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用体温计去测量的话,这丫头额头上的体温足足有四十度之多,如此高的温度,甭说是在古代,换成是现代弄不好都有生命危险,到了这个时候,绍岩哪能丢下她不管,首先想的便是拿来湿毛巾为她降温,然后跑到附近的药铺买些退烧药,岂料这一路上到处都布满了官府的眼线,尤其是药铺周围,稍不留神都会被当成‘疑犯’被抓起来,无奈之下,绍岩只好乔装成一名老妇人,这才躲过了他们的视线。
回到客栈后,绍岩发现云云的脸蛋略微有些起色,呼吸逐渐变得顺畅,妙善已从晕迷中苏醒过来,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看到两个丫头相安无事,绍岩兴奋不已,为了让她们尽快好起来,绍岩一会儿煎药,一会儿送药,喂完这个喂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云云见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安,让堂堂一国之君伺候一个奴婢,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传到东林国是要杀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丫头刚刚一直高烧不退,若不是绍岩为她东奔西跑,她早就没命了,换而言之,她也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所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此刻,她最担心的是绍岩为了照顾自己而误了大事。
“少主子,我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不用管我们,快去救邓大人,晚了就来不及了。”云云诚恳的看着绍岩道。
见这丫头病成这样,心里还记挂着别人的安危,绍岩又是敬佩又是心疼,俯到床边握着那双微烫的手道:“云云,你尽管放心,我答应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救出邓大人。”
“嗯,那您快去吧,我和妙善妹妹自己会照顾自己,您无须为我们担心,我们在此等你的好消息。”云云微微一笑,那双清澈的双眸中闪出一丝期待,要不是她浑身乏力,纵然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在绍岩身边,这丫头一生别无他求,只求时时刻刻能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
妙善听说绍岩要前去救人,赶忙从床上坐起来道:“绍公子,您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您留着一屋子的病人就这么走了,妙善和云云姐姐怎么办?姐姐还在病着呢,您当真就忍心抛下她不管吗?您这也太狠心了吧?”
绍岩看着那张凶巴巴的面孔,心底不禁一怔,这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大?绍岩摇了摇头,不对,以这丫头腼腆的性子,绝不会说出这种气话,一定是病糊涂了。
未等绍岩开口,云云领先一步道:“妙善妹妹,你我虽染恙在身,好在病情有所好转,相信稍作歇息就会复原,少主子此番是去救一个大忠臣,所谓千金易得,良相难求,你我应当支持他才是。”
妙善撅着嘴巴道:“姐姐,想那邓炳堂只不过是南梁国的一个刑部尚书,南梁和东林向来水火不容,咱们又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冒险呢?绍公子不为您的身体着想,反倒去关心一个外人,这……”
“你住口!”云云怒瞪了她一眼道:“何为‘不相干之人’?少主子与邓大人交情非浅,况且少主子前些日子在南梁的时候,邓大人也曾帮过少主子,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岂能因自身安危而忽视他人呢?”
“姐姐,你……”妙善满脸怒气,本想反驳却又欲言又止,看她的样子,似乎很不赞成绍岩去营救邓炳堂。
云云的两番话令绍岩大为感慨,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之胸怀,实在是令人佩服,云云虽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小姑娘,但说起话来还是比较沉稳的,至少孰轻孰重她还能分得清,倒是妙善那丫头变化太快,与之前简直盼若两人,以前的妙善是一个不问世事、善良温柔的小女孩,如今转眼间变成了一个性格冷漠,脾气怪异的女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面对妙善的指责,绍岩只当她是病后乱说话,根本不屑去理会,辞别二女后,绍岩便阔步走出房间来到隔壁四大高手的厢房,推开房门的瞬间,绍岩惊呆了,却见东南西北四大高手全都软瘫在地上,经上前询问得知,这四个家伙从昨天半夜就开始闹肚子,连续跑了茅房十几次,因此一个个才会体力不支。
一天晚上拉个十几次,哪怕是再好的身体也会虚脱,这一切是巧合还是阴谋?如果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那么又到底会是谁干的呢?情况紧急,容不得绍岩去多想,在他看来,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救出邓炳堂,其它的事可暂时抛于脑后。
手下人集体生病,绍岩也只能单枪匹马了,简单收拾行装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客栈,顺着张百户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城东的一间又破又烂的寺庙,寺庙虽然不大,地上却也堆满了佛像,有的少支胳膊,有的少个脑袋,有的满身都是泥巴。
见那些佛像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绍岩推测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不小的浩劫,值钱的都让人抢走了,剩下一些杂草和一些无人问津的供台,所谓人走茶凉,庙拆灯熄,没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求佛,所以这附近一带显得很荒僻。
绍岩坐在一尊佛像的肚子上,两只眼睛时不时巡视着周围,只见每道房门上都结满了蜘蛛网,屋梁上时而有老鼠在那里来回窜来窜去,并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
南梁的皇帝郑开尊崇佛教,从他即位以来,便派人到处修建寺庙,广招僧人,一时间整个京城被弄得沸沸扬扬,当年还闹出‘僧人犯罪不坐牢’的说法,意思是说犯了罪并不可怕,只要你马上剃度出家就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对于那些死刑犯,只须他们能背出几段经文便可免去死罪,简直是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看着眼前这座破庙,绍岩顿感纳闷,心想既然南梁皇帝这么重视佛教,此处为什么还这么狼藉呢?正想着,只听身后响起一声莺莺燕燕的嗓音,“绍先生,是您吗?”
绍岩回头一看,说话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月桂的贴身侍婢小香,分开两个月不到,绍岩见这丫头比以前漂亮了,眼睛不大,又细又长,不过很有神采,一笑就变成了两条缝,鼻子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
“绍先生一定等了很久了吧?奴婢来晚了,奴婢该死。”小香上前卑膝屈腰道。
“哦,没有,我也是刚刚到。”绍岩笑呵呵地道。
小香掩唇轻笑道:“既是如此,请您速速随奴婢进宫吧,公主早就在宫里等着您呢。”
日,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好像是公主在跟我秘密私会似的。绍岩内心咯咯直乐,公主长得如花似玉,能和她约会确也是桩美事。
小香仔细看了看绍岩,“绍先生这身打扮肯定不行,奴婢这里带了一套衣服,您先换上。”她边说边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太监的衣服。
绍岩两眼一瞪,靠,又让老子装太监?还嫌老子倒霉得不够多吗?绍岩暗自苦笑,上次假装太监,差点被司马俊和无边这个老秃驴给害死,这次可千万不能碰到这两个家伙,否则老子这回还真得被阉完了才回来。
“绍先生,您是不喜欢当太监还是……”
废话,有你这么问话的吗?老子当然不想当太监,绍岩横眉怒目的瞪了她两眼。
小香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漏了嘴,慌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