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轩的早晨,不比镇江的街道,有些气死沉沉的,盖因为姑娘们都是晚上接客,早上起不了恨早,每日里都是快到晌午,兰芝轩才有一点人气。
柴房里,老乞婆任旧在地上安睡,昨个夜里她没怎么睡好,发了一宿的噩梦。
这会,老乞婆满脸冒汗,眉头紧皱,不断的挣扎着,好似又发了噩梦。
突然,老乞婆突然坐起,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也不知她是刚睡醒还是怎么的,眼前一阵阵发黑,隐约间,她看见面前站着个黑影,她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
老乞婆依稀分辨出了眼前的人,那是个女子的身影,渐渐的,老乞婆看清了她的容貌,那女子长得甚是平凡,但是气质高洁,只是玉颈上有一道可怖的伤口,还在咕咕的往外冒着鲜血。
老乞婆只看了一眼,忽然眼泪就下来了,惊恐的抽泣着说道。
“小姐,对……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勾引花公子……对不起……”
老乞婆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人影,不停的抽泣,忽然,人影消失了,就像从来不曾出现一样。
老乞婆哀叹一声,擦了擦眼泪,陷入了沉思……
花漫天乜呆呆的坐在天音教教主南宫温雅给他安排的房间内,这几天他都没有怎么进过食,就这么发愣,好像丢了魂似的,只有刚来天音教的时候,将事情与南宫清蓉的母亲说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反应。
花漫天呆坐着,回忆起这几年与南宫清蓉的种种,只觉得心中绞痛,痛的透不过气来,那天他与丫鬟将南宫清蓉的尸体送回天音教,教主本想杀了丫鬟,后来经他劝说,见过凶手的人只有丫鬟一人,若是丫鬟死了,那这件事就在无报仇的机会了,南宫温雅才留了丫鬟一条性命。
突然,花漫天眼睛里有了神采,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唤过丫鬟,给他准备了食物,又沐浴洗漱,换了一套得体的衣服,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大殿,去找天音教教主南宫温雅。
天音教教主南宫温雅是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模样,与她女儿长得不像,她女儿容貌平凡,而她却美艳不可方物。
花漫天行了一礼,言道。
“前辈……晚辈有事与您商量!”
南宫温雅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花公子可是要离开了?是啊,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最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邪教妖人……不过我天音教还是承你的情分……以后有事,你来找我,我天音教必会出手帮忙!”
花漫天听完大喜,说道。
“晚辈正是有事相求前辈,万望前辈答应!”
南宫温雅眉头一皱,以为他要挟恩图报,心里不由得对他轻看了几分,冷淡淡的说到。
“说吧,你若有事,我天音教必会答应!”
花漫天欣喜的说道。
“晚辈想向前辈提亲,晚辈知我有些唐突了,但晚辈与清蓉两情相悦,求前辈成全!”
南宫温雅听完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公子,问道。
“我女儿已经……去了,公子这是何意?”
花漫天情深义重的说道。
“晚辈不忍清蓉一人在路上孤寂,愿为她报仇后,便与她黄泉路上结个伴,来时再做夫妻……晚辈想……先把婚事办了,要不然到了下面,阴司问起来,也好名正言顺……”
花漫天说完,热泪盈眶,认真的看着南宫温雅,眼中满是祈求。
南宫温雅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未曾想,清蓉倒是好福分,若是当年孩子他爹也像你一样……我们一家便不会分离……唉……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您同意了?”
南宫温雅凄然的笑了笑,说道。
“为什么不同意?清蓉能找到个好归宿……我这当娘的,只会开心……”
南宫温雅说完,暗自垂泪。
花漫天闻言,赶忙跪在地上,说道。
“岳母大人再上,请受小婿一拜!”
花漫天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三天之后,天音教张灯结彩,南宫清蓉的尸身也停在大厅,侍女丫鬟们好不热闹,只因小姐平日里对她们极好,如今小姐找到归宿,她们也是开心。
南宫温雅吩咐侍女,将女儿的尸身化好妆,穿的一身喜庆,抬到婚房去。
花漫天则换好蟒纹袍,坐在另一个房里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深夜,天音教大厅热闹非凡,一众女子推杯换盏,作为姑爷的花漫天更是被频频敬酒,任他酒量再大,此时也喝了个酩酊大醉。
随着鼓打三更,大寮高呼一声。
“吉时已到!”
花漫天被一众侍女搀扶着上了高头大马,身后两队侍女跟着,抬着纸扎的聘礼,出去走一圈。
深冬的夜风颇为寒冷,刮在人脸上就像是刀子似的,可花漫天却不在意,只想着赶快接到自己的爱人。
迎亲的队伍在花漫天的带领下,一路撒着纸钱往凤凰山脚下走去。
到得凤凰山脚下,早有一只队伍在那等着,八个身穿红衣的侍女抬着一顶纸扎的八抬大轿,轿子里立着南宫清蓉的牌位,花漫天看着那只队伍,面色欣喜,赶忙言道。
“清蓉……为夫……来接你了!”
那四个侍女也不为难姑爷,花漫天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二人的生辰八字,烧了之后,直接带着八抬大轿回了天音教大厅。
一众队伍敲锣打鼓,到了天音教大厅,南宫温雅早就坐在主位上等着,见他们回来,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寮轻咳一声,南宫温雅也自知失态,于是正了正身型,复又坐下。
花漫天捧着南宫清蓉的牌位走到南宫温雅面前,大寮高声唱到。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秋水银堂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紫箫吹月翔丹凤,翠袖临风舞彩鸾……新人已到!”
花漫天站定,大寮又高声唱到。
“一拜天地!”
花漫天跪下,冲着东方磕了三个头。
“二拜高堂!”
花漫天又给南宫温雅磕了三个头,喜得南宫温雅美目含泪。
“夫妻对拜!”
花漫天想了想,突然冲着昆仑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大寮脸色一变,南宫温雅却不在意,只觉得这孩子有孝心,重情义。
三跪九叩完毕以后,南宫温雅泣不成声,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走时交代,别闹得太过分。
大寮见教主离开,忙给那些喝酒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些侍女也知趣,跑上来不断的给姑爷敬酒。
那一晚,花漫天喝的神志不清,自己怎么回的婚房也忘记了,他只记得他一直抱着南宫清蓉的牌位,没有撒手。
酒席过后,丫鬟扶着花漫天回到婚房,南宫清蓉的尸身就在婚房放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栩栩如生,就像是刚刚睡去似的,那么安详……
丫鬟看着醉醺醺的花漫天,只见他喃喃的说着情话,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嫉妒之情,自己与姑爷小姐相伴数载,姑爷眼里只有小姐一人,何曾看过自己?
其实自己早已对姑爷芳心暗许,只等着姑爷取了小姐,自己也好做个通房的丫鬟,只可惜小姐走了,自己做的美梦碎了,就在自己以为要与小姐一起走的时候,姑爷又出言救了自己,那时自己觉着,能一直陪在姑爷身边,就算做不了妾也好,哪知姑爷任旧愿意娶小姐,自己现在算是通房丫鬟了吧?
丫鬟这样想着,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丫鬟身子不由得有些发烫,轻轻地抚摸着花漫天那老实憨厚的面庞。
丫鬟不知怎么的,轻轻地吻上了花漫天的唇,就觉得浑身像是火烧一般,热的只想将衣服脱下。
花漫天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他以为一切都在梦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璧人,值当是南宫清蓉活了,花漫天顾不得许多,热烈的回应着丫鬟的唇……
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
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
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
竖日清晨,花漫天醒来,只感觉头痛欲裂,昨晚发生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只有地上掉落的一块白帕,述说着昨夜的风流。
花漫天疑惑的捡起白帕,见白帕上还有一块落红,花漫天疑惑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南宫清蓉,她喜欢整洁,落红应当不是她的,可若不是她的,那昨晚与自己共度**的又是谁呢……
花漫天压下心中的疑惑,换好衣服,去拜见了岳母,又回房吃了些龙凤饼,夜晚,花漫天剪下一缕头发,放在锦盒里,与南宫清蓉的尸身一起下葬,墓碑上刻着:“妻,南宫清蓉。夫,花漫天之墓。”
南宫温雅找到花漫天,与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年关将至,她打算来年就向武当山宣战,好报自己丧女之仇,花漫天也是极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