比利亚双王一手设计和促成的!也正因为格兰纳达王国的内乱,我才断言,摩尔人坚持不了太久了...”
老骑士罗伦左看了眼瘫软的摩尔俘虏,拉着年轻的乔瓦尼,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接着,他神情一肃,压低声音,详细地讲解起,这场圣战中至关重要的转折。
“格兰纳达王国虽然小,却地形险要,人口众多,国家富足。它有南方大陆的众多摩尔人王国支持,原本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然而,六年前,这一轮圣战开始没两年,格兰纳达国王阿布·阿卜杜拉,我们就叫他侄子国王吧!侄子国王亲自率兵北上,勇敢的进攻了卡斯蒂利亚军队...然后,他就战败了,不仅没有战死,还耻辱的被卡斯蒂利亚人俘虏了。”
说到这,老骑士罗伦左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他饱含深意的看了年轻勇敢的骑士一眼,有意的教导着。
“乔瓦尼,有时候啊,不合时宜的勇敢,就是一种害人害己的罪行!...侄子国王阿布被俘虏后,格兰纳达的王室一番争斗变故,王位两次传递,最后落到了侄子国王的叔父,阿扎尔·扎格哈尔的头上。而摩尔人内乱灭亡的种子,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