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了一番,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里想着: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看到她一眼才行,至少亲眼看到她是安全的!
庙外一道风吹起,风中夹杂这轻盈的脚步声,二人耳朵一立,只听得盈盈细步声越发的响,朝破庙这边走来。
从脚步声判断,来者应该是位体态纤弱的女子,夜半三更,不知是哪家女子会在这荒郊野外出现?
“半夜三更不睡觉,不是劫匪就是强盗,”柳无痕直溜溜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突然,一颗小石子从庙外飞了进来,掷地有声,快而准的击向柳无痕。
他听到声音,微微偏了一下头,石子直冲冲的击向他旁边的风清轩,风清轩翩然一转身,潇洒俊逸的站在他对面,石子直接打进布满灰尘的佛身,二人齐眼看去,只见佛身有一个小窟窿,小石子深深嵌在里面。
来人功力深厚,让风清轩不敢掉以轻心,听得那人已经走进了院里,看来她也是闻声而来,听到了庙里有声音就掷石示威。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庙里有人,二人又何必躲藏,坦荡荡的走出庙里来到门口。只见院里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一袭红衣似火。
这件红衣柳无痕再熟悉不过了,而这件红衣的主人,他更是倾心已久。
是她,雪言!她怎么会在这儿?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更加艳美绝俗,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额角处零碎的发丝被夜风吹乱,多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落叶在空中飞舞,一片一片,为二人的相见增加了一些美感,直到风停声静,落叶也回到了地上,紧贴着地面,雪言才看清他的容颜。
顿时,那双原本戒备森严的眼睛变得含情脉脉,墨黑的眸子泛出一丝淡淡的光,眸色一直滞在他脸上不动。
虽然才两个月不见,却犹如过了许多年,就像当年在日本待了长长的八年一样。
月黑风高,那本就暗淡无光的月亮彻底跑进了云层里去了,只有稀薄的缕缕光辉微弱的从云层的缝隙里钻出来,洒落在院里的一角,给原本漆黑一片的院子一丝光明!
风清轩在院里欣赏这万籁俱寂的夜色,对他来说,哪里都是美妙的风景!
篝火在静谧的庙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辉,两人坐在篝火旁边,篝火发出的热量伴着光辉照在二人脸上,他俩都能感到脸上一阵滚烫,但又离不开这炽热的温暖。
“你今天去叶府了?”她轻轻开口。
“你不在,”他若无其事的说。
她顿了顿,“今天雪鸢师父在府中。”
“我见到她了,”声音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用木枝扒开火心,让空气进入,使过燃得更旺,篝火的热浪喷在她脸上,那张白皙的脸变得滚热晕红起来。
静默了许久之后,她的眸子才动了一下,讷讷的说:“她……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神色自然平常,没有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她微微的点点头,脸色淡然,但是心里十分清楚,上次雪鸢姑娘被他伤了,再次见到,又怎么会轻易不放过他。他平静的脸色太令人怀疑,今天想必在府中已经交过手了。
“她说你进宫了,”他突然说。
“君上立后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进宫布置现场,保证大典那天宫中的安全。”
他听言一愣,惊讶的说:“传说君晟不是从不立后吗?”
“兴许遇到喜欢的了呢,”她抬眸说,目光冷淡:“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是啊,谁能保证呢?没遇到之前,一身洒脱乐逍遥,各种立誓保证终生不娶,最后遇到了,曾经那些可笑的立誓保证便会不攻自破,甚至会突破自己的底线,与之前的潇洒形象形成强烈对比。那时的人,不禁也会嘲笑当时的年少不懂事,竟会说出那样的荒唐之言。
他听得出她话里有话,感觉到她有一股闷气憋在心中,她不再是曾经那个高冷艳绝的南宫云遥了,以前的南宫云遥,眸中似有利箭射出,让人不敢直视,面若冰霜令人胆寒,不敢与之靠近,连跟她从小一直长大的云璃都对她十分畏惧。
而她现在是个心生闷气的郁结女子,有几分甚似深闺怨妇!全身透着忧郁的气息,将人置之千里,无法接近,若是强行靠近,便会感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气息朝自己盖来。
夜很深沉,她靠在房柱上睡着了,下半夜天气较寒,她轻轻蹙了一下眉,处于半醒半睡之间的她不自意的卷缩了身体。
他看到,连忙脱下白色外套,盖在她身上,她似乎找到了一丝温暖,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下来,嘴角不自觉微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他近距离的仔细看她,篝火的金辉照在她脸上,细腻的皮肤泛着金色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如金色蝉翼微微颤动了一下,那郁结在眉心处的忧愁始终无法消散。
为何在梦里她都还这么忧愁?他不明白,她究竟为何而愁!
他轻轻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秀挺的琼鼻,笑了一下。
她触觉十分灵敏,虽然在梦中,也还能感觉到外界有一股莫名的温度触碰到了自己,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听说人睡着后的样子是最可爱的,只是为何你睡着了还是频繁蹙眉呢?
他站起身来,蹲坐在火堆旁,轻轻拿起地上的木柴放在火上,延续这快燃尽的火。
“听说,你结婚了……”一声幽幽的梦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屋里原本的寂静。
他听到,顿时愣住,这屋里只有他和雪言以外,再无他人,抬眼看向出音人,眉宇间聚拢了云雾般的忧愁,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却有些湿润了,脸色十分凝重,梦中好像发生了令她难以承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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